在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狴犴变身便立刻开启,变成半人半虎形态的黄飞虎缓缓向船坞走去。
这个船坞明显已被废弃,周围的土地上已经长出了新生的杂草,岸边的杨柳在风雨中摆动,船坊大门上的门钉也有了点点锈迹。
风声雨声在耳边响起,黄飞虎步步警惕的来到船坊的大门前,沿途没有遭遇偷袭,没有见到一个活人。
就在他将虎爪搭在门上,想要推门而入的瞬间,狴犴天性的警觉让他本能地抽身飞退。
原本平常的一个破旧船坊,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一个龙潭虎穴。
船坊大门后,和五行妖童排成一排站立的杜康见到这一幕,不禁微微摇头,瓮中捉鳖的的计划没有成功,现在就只能强杀了。
一策不成,后备应对之计立刻启动,漂浮在杜康身边的黄面童子立刻扑进他的胸膛,在刺目的黄光中,杜康飞速的没入了地面之中。
黄飞虎退了十几丈之后,心中的警钟却一直没有停止,就在他想退到更远处的时候,一股钻心的疼痛突然从脚底浮现。
低头一看,竟然是他自己的脚掌踩到了两道爪刃上,金红色的鲜血从伤口喷出,强忍着疼痛以脚尖点地,一个跳跃腾空而起。
在这个身体腾空的间隙,黄飞虎双手虚握,一只巨大的斩首大刀凭空在他手中凝聚,向刚才的立足之地砍去。
轰!
泥水和土块飞溅,这凌厉的一击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深达五尺、长达一丈的椭圆形大坑。
但坑中除了泥土和散落的石块外,什么都没有,丝毫不见刚才偷袭者的尸块和鲜血,仿佛刚才的偷袭只是一个错觉。
黄飞虎在短暂的滞空后落地,一道黑色的光芒从他与地面接触的双脚处蔓延而出,侵染了以他为中心,周围三丈的土地。
【狴犴法黑牢之狱】
不仅是表层的土地,连地下三尺内都被黑色侵染,深入地下的杜康,尝试使用爪刃切割这些土壤。
却发现这些土壤的性质完全改变了,变得如同一滩既坚硬又粘稠的沥青,爪刃虽然能切开这些土壤,但速度并不算很快。
从地底的偷袭一旦失去速度优势,会直接使得整个偷袭失去意义,见到事不可为,杜康才从不远处的地上遁出,朝黄飞虎无奈一笑道。
“化龙九法,果然各有各的的玄妙之处,真是可惜,没能在偷袭中杀了你,只能让你再多挣扎一会儿了。”
趁此机会,杜康瞄了一眼爪刃刺伤对方时,面板得到的信息。
【姓名】:黄飞虎
【狴犴法】:取虎妖之目,剜眼以换虎目,可得虎威虎力。中阶时沐浴龙血,凝结出狴犴之血后,更是可因此得地刑狱之力加身。
等级:戊级
技能:
黑牢之狱(五重)
狴犴之血(五重)
刑不可知(五重)
进阶条件:执掌一地刑狱,秉公断案两年,无一冤假错案,法术自动晋升。
状态:佩戴驭兽铁箍,生死在他人一念之间。
黄飞虎在周围扫视一眼,没有见到那个女人的身影,感受着脚上强大肉体恢复力也无法愈合的伤口,心中只存速战速决的念头,提起手中的大刀就向杜康冲去。
神奇的是,就在黄飞虎冲锋时,他脚下的黑牢之狱紧随着他移动起来,从杜康的视角看去,他就像被一块黑色的地毯托着一样向自己飞来。
两人间的距离转瞬缩短。
黄飞虎人还没到,脚下的黑牢之狱已经接近杜康,一共五道漆黑的绳索从其中射出,分别向杜康的四肢和头颅套去。
【刑不可知五马分尸】
杜康心中涌现一种直觉,如果被绳索套中的话,这种具现化的刑罚之力真的有可能将自己的身体拉扯得四分五裂,他可不愿意用和对方的招式比一比,是自己的金钢之骨硬还是对方五马分尸的力道更强。
嗖嗖嗖
爪刃在半空中挥舞成一片风墙,附带破魔和斩妖诅咒的爪刃,将来袭的绳索切割的七零八碎。
但就这一耽搁的工夫,黄飞虎已经逼近了杜康的面前,手中的大刀向他的腰间斩去。
【刑不可知腰斩】
第217章 公堂(求订阅)
铛
足有半扇门板长的大刀,被两手交叉的爪刃挡住了,从刀身上涌来的巨大力道被杜康后退两步后轻易化解。
有淡黄的光芒在杜康体表涟漪般荡漾,攻击中的大部分力量都被黄面妖童巧妙的传导入地下,原本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的一击,这次却只让杜康在脚下的泥地中留了几个深深地脚印。
