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打一只妖怪又不费什么工夫,子蛇如果能常食妖怪肉,他们体内的幼蛇的成长速度将会极速加快,吃妖肉就当是这些子蛇每日辛苦工作的回报了。
“公子,子蛇们在打扫战场时,在马匪的来路处发现了几个孩子,看着像是被他们劫掠来的,不知要如何处置他们,要带着他们一起走吗?”车外传来了谈画的声音。
“你随意安排吧,今晚就不用给我按脚了,你也早点休息。”
杜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让谈画小嘴一瘪。她大晚上来公子身边露脸,哪里是关心什么孩子啊,分明是想今晚睡进去。
谈画的心情立刻变得不好了,只能气鼓鼓的继续去安排马匪的善后事宜。
松樟河上传来抛尸入水的声音。杜康是个信奉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准则的人,今天杀了松樟河一只鱼妖,马上就还给了它上百具人尸马尸。
相信杜康以后再次向松樟河索取时,它仍然会慷慨的伸出援手。
马车内烧着木炭小火炉,将寒风隔绝在外,小巧的案几上摆了几道小菜,侧躺在虎皮毯上的杜康静静的等待着今晚的客人。
……
午夜时分,热闹的营地安静了下来。
只有巡逻的子蛇骑马走过的滴答声,和偶尔响起的风铃声陪伴杜康度过这漫漫长夜。
处于马车地底的镇地鼎“嗡”的一阵摇动,这动静没有惊醒蜷缩在鼎内呼呼大睡的黄面童子,连续两个月的疲惫搬运工生涯,让它失去了应有的警惕。
一袭倩影无声无息出现在了杜康的马车旁,车厢内在虚空中描绘一枚青色符的杜康感知到了车外的动静,手指轻轻一晃,木符立刻崩散成了一团木行灵气。
在肝脏中酣睡的青面童子立刻睁开了大眼,跑出来想要打打牙祭,却被杜康大手抓住又拍了回去。
木质的车厢在灵气的滋润下犹如枯木逢春,一粒粒嫩芽从早已砍伐多年的老木上萌发,迅速长出枝叶,朵朵花儿在枝丫上绽放,姹紫嫣红,满车都是花香,让这车厢瞬间进入了盛夏。
杜康亲自掀起门帘,看向车外的美人道。
“我一早算准了诗语会来,特意备了你最爱吃的酒菜,快进来吧。”
陶诗雨面无表情,打开杜康拉她的手,自己跳上了车。
“上次陶家陷入危难之中,你冒险去找我,说是为我而来,我信了。你说自己那两个月过的如何艰辛,心里想的只有我,我也信了。”
“抢夺镇地鼎的时候,我让你打不过就跑。听我姐姐们说,你硬是在地底裂隙坍塌的天灾中将镇地鼎带了出来,我心中不知有多高兴。”
“但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将镇地鼎霸占在手里不愿交还,这是吃定了我陶家吗?真以为我们不敢跟你鱼死网破?”
