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浸在灭情天书的修行中,心无旁骛。
不知不觉间,情丝变幻,好似化成一件“柴刀”模样的魂器,若隐若现。
这正是灭情天书独有的魂器。
如果修炼到显形,便可以此为基础,寻找材料炼制可以收入神魂识海中的本命法器。
更可以凭此,以天罗手织出情网,困杀道术高手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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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徐青回到房间,脑海里是此前和古无极交手的种种细节。
与练脏高手斗战的经验是十分宝贵的。
而且两人都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敌意强烈,更能刺激双方的武道。
“练脏高手,灵肉合一的另一个特征,那就是神魂和肉身一体,不会受到寻常道术的干扰,反而举手抬足爆发血气,哪怕显形的道术,也对其起不到作用。要对付练脏高手,须得驾驭桃木剑这样的雷击木之类制作的法器,对气血的抵抗力较强,才能起到作用,一般的法器都不太行。”
“此外,练脏高手的神魂本质也是极为不俗的,灵肉合一的情况下,临场的身体反应比没有灵肉合一的我,其实更快。否则我先声夺人,哪怕气血不是最巅峰,也足以将古无极重创,而不是被他掰回劣势。”
徐青总结优劣得失。
法武双修的好处是手段多,变化巧妙,而且能拉开距离不衰减战斗力。
单纯灵肉合一的武者,则是擅长贴身肉搏,单体作战能力突出。
短板是一旦拉开距离,或者陷入重围中,变化少,保命的能力弱。
但是,灵肉合一的武者,要临死反扑,拉个垫背的能力,却也极为可怕,令人不能忽视。
“以后遇见灵肉合一的武者,还是不能贴太近。”徐青总结反思。
贴身肉搏,其实结果很难把控,一个细节做不好,即使赢了,也会惨胜,伤及根基。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法武双修的人,积蓄和底蕴不是单纯灵肉合一可比的,一时的胜负,根本不重要。
而单纯的武者,要想进步,就得在一次次生死搏杀中,获取经验,刺激武道的成长。
这是危险却又收获极大的道路。
徐青总结得失,心如明镜,好似抹去一层污垢,更加明亮。
神魂修行的过程,亦是不断擦拭心中明镜的过程,使自己,逐渐照见本心,把握本性。
这也是通往鬼仙的正确道路。
“古无极不俗,但衍空老和尚更加深不可测,这次两人比武,可有好戏看了。”
徐青心里明白,古无极虽然非同小可,却也不及衍空之深不可测。
老和尚等同于红月禅师的一个化身,哪怕远不及昔年鼎盛时期,却也不是古无极能比。
总体而言,老和尚的胜算更大。
只是古无极不明白,怕是不会这样想。
甚至以为自己年轻力壮,更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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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淮水上的楼船,灯火通明。
“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文渊,还记得昔年离开应天府说过的这句话吗?”
冯西风和一名文士把酒言欢,醉醺醺说道。
这句诗的意思是士人成就一番天翻地覆的大业之后,泛舟江湖之中。
既有对功业的追求,也有对归隐生活的向往。
文士开口笑道:“秋远此话,莫非是说我功业不成,就随君山兄回南直隶吗?”
冯西风:“不,我正是想和文渊一起成就咱们两人一直想做的大事业。”
文士洒然道:“秋远,你我贫贱相交,客套话便不用说了,你兜里一向没几个钱,请我来淮河最上等的画舫喝酒,必然有所求,你说事,能办我给你办,不能办,我找人给你办。”
冯西风笑了笑:“与文渊说话,就是痛快。我知晓文渊兄这次回来是要参加南直隶乡试,要以堂堂正正的身份,进入朝堂。我正是为此事担心你。”
文士闻言沉思,然后目光灼灼看向冯西风:“我听说秋远未来的女婿也要参加乡试,你莫非是担心我靠着和沈君山的关系挡了小儿辈的道?”
他说到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淡淡一笑:“岳父是五经魁,女婿是五经魁,却也是一段佳话。”
他不但知晓徐青要参加乡试,还知道徐青和他皆以易经为本经,乃是实实在在的竞争对手。
冯西风冷笑道:“文渊,你以为我冯西风便是如此不堪的人吗?”
文士见友人生气,心里生出迟疑,他道:“那你是何意?”
冯西风:“文渊,你是个聪明自负的人。这次参加乡试,因为你和沈君山的关系,所以你必定不肯拿出全部水平,免得中举名次太高,惹人注目,引来麻烦,对不对?”