趁此机会,两只交叉的爪刃已经卡住了大刀的刀刃,杜康嘴角浮现出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
只听杜康怒吼一声,全身虬结的肌肉立刻又鼓涨起来,体表皮肤上甚至能看到他暴起的青筋和拉丝般的肌肉线条,这些肌肉提供的力量最终都汇聚在双臂上,被他狠狠一拉。
咔嚓
这这样,在沉闷的金铁破碎声中,门板厚的大刀应声便被搅成了两截。
还不等断裂的刀刃落地,武器破损后的黄飞虎已经面色狂变,立刻双手弃刀,在两道黑光中,两柄小号的砍刀分别在两手凝聚而来,向杜康迅速砍去。
但已经晚了,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作为长武器的大刀没能在远距离时击溃对手,就给了爪刃这种短兵器机会。
杜康抓住了黄飞虎换刀的机会,贴近了他的身体,爪刃带着血灰色的光划过了他的手腕,在飞扬的鲜血中,黄飞虎双刀脱手,空门大开。
“你没有机会了,你的刀实在太脆弱了,这就是穷鬼没钱买好神兵的下场。”
杜康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踏步,爪刃在黄飞虎的笑容中向他的胸膛极速刺去。
等等……笑容?
下一刻,一道漆黑的渔网便在近在咫尺的两人间凭空凝结而出,向着杜康罩去。
“是你没有机会了才对,你被我抓住了。”
【刑不可知凌迟渔网】
杜康早已察觉,狴犴法技能中所谓的刑不可知,应该衍化的是官府衙门中的种种刑罚之力,之前的大刀和绳索就分别代表着腰斩和五马分尸之刑。
这次的渔网,如果杜康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凌迟时用到的一种刑具。
所谓凌迟之刑,指的是先用渔网将犯人身体包裹起来,再用刀子将渔网勒出的肉一块一块地割下,在刮足到几千上万刀之后,才容许犯人在痛苦中死去的残酷刑罚。
杜康敢肯定,一旦被这渔网裹上的话,割肉的刀子立刻将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此刻,只要继续向前一步割裂渔网,黄飞虎就能丧命在自己爪下,后退一步,则能躲过渔网的攻击。
在这个间不容发之刻,两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杜康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冒险杀敌。
爪刃上有五寸长的刀光刺出,两只爪刃如同一对饿狼的利爪一般,在渔网上划出了六道火花飞溅的长长爪痕,细密的渔网上也随之撕裂出了一道容人通过的豁口。
杜康在豁口中一跃而出,但脸上的喜悦才刚刚升起就被冻结。因为,在渔网后迎接杜康锐利爪刃的,不只有黄飞虎的身体,还有一张相同样式的渔网。
杜康就像一只主动投入网中的鱼儿一样,被渔网包裹其中,摔落在地,但他担心的凌迟攻击却一直没有到来。
等杜康撕裂渔网,站起身之后才发现,趁着这个时间的空档,在黄飞虎脚下半径三丈的黑牢之狱边缘,已经升起了一个半球形的黑色罩子,将两人全部封锁在内。
罩子的中间有一面钢铁栏杆,将杜康和黄飞虎隔绝开来。
【黑牢之狱完全展开】
杜康这边是一座摆满了刑具的监牢,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囚服的他起身望向栏杆对面。
另一边则是一个高挂明镜高悬牌匾的县衙样式大堂,黄飞虎身穿官袍,虎头虎脸,坐在大堂案后像模像样。见杜康在监牢中探头探脑的样子,便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道。
“大胆蟊贼,敢抢你黄飞虎爷爷的东西。若是乖乖交出阴鱼龙还好,爷爷可留你一条性命,若是负隅顽抗,即便你有一身睚眦血肉,也要将你一身血肉尽数剥离,只留一副金钢之骨,让你尝尝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幕直接让杜康笑出了声,他指着黄飞虎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监牢和公堂对面而设的衙门,我们大梁的衙门都是这样建的吗?”
