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两个捕快保护,那也是担心赵熊玩脏的。
譬如将徐青打断腿,毁个容,就能断徐青科考之路,不能不防。
捕快都是正式的衙役,有官府登记在册,赵熊即使找来打手,对方也不敢动手,因为等同于挑战官府的权威。
李公找的捕快,自然不会是赵熊那一伙的。
他现在第一是要养神,一来是有利于读书,二来对鹤形桩的修炼有帮助。
等他鹤形桩修炼大成,至少是有出门自保之力。
因为鹤形桩热气最大的好处是强化四肢,连李公都身手矫健,徐青正是少年时候,练到大成,不说打人,跑路的功夫肯定厉害。
要打人,先学跑。
这也是兵法。
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徐青向李公解释了请捕快保护的用意。反正他打定主意,除非去县衙,不然后面和周氏都不出门了,一心一意的读书练武。
李公本来不想滥用职权,听徐青一解释,就明白确实得这样做。
“哎,要不是你提醒,我都不知道,当了典史,居然处境还这样凶险。”李公感慨一声。
周氏:“你在衙门里也得注意,不明白的事,回来一定要告诉青哥儿,别自作主张。”
她眼见侄儿一番谋划,让李公当上典史,心想,“就凭青哥儿这智慧,将来要是中了举人,哪怕考不中进士,足够徐家和李家富贵几代人了。”
“什么自作主张,我好歹也是个典史了。”李公嘀咕一声。
周氏白他一眼:“这位置只是代替青哥儿坐上去,你自己要是有能耐,还能在衙门那么多年,也才当上一个班头。”
李公脸涨红起来,可周氏说的是实话,无力反驳,只好先出门。
“婶婶,叔父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你还是少呵斥他。”徐青在旁边劝道。
周氏愁眉苦脸道:“我这不是怕他太得意,压一压他威风么。而且男人有权就变坏。我不让他清醒一点,指不定哪天带个狐狸精回来。你说,我去给他买个妾怎样?万一能生个孩子,我这心事也能了却。”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还能用夫妻情分拴住李公,时间一长,李公指不定会被外面的花草迷住。
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找个知根知底的女人。
徐青:“家里的事,婶婶做主就好了。等我过了童生试,到时候看有没有办法弄到催子的药方,说不定也能帮婶婶和叔父了结心事。”
世上的病,多是穷病。
有了钱和地位,李公和周氏生不出孩子的问题,总归是有希望解决的。
毕竟这也不是个普通世界。
周氏忍不住哭泣:“还是青哥儿懂得心疼我。往后婶婶就靠你了。那天的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都是婶婶不好,说错了话。”
她心知,将来自己万一真注定没孩子,与青哥儿处好关系,即使老李变了心,自己下半生还是有着落的。
徐青:“婶婶,你的养育之恩,我怎么可能不报答,你放心就好了。那天的事,我根本没生气。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当衙役。”
周氏破涕为笑:“那是自然,青哥儿是要做大官的。”
徐青笑了笑:“多谢婶婶吉言。”
功名非所愿,但解俗尘扰罢了。
来到这样的世界,岂能不求长生呢!
心中之事,自然不适合向外人解释。
…
…
徐青以祭奠徐家先辈为借口,买回来香烛。这些都是周氏指点,徐青又用自己细致的观察力买回来的。
李公做了典史,几场酒席下来,收了上百两银子的礼钱,这还只是个开始呢。
有这些银钱,徐青的滋补药方更舍得用药了,再试出香火养神的效果。
鹤形桩的进度,当能再提升一大截。
一根长长的香在屋内点上,徐青坐在旁边,不一会周身香烟缭绕。他闭上眼睛,想象神魂好似从山崖跳下去,一下子出壳,四周缭绕的香烟,宛如温泉般将徐青包裹住。
舒泰!
“难怪道士和尚打坐喜欢点香,这果然效果不错。”徐青尝试将这些香烟吸附到自己神魂上,渐渐地出现一个人形轮廓在他的肉身面前。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词,“装神弄鬼。”
第13章 提升
清水县县衙。
阳光明媚,犹如李典史如今的心情。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内堂,
“卑职参见大老爷。”
“公啊,你如今也是典史了。见我不必如此大礼。”吴知县笑吟吟地看着李公。这次清剿桃花庵,不但发了一笔财,还平掉库银的账。
董大海等库丁,凑的一千两官银,更有八百两进了他的腰包。
如此种种好处,令他越看李公越顺眼。
李公:“卑职能有今日,皆是大老爷栽培,岂敢忘本。”
“哈哈,你是个厚道人。对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吴知县寒暄一番,看出李公是有事来找他。
有事情就对了。
属下有事汇报,不管好的坏的,都是向他靠拢嘛!
