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后,他转身回了屋里喝茶翻书,大事已定,惬意的很。
吴斤两凑边上嘿嘿,“这下好了,有了这孙子在他舅舅那把事揽自己头上,那个吕太真也恨不到你头上了,等着收钱就好。”
“本以为要多兜点圈子,碰上这么人物,确实省事不少。”师春一手端着书看,一手端着茶品,放下茶盏后,指尖在桌上敲了敲,“考虑下吃什么吧,晚上可以放开肚皮尝尝了。”
这事,他的压力本来就不大,事情能成就大赚,不能成就老老实实想办法赚边惟康加倍偿还的借款,他就不信将无亢山宗主的儿子捏在了手里还搞不到钱,真如此的话,那他这些年的东九原大当家算是白当了。
“对呀。”吴斤两击掌叫好。
话刚说着,老东和大石头便进来了,告知岑福通他们已经下山了,问这边谈的怎么样了。
“大当家出马,自然是拿下!”吴斤两哈哈一笑,之后张开双臂搂了两人,“快想好吃什么,说好了请客,不能糊弄我们。”
他身上钱已经自行掏空了,只能是尽量蹭。
“唉,放心吧。”
“保证都是你在里面见都没见过的。”
于是,师春手上的书一扔,重新碰头的东九原四人开开心心出了门,一起去城里吃吃喝喝玩乐,没到饭点也要去,实在是等不及了……
照天城的名字,就是来自那座倒映天空的湖泊,湖中有岛,岛上有一座大院子,内里的琼楼玉宇极尽造景之能,谓之吕园,正是吕太真的府邸。
一处亭台楼阁外,两鬓有霜白的总管曹朴清对下人交代了几句屏退后,又有一人匆匆来到,轻声禀报:“总管,借钱赎人的两个家伙去了博望楼,还去了楼上,不是楼上买卖东西的楼层,走的是内部人员通行的楼道。”
曹朴清意外道:“看来真有点名堂。”
那人又道:“两人的身份来历,目前还摸不清,不过陪同的两个博望楼的人,来路倒是打听到了一些,一个叫老东,一个叫大石头。”
曹朴清:“这名字倒是有点怪。”
那人:“没错,来自流放之地。看情况,还有肤色和穿着,借钱赎人的两个家伙也很有可能是来自流放之地,而且很可能是刚出来不久的。”
曹朴清略皱眉,“流放之地刚出来的,怎么可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去帮别人赎一个青楼女子,再探,搞清了来头再来见我。”
“是。另外…”
“别吱吱呜呜的,什么事,说!”
“总管,那两人也去了无忧馆落脚,然而刚刚,您的外甥岑福通私下去与那两人会了面,还赶走了身边同伙,不知私下与那两人密谈了些什么。”
曹朴清静默住了,稍后断然道:“立刻把他喊过来!”
“是。”那人领命迅速而去。
刚好了,岑福通正好也往这边来了,人在半路上就碰到了,直接招呼上带来。
甥舅两人在一间空荡荡的阁楼上见了面,曹朴清特意屏退了其他人。
没了外人,岑福通含着的腰也挺了起来,自己舅舅面前的分寸,他自小受教,知道怎么把握,这吕园毕竟不是舅舅自己家里。
曹朴清已沉声质问道:“你去见了那两个给丽云楼头牌赎身的人?”
岑福通顿时惊讶了,“舅,派人盯着我?”
曹朴清眼皮子一抬,“你太高看自己了,你承认了?”
岑福通点头,“刚是去见了个面。”
曹朴清:“见他们干嘛?”
岑福通:“不就是赎人的事么,我安排的。”
他还正想找舅舅说这事来着,那么一大笔钱,他是拿不出来的。
“……”曹朴清瞬间麻木了的感觉,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他意外了,意外到超出了他认知的感觉,好一会儿才微微晃了下脑袋回过神来,不敢确定地问道:“你安排了那两个人去赎那个象蓝儿?”