杜康一把抱住了面前面如寒霜的绿衣美人。
“诗语,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也并非觊觎陶家的福地,实在是原先选的避祸之地太不安全了。东南大山内虽然人迹罕至,你家在那里也有些基业,但东南大山紧邻海州州城,只要翻过一片山脉就能到达,那可是无生教和罗刹教在海州的大本营啊,怎么能去那种地方避祸,就算是为了灯下黑,世间没有这样的躲法啊。”
看到陶诗语面色稍缓,杜康赶紧继续劝说。
“人生在世,只要还需要与人交易,就一定会露出痕迹,留在东南大山实在是太危险了,反而是碧波海更安全一些。只要找个无人的海岛将镇地鼎一埋,根本不会有人发现那里连接着一处福地。碧波海那种鱼龙混杂、多国势力交汇的地方,才是更好的藏身之地。”
杜康目光坚定、坦然的直视着陶诗语的双眼,陶诗语只从中看到了一片真诚。
上次谈判时,陶家来的可不是陶诗语,而是六个中阶修士的阴神,杜康说得是同样的话,直言身为陶家赘婿他要以陶家利益为先,当时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陶家的动摇。
毕竟,搬到哪里不是搬呢。桃树向来喜阳、耐寒、耐旱、最怕水淹,想将居住地定在山里是本性使然,但陶家化身的是树妖,早没了这种缺点,只要开拓思路,搬到岛上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杜康原先心里也没底,直到看到这次来的是陶诗语。他就知道,在他承诺不会染指桃园福地,陶家在现世的力量又不足以和他撕破脸皮的情况下,她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这次见面时陶诗语的强硬只是故作姿态而已。
“真的吗?”陶诗语的表情似乎有了些动摇。
“真的,看着你的眼睛,我根本说不出谎话。诗语,我永远不会骗你。”
陶诗雨盯着杜康的眼睛,好半天才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其实,这次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的姐姐们已经决定好了,就听你的,搬到碧波海去,但需要我们两个生个孩子出来,这样她们才能彻底相信你。”
偷跑出来这种话,杜康肯定是不信的,但要个孩子应该是真的,陶家这是打算通过血缘来稳固双方的情感和利益。
“诗语,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才现在说,生孩子可以,但我的孩子可不能修炼红雨法。”
陶家的法术明显有问题,红雨法如果真的是大妖复活后手的话,被桃核寄生后活下来的孩子还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就难说了。
“知道你有这样的顾虑,我们的孩子不必修炼红雨法。”
一听这话,杜康将怀里的美人拦腰抱起坐在了马车的软塌上,立刻变了语气。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生个孩子出来吧。”
“还不行,你知道我刚来的时候为什么给你冷脸吗?我是想看一下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段时间月老线不知亮了多少次,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这件事情你要先给我解释清楚。”
陶诗雨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翻起杜康的手腕,月老线下,一条淡淡的黑色焦痕还没有完全愈合。眼下证据确凿,杜康似乎无可抵赖。
只见杜康沉着一笑,显然也对此早有准备。
“诗语,你且听我解释,这都是误会啊。整个车队只有一个女人,就是我的侍女谈画,自从上次与无生教的席三元交手后我身上的肌肉就时常酸痛不已,我便让她帮我按一按,缓解不适,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不信你可以去见见她,她还是处子之身呢。”
“原来杜郎是为我陶家拼命留下了暗伤啊,快让我看看。杜郎怕是不知道,我也是按摩的一把好手,你那小丫鬟修为浅薄,手上的力道怕是不够,不如试试我的老树盘根按法,最是能治腰酸背痛,一次就能按得你神清气爽,永不犯病。”
陶诗雨放在杜康背后的手抓住衣服用力一撕,就将他的衣服撕下来,一条条树根从她袖间钻出,将杜康四只绑起,架在半空中。
树根依次按压着杜康全身的肌肉,介于舒服和痛苦之间的奇妙感受在杜康身上涌现,让他发出了一道满足的叹息。
“诗语,你的手法真好。”
“不要叫我诗语,要叫我姐姐大人。”
“不,我不喜欢叫姐姐,只喜欢姐姐叫。”
……
一夜很多话,直至天明。
第135章 龟甲(求订阅)
陶诗语走了,就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的走了。
临走前,杜康给了她一颗种子,是灵物多子葫芦的一枚灵籽,服食能大幅度增加怀孕的几率。
陶诗语收下了种子,却说这颗种子她不会吃,而是会种在福地里让它开花结果,就如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样,说到这里她还满脸幸福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之后就转身消失在镇地鼎开启的通道中。
杜康搞不明白,陶诗语是如何确定昨晚播撒的种子一定会生根发芽,但想到陶家家大业大,应该也有类似多子葫芦籽的物品,她说怀了,就一定是怀了吧。
就算没怀也没关系,大不了再多来几次伟大的生命播种过程!