他啊,就怕底下人啥事都自作主张。如之前的赵熊,外表恭顺,实则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当然,他一个三甲同进士,正常来说,仕途有限。光是为了当这个知县,都费了不知多大的力气。
有道是三生不幸附郭府治。
清水县正是江宁府的府治,要不然这样的大县,还轮不到他一个三甲同进士来当知县。
李公于是掏出话本,递给吴知县,却没有直接说是谁写的。
话本不长,吴知县的学历,那是比不上翰林院那些变态,放在地方,那也是降维打击,几下就看完了。
吴知县先是沉吟,随即笑道:“我不过是做了些微小的事情,怎么当得起如此赞扬,不过……”他话锋一转,“这诗当真是写得极好,写这话本的朋友有大才。”
原来话本结尾,作为主角的吴知县念了一首诗,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
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仅此一首诗,便在吴知县眼中,价值千金。
士林极重风评,若是这首诗从他口中传扬出去,必然能博得清名,更有后世名。
关键是这首诗,完全是为他量身打造。
写出了他的生平,写出了他的清正,写出了他……
妙啊!
吴知县心里越是默念,越是回味无穷。
李公想起徐青的嘱咐,脸色一“愣”,“这首诗不就是大老爷做出来的吗?”
吴知县随即恍然大悟,哈哈大笑,拉起李公的袖子,亲热道:“公贤弟,瞧我这记性,明明自己写的诗,居然都忘了,得亏你提醒。”
李公见吴知县满脸笑意,心中大是松了口气。没想到青哥儿这话本果真如他所言,必能击中大老爷的心坎。
先前青哥儿说,这话本对大老爷的作用比先前清剿桃花庵还大。
他起初不信,眼下是不得不信。
“大老爷一心都在公事上,自然顾不上私事。可谓公而忘私!”
吴知县听到“私事”二字,眼前一亮,“我这等愚钝之人,又不是圣贤,当不起公而忘私的评价。对了,写话本的究竟是何人?”
“正是卑职那不成器的侄儿。”
“可有进学?”
中了秀才功名的生员才有进学,吴知县此言自是为了试探。
“没有,这孩子平日杂书看多了,荒废经义,前不久才被社学退学。”李公如实回答。
他不知道徐青为何要让自己主动暴露他被社学退学的事,但侄子智计过人,必然是有深意的。
吴知县笑了笑:“这话本写的不错,看得出平日里都没用心在经义上。但科举才是正途,你回去之后,定要好生督促。”
其实写话本,在当下的风气里,自然是不务正业的举措。
但徐青是有意为之,这样比较好向吴知县解释他先前被社学退学的事。
因为话本写的不错,足见徐青是聪明人,但正因沉迷杂学,反而耽误了经义,才被社学退学。
这样的话,吴知县不会认为徐青是草包。
何况徐青那首诗,也是加了大分。
如此一来,算是在吴知县这边,将徐青先前被社学退学的隐患消除。
往后即使有徐青在社学的同学在县试之后指认徐青没有真才实学,吴知县也不会相信的。
而且还能通过此事,进一步加深和吴知县的关系。
李公自然不知晓徐青有这么多心思在里面,他顺势道:“卑职的侄儿最近都在努力用功读书,准备参加今年的县试。不过他之前荒废太多时光,这次卑职看他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少年人,让他吃吃苦头,也是好事。”
吴知县微微一笑:“少年人有志气是好事,何况县试不过是科举第一关,能有多难。他还有两月的准备时间,我看你侄儿也是个聪慧之人,此次县试,未必不能有收获。我有一言相赠,你回去带给他。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你让他多多勉励。不过我是县试的主考官,在县试之前,就不方便见他了。”
…
…
“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徐青低吟这一句,随后向李公笑道:“县尊果真是让叔父带这句话给我?”
“嗯,他让我一定要将这句话带给你,我不敢忘,一天都在默念。”李公心知这句话县尊既然强调了,肯定十分重要。
徐青:“叔父肯定好奇这句话的意思,我来给你解释。”
李公:“你们聪明人打机锋,我根本听不懂,反正叔父听你的就行。没必要和我解释这些。”
徐青轻声道:“叔父,侄儿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何况你做了典史,往后少不得和各类人打交道,这些东西,最好是懂一些比较好。何况叔父不是不聪明,只是以往懒得琢磨这些而已。”
李公想了想:“青哥儿说的在理,那我听你分析分析。”
他这人耳根子软,但好处是听得进意见。
徐青点了点头,“叔父以为,本朝什么人才是‘士’?”
“那起码得有个秀才功名吧。”
徐青悠悠道:“县尊以此言赠我,那是说我也是‘士’。因此不出意外的话,侄儿此次县试必中了,而且还是案首。因为县试案首,几乎默认是要中秀才的。唯有如此,方可当得起‘士’这个称呼。”
李公一惊:“案首?可是你就两月准备时间了,能写出案首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