杜康说着就快步向前几步,一爪向栏杆切去,但在一串刺目的火花后,婴儿手臂粗细的栏杆上却只多了三道浅浅的划痕。
黄飞虎见此情形,心中稍安,在桌上取出一根红签投到了地上,继续喝道。
“大胆狂徒,竟敢咆哮公堂,毁坏监牢,藐视王法。你县令爷爷,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民心似铁,官法如炉,给本县令用刑。”
红签落地,监牢内的刑具立刻开始响应起来,首先是一个用来捆绑犯人的木架,其上缠绕的绳索向杜康射来,想要将他绑到架子上,却被杜康爪刃轻易切断。
之后火盆、老虎钳、斧钺、刀锯、钻凿、鞭杖、小刀、大刀……一齐袭来,一时间,监牢内满是刑具飞舞和杜康狼狈躲避的身影……
……
荡水河边,废弃船坊不远处的小山包后。
一个漂亮的尼姑的光头从山包后探出,一双美目注视着空地上升起的半球形黑色监牢,目光有些凝重。
“这两人的实力都不弱,修炼的还是同为化龙九法的睚眦法和狴犴法,也不知为何打起来了,是因为阴阳鱼龙分赃不均吗?”
山包这一侧的斜坡下,壮汉的身体正倚靠在一颗树干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尼姑僧袍下挺翘屁股的柔润弧线;武士直接斜趟在山坡上,将面罩推起,嘴里嚼着一根风干牛肉,无聊的望着滴雨的天空;剑客则是挺直了脊背,像一根利剑一样杵在草丛里,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要我说,刚才就应该直接将他们两个一起拿下,他们实力不弱,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四对二,赢得绝对轻松。”
时刻关注尼姑的壮汉,自然最快地回应她,当即就抱怨了起来。
“兵者凶器,战有危虑,若其失利,何以南御乎?两军交战,四对二还是不保险的,还是谨慎些为好,等我们的援军赶来,以强击弱,以绝对优势兵力对敌围而歼之,才是上乘兵法之道。”
武士嚼着牛肉,嘴里含糊不清的反驳着壮汉的话,多年的漂泊生涯,让他见识过太多因轻敌大意丧命的人。
这个世上的法术种类实在太多了,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对手会用出什么诡异法术,而自己的小命又只有一条,想要在江湖上活得长久,最好的选择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修睚眦法的人难杀,修狴犴法的人善困,这二人只怕一时间是分不出胜负的,这个时间正好让我们等一等援军的到来。”
尼姑从山坡上跳下来,她对的武士的话也极为赞同,正要在树林中找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休息一会儿,就在此时。
轰隆隆
从北方传来的一连串爆裂的声响,让这里的四人将目光齐齐的转向了他们来时的方向。
……
片刻之前。
一驾不起眼的四抬大轿走在沧澜城南外的小路上,路边是稀疏的树林,天上滴落着牛毛细雨,脸色苍白的轿夫们,脚步轻快的走在泥泞的林间道路上。
柴龟龄遵循着对驭兽铁箍的感知,远远的缀在黄飞虎十几里之后,想要在前方拼杀的时候伺机出手,最后一举奠定胜局。
“沉浮不定,吉凶难辨,若明若暗,大成大败。”已经卜过今日吉凶的他,自认已经解出了卦象的奥秘。
柴龟龄在对阴阳鱼龙出手前,就曾在隐龙会买过薛英俊极其手下们的情报,虽然情报内的信息有些模糊,但也足够他对四人的实力有个大概的了解。
虽然单个都不算很强,但在四人联手之下,实力也不容小觑。柴龟龄虽然拥有着【海渊镇神阵】这种善于应对群攻的阵法,但以一敌四,也不是没有翻车的可能。
所以,柴龟龄打算在四人对林春(他以为)和黄飞虎展开攻击后,再从天而降解救林春于危难之中。
到时候以昆仑玉为诱饵,蛊惑林春和自己一起杀敌,加上黄飞虎又被自己所控制,之后只要与林黄两人联手,以自身的实力,再有林黄二人为辅助,一定能将这四个人全部留在这里。
收拾掉四人之后,林春若是死在大战中,自然一了百了,只要在他尸体上找到阴鱼龙便可。若是侥幸活了下来,林春也会被柴龟龄击杀,甚至连黄飞虎也要被杀掉,以杜绝任何泄密的可能。
计划是美好的,但计划似乎生来就是为了被打乱而存在的,柴龟龄还没有等到四人组对林黄二人的攻击,路上就出现了变故。
春雨淅沥的林间,四台大轿的轿夫踩着泥水,飞奔在遍布枯枝败叶的道路上,即便抬着一顶重量惊人的轿子,本质为尸妖的他们也将轿子抬的很稳,坐在其上的柴龟龄一点都不感到摇晃。
嗖,嗖,嗖
就在此时,有五个奇怪的人影从树林上空的天空呼啸而过,他们穿行在空气中引起的尖锐声响,使得四只抬轿的尸妖齐齐停下了脚步,抬头瞪着空洞的眼睛望向半空。
这四人速度飞快,在轿子头顶这块狭小的天空只是一闪而逝,但尸妖的瞳孔还是捕捉到了他们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