岑福通点头,“是我安排的。”
得到了确认,曹朴清又懵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皮痒了?不知道那是庄主要赎的人吗?”
他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正派人查那两个赎人的家伙来历呢,想知道究竟是谁那么大胆,没想到根子竟然在自己家身上。
岑福通:“正因为是庄主要赎的人,我才咽不下这口气呀,那贱人居然不惜拿出压箱底的积蓄,也要跟一个小白脸跑,这传出去,别说庄主,连我这个仰仗舅舅您的,都感觉自己脸上无光。
那小白脸不是还差五万金才能赎人吗?好啊,我借了笔钱,安排了人过去帮他一把,顺便把那贱人的卖身契搞到了。舅舅,人跑不了,跑哪去都是庄主的人。”
曹朴清脸色沉了下来,槽牙都呲了出来,“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是你该掺和的事吗?你不知道边惟康的身份吗?边惟康为那女人要死要活的…”
“哎呀,舅,没你想的那么麻烦……”
一口打断舅舅的话,岑福通将师春告知他的糊弄边惟康和象蓝儿的办法一股脑倒了出来,把个曹朴清给听呆了。
将整个法子梳理了一趟后,曹朴清目露惊疑不定,“这真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岑福通两手一摊,理所当然的样子道:“这算什么法子,我虽没舅舅你们做大事的本事,但论对付女人的本事,你们还真未必如我。”
这话,曹朴清倒是信了,搞这种不务正业、沾花惹草的破事,自己这外甥确实在行,没少给自己惹麻烦,也正因如此,他脸上浮现出了痛心疾首,指着外甥咬牙切齿道:“我就说你这人,本性并不愚笨,都是被你娘给惯坏的,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磨磨你的性子。这件事就此罢手,你不许再插手了。”
庄主五十万金赎人的事他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庄主是喜欢那头牌,奈何人家卖艺不卖身,出钱给赎身那个老鸨凤池又不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同意了,然后这边也答应了,谁知突然冒出了边惟康这事。
喜欢归喜欢,为个青楼女子惹一身骚也没必要,所以已经是无所谓了。
之所以在查帮助赎身的人是谁,纯粹是想弄清原因,想知道谁那么大胆,是不是故意找事,牵涉到了这边也不可能不闻不问,仅此而已。
“那不行,那赎人的五万金是我借的,我之前零零总总还借了些,一直没敢跟您说,再加上一些办事的出入费用,共计四十五万。庄主本来要出五十万买,我转手一趟,不仅解决了我自己的麻烦,还给庄主省了五万。
问题是我把那卖身契给债主做了抵押,回头我不还钱,债主肯定要将庄主喜欢的女人再转卖,到时候边惟康一闹,债主肯定要把我给抖出来。”
在自己舅舅脚下这么多年,岑福通把自己舅舅的脉还是把的很准的,比师春更清楚怎么切才能切的准,连绕弯子都省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曹朴清听的头都大了,这个账待会儿再算,他另有怀疑,逼问道:“你找的那两个出钱赎人的,是什么人?”
岑福通坦然道:“牢里刚放出来的,刚从流放之地出来的,一个叫师春,一个叫吴斤两,刚好缺钱用,好使唤。”
曹朴清沉声道:“真这么简单?我怎么听说他们和博望楼有来往?”