由于陶诗语走时天还未亮,全身肌肉都被按摩松软的杜康难得地睡了个回笼觉,直到天色大亮才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
守了一夜的赤面童子见杜康醒来,直接钻回了他胸膛补觉。
开门走下马车,不远处的吵杂场面就映入眼帘,却是一群人围拢在河滩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杜康抬脚向河边走去,他走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露出一片血腥的场景。
几只体型硕大的绿壳黄腹乌龟血撒河滩,这些乌龟有大与小,大的足有门板大,小的也有磨盘大小,如今已经全部被砍了鬼头,成了死龟。
在岸上,乌龟的行动迟缓,这些开启了蛇衣的子蛇结阵围杀它们倒也不会很难,只是几只化妖的绿壳黄腹龟罢了。
如果连这种小妖都杀不了,那他们这两个月的妖肉都白吃了,昨天别看中箭的人不少,但子蛇们大都是轻伤,连个挂了的都没有。
修习蛇母术的修士前期自身实力并不强,全靠子蛇的支应,有这一支人马在手,谈画面对大部分低阶修士都能占据优势。
不远处的樟松河,有不少的大鱼将头露出水面,吞食着飘在河面碎冰上的碎肉。
显然,这几只龟妖也是被昨晚的一场饕盛宴吸引来的,仗着能水陆两栖,就跑到岸上来伤人,结果被子蛇们砍死了。
但它们死前也并非毫无作为,谈画指挥子蛇将几具孩童的尸体从马车下拖出来,这几个从马匪手中逃得一条性命的幸运儿并没有被命运再次眷顾,死在了妖怪口中。
另一辆马车下拉出的几个倒是还活着,但身上也遍布龟妖撕咬抓挠的伤口,眼看也活不了多久了。
谈画清点完尸体后走到杜康身边。
“昨夜我们抛的尸体太多了,引了不少水生妖怪来这里果腹,没想到这几只乌龟趁着夜色游上岸,这些小孩儿的马车又离河最近,即便子蛇们反应得很快,仍然死了几个,现在还有六个活的,但也伤得很重不知能挺多久。”
谈画的声音中并无多少悲意,她出生穷苦,自小到大这种事情见的多了,比这些更惨的都大有人在,并不因他们是半大孩子就觉得他们与旁人有什么不同。
“六个……”
杜康的目光落在死去的龟妖身上,死的龟妖也正好是六个,这让他想起了一门法术……就是从血衣会李老头那得到的龟甲术。
【龟甲术】:此法由海州民所创,剥龟妖甲壳穿戴便可修成,此法甲壳防御强大,寿命悠长。
如果没记错的话,此法属水。
杜康最近勤修符法,因有五行妖童的帮助,他在五行符上进益极快。昨日,更是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火符终于有了突破,其他的金、木、土三行也都只差这临门一脚,已经找到门路的杜康相信他很快就能突破。
但还有个问题,他的五行妖童不全,水符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一直进展缓慢,五行有缺,对有点轻微收集癖的杜康来说似乎总是感觉差了点什么。
在短时间内不能将黑面童子修出的情况下,属水的龟甲术似乎是个勉强替代的方案。正好,连法术材料都是现成的,就看这几个小孩有没有修成法术的福气了。
杜康走到几人面前,看到他们都穿着粗布衣服,体内也没有尸气,看着像是马匪从附近的镇子劫掠来的农家子弟。
头上被马匪强行剃了能看到青色头皮的寸头,如今满身是血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利爪和龟喙制造的伤口已经在寒风中翻卷泛白,全都意识模糊,眼看着就活不了多久了。
“遇到我,是你们的幸运,我救了你们两次,以后就把这条命卖给我吧。”
杜康额头两侧骨骼蠕动,冒出了两根小巧的金色鹿角,只见他伸手在面前的空气中一点,金色的波纹就覆盖了六个将死的少年。
波纹扫过之处,翻卷的伤口被无形的力量缝合粘连在一起,六人的气色也好了不少,虽然已经损失的鲜血无法补回,但看着一时是不会死了。
“把他们衣服都剥了,再把这些龟妖的血肉内脏都掏出来,只留龟壳。”
手下有人就是有这点好处,不用凡事都要自己来劳心劳力,子蛇们瞬间忙碌起来,谈画还给杜康搬了桌椅过来,让他能坐着边喝茶水边等待。
“公子,昨夜谈画听到了些动静,可是诗语姐姐来了?其实谈画也能在一旁服侍的,之前公子让我多学些伺候人的伎俩,我可是学会不少呢。我见书中常有富贵人家主人同房,身边有随身侍女推皮股的做法,这些小事谈画也是能做的。听说,听说……这样别有一番妙趣,公子下次可以让谈画试试的。”
不远处的血腥场景丝毫不影响谈画心里想自己的事情,她双颊粉红,在杜康身边低声如此说道。
谈画的话让杜康眉头一挑。当然不是因为谈画的提议,杜康不是个好色的人,对那些奇怪的情趣也没什么兴趣,而是对谈画性情的转变感到讶然。
杜康依稀还记得,谈画是个出生贫苦,见惯了底层黑暗但心底里还有一丝善良的姑娘,她刚修成蛇母术时不愿意将那个暗昌转化为子蛇,可见她对原先和她同处于底层的人是带有一丝怜悯的。
但现在面对几个同样悲苦的少年,她却无动于衷,心中只挂念着自己的事,这是拥有力量后正常的心态转变?还是蛇母术对她的影响?