文士闻言一怔,说道:“功名之事,岂能说让就让,你太高看我了。”
冯西风:“若是十年前,你必定不让。这几年,你在偃月堂做幕僚,岂不明白藏拙保身的道理。”
文士神色微变,叹了口气:“好你个冯秋远,竟把我心底的事都琢磨出来了。”
冯西风大笑一声:“文渊,你好糊涂。”
“我怎么就糊涂了,就你冯秋远一个人聪明是吧。”文士忍不住怼道。
冯西风摇头:“你要是藏拙,你去京城,去偃月堂当幕僚做什么?你掺合进这样的大事里,还想着独善其身?我告诉你,咱们要做大事,往上攀登,要么登上山顶,要么行将踏错,粉身碎骨。你做大事惜身,还不如不做。以你的智谋,只要从一开始明哲保身,将来做到一省布政使的位置,安然致仕,难道不行吗?”
文士默然良久,说道:“秋远,你说得对。我……到底在京城呆久了,忘了自己想要什么。”
冯西风:“这次乡试,你不但不能藏拙,还得全力以赴,然后……”
文士:“然后怎么?”
冯西风微微一笑:“然后当我未来女婿的踏脚石。”
“你……你个王八蛋。”文士忍不住骂道。
冯西风:“你瞧,你又急。”
文士喝了一口茶水,平复情绪,说道:“你觉得你未来女婿,真有本事在文章上压过我?”
冯西风:“文章高低,到了一定水平之后,根本论不出高下。但他有一点比你强。”
“什么?”
“这小子不一定比你懂八股文,却一定比你懂人。”
“什么意思?”
“徐青不止是个读书人,他性子里,还有游侠刺客之风。这些事,你应该知晓吧。”
“有所耳闻。”
“战国策里,赵策豫让那一篇,你可还记得?”
文士熟知典故,如何不知晓豫让,说道:“豫让事智伯,多次刺杀赵襄子为智伯报仇,被抓住之后,曾说过中行、范氏等以众人遇他,他故众人报之;至于智伯,以国士遇他,故国士报之。”
他说到此,闻言一怔,“这小子有这么大的胆量。”
“言尽于此,文渊回去之后,好生思量。”
文士沉思道:“他若是真文章胜过我,名落五经魁之后,我也必定不依。”
冯西风:“好。”
…
…
“众人遇我,故众人报之;国士遇我,故国士报之。”南直隶乡试的主考官沈墨正住在贡院,谢绝外客。
此时,收到故人的信纸。
他此时身边,有两个绣衣卫,日夜相随。
不过,两名绣衣卫也只是看了一下信纸,没有说什么。
这内容,看不出啥。
而且他们这次负责监管沈墨这个主考官,也顶多抓住大纰漏往上面报,小事情,不能抓太紧,惹人反感。
谁叫人家是首辅的得意门生,迟早要进内阁。
虽然绣衣卫不怕外朝,但他们也有家人,也在京城混,低头不见抬头见。
真要向皇爷披肝沥胆,那也得皇爷瞧得见啊。
“谢文渊写这句话给我是什么意思?”沈墨仔细琢磨。
他自然知晓这句话的典故出处,但究竟有什么玄机呢?
他又看了看后面一句。
“望沈君在这次乡试,严正公允,明察秋毫。”
这是老生常谈的话,不是很稀奇。
沈墨看了看这句话,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别扭感。
“严正公允,明察秋毫?”
他反复咀嚼,忽地恍然大悟,不禁拍案笑道:“好你个谢文渊,跟我绕这么大一圈。”
“国家抡才大典,不容尔等生员置喙。”他说了一句话,让一位绣衣卫替他出去带话。
他心想:“这江宁雏凤,到底是有点虎性在,看来此人确然可用。”
“你有这心气,若是文章水平也够,本官便瞧瞧,你能不能真金不怕火炼。”
他原本还想着,少年人以一个生员身份搅风搅雨,心气高傲,不经打磨,未必已经是良材。
不如压他一下,再关键时候,伸出援手,以为己用。
没想到,竟有这般烈性。
好,那就看你能不能受得住。
是不是真国士!
第121章 乡试
时间一天天过去,涌进天京城的各府士子越来越多。
加上还有许多来参加院试的考生,一时间,应天府文气鼎盛,为百年来之最。
如此多的读书人涌入,加上一些富家子弟带的家仆婢女之类,使得天京城的房价涨到天上去了。
这时候,复社在应天府出了大名。
原来,复社早早做好准备,获得官府批准之后,在城中寻了十分偏僻的空地,搭建起简陋的棚房,为贫苦的士子提供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