仔细端详谈画的眉眼,短短几个月时间,还能依稀从样貌中看到那个在冷风中脱掉衣服要为母亲报仇女孩的坚定面孔。
但此时她的低眉顺眼只会在自己面前才会展露,在子蛇面前她冰冷威严,在外人面前她进退有度。相比于以前那个雏嫩的女孩,此时的谈画已经是个合格的修士。
每个人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
反观自身,修习法术后的性格变化中,哪些是得到力量后的肆意妄为,哪些是法术潜移默化地影响,只怕自己也说不清的。
被杜康盯的久了,谈画心里异常欢喜,只觉得是自己的提议奏效了,她俯下身子在杜康耳边轻轻说道。
“公子,谈画最近有些新奇的发现,蛇母术放进体内那颗妖蛇卵,它竟然是会跳的……”
杜康抬手捏了捏眼前精致的瓜子脸,笑着站了起来,他当然不是突然兽性大发想体会一下谈画所说的会跳的蛋,而是子蛇已经忙活完了,该是干正事的时候了。
河滩上原本的龟妖尸体已经被分割完成,一些能被食用的妖肉被剔出倒进了锅里,成为今早的早餐。妖魂则被收进了炼妖珠,只剩六个巨大的龟壳摆在原地,能依稀看到龟壳内还残留着一些没被剃干净的妖肉。
六个被剥光的少年被塞进了龟壳中,龟壳有大有小,小的只能勉强将少年的躯干塞进,大的空间宽大少年像是趟进了一个地穴,好在龟壳的大小对法术的影响不大。
炼妖珠被谈画呈到杜康面前,他拿起一颗走到最大的一具龟壳面前。这是他第一次帮别人修习法术,即便上次谈画修习蛇母术时,他也只是事先教导谈画咒语的念法而已,整个修习过程仍由对方进行。
但火符铭刻入阴神后,杜康对法术突然有了不一样的理解,他隐隐感觉到,帮别人修法术,应该不难。
火符进入阴神后,杜康再次回想自己所修炼的所有法术。发觉除阴神法外,他修的所有法术都包含有火符这个五行符。
以前修炼全靠面板一键而成,他根本没有费心认识过在法术修行中出现的那些符,全当做过场动画看了,即便是阴神法中出现的能禁锢别人阴神的符,他也只是照猫画虎的使用,完全不解其意。
除阴神法外,杜康共修有七门法术,这七门法术修行时出现的火符每一枚都不相同,但杜康能感知到它们全都只是火符的变种。
所谓一法通则百法通,修习号称万法之祖的符法,只要掌握的符足够多,自创法术应该不是难事,即便杜康的符法才刚刚入门,他也有了助别人修法术的资格。
灵眼洞开,灵气的运转暴露在杜康眼前,他能在五行符上进益如此之快,除了有五行妖童在身边可供观摩外,更重要的还是有这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