岑福通不以为然道:“是有来往,他们在流放之地的两个兄弟,现在成了博望楼的伙计,想通过这层关系进入博望楼,已经去博望楼沟通过了,好像不太顺利。”
这些个,之前师春都刻意跟他讲了,防的就是吕太真这边有人盯着自己。
所以,把曹朴清给听无语了,倒是跟自己手下探察后判断的情况差不离。
第42章 嗑药没用
有钱赚,老东和大石头这次没有吝啬,虽吃不起顶奢,那也是真正的好酒好菜招待曾经的大当家和自以为的二当家。
忆往昔峥嵘岁月,有人捧酒流涕,连同鼻涕一起喝入肚里……
游不尽的华灯溢彩,一路遇见的,不知是人是魔还是妖怪,从白天吃到天黑的师春和吴斤两带着微醺返回,屋里坐下时,腰板都不敢有任何前弯,肚子吃的太撑了。
“大意了,大意了,这要是有人偷袭就惨了。”
靠在椅子上的师春端着大肚子感慨。
“呃,挺好。”吴斤两打了个饱嗝,吐出一股浓浓酒气。
酒倒不是第一次喝,流放之地的博望楼也有卖,他们也花钱尝过便宜的酒水,如此畅饮还是头一回,而且是好酒。
两人都撑的不太愿意多说了,怕喉咙里晃荡的会吐出来。
静默着运功调息了好一阵,二人才慢慢缓了过来。
再次睁开眼的师春从腰上解下了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打开袋口,立见紫色焰气冒出。
里面除了一些檀金,还有几只小瓶罐,他摸出了一只两根拇指大的小瓶,打开倒出了一粒黄豆大的碧绿丹丸,名为长化丹,修行界助益修为提升的常用灵丹。
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看针对什么人,正常市价是十檀金一粒,师春一口气买了二十粒,也就是两小瓶,给了一瓶吴斤两,花了两百檀金,老东他们代付的钱。
买这玩意,自然是准备服用来试试修行效果。
感觉到房间里的焰气光芒,吴斤两睁开眼一看,又是嘿嘿一笑,“是哦,试试灵丹效果。”
立马也摘下了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打开没见紫色焰气,因为他没钱,鼓鼓囊囊是因为齐备了一些常用伤药以防万一,反正都是老东他们积极付款的。
他咕嘟一口咽入了口中,旋即去了自己榻上盘膝打坐,大刀放在了手边不离。
师春嗅了嗅丹药的清香后,也照样如此,体验人生中的第一次炼化丹药修炼……
博望楼最高层的楼阁内,一群负责本地事务的人员正在例行交流,苗亦兰也在其中,有人从外面进来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苗亦兰转身而去,暂时离开。
外面连廊的拐角处,盯梢了一天的车四在那等着。
苗亦兰到他跟前,听他把一天盯梢的情况讲了遍后,有点讶异道:“曹朴清的外甥岑福通去见了他,还进行了密谈?”
车四:“应该是密谈,与岑福通同行的被屏退了出来,从我身边经过时听到了他们的唠叨,说什么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苗亦兰:“不是因为损了吕太真的颜面,去给师春他们教训的?”
车四:“看起来不像。”
苗亦兰思索了一阵后,颔首道:“好,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
夜渐深,丽云楼里歌舞欢快依旧,老鸨凤池八面玲珑,于一方方贵客之间周旋。
而此时无忧馆外悬崖边的亭子里,一位身着一袭黑斗篷的人,帽子下的面目和老鸨凤池竟是一模一样。
稍候,又有一个诡秘身影从阴暗中走来,身姿曼妙,不是别人,正是象蓝儿,披头散发遮颜,大晚上跟女鬼似的。
两人靠在一起后,凤池低声道:“生狱的情况特殊,一时间很难确认身份,已经将消息传给了上面,上面已经安排了人进生狱,但要时间,最快估摸着起码也要到明早。”
微风拂动面前垂发,象蓝儿道:“可以确定,这个师春绝没那么简单,绝不是好心帮助而已。”
凤池哦了声,“怎讲?”
象蓝儿:“他急于促成边惟康重返无亢山,他的目标应该也是无亢山。”
凤池顿有惊疑,“会是什么人呢?难不成是三脉中另两家派出的人手?”
象蓝儿:“不管是谁,我这里不许有人插手干扰,明早就要出发,出了城后,我会找机会把边惟康引开,你安排人把这两个不确定因素除掉。”
凤池:“身份不明,冒然这样做合适吗?”
象蓝儿:“得罪了吕太真,消失了不是很正常吗?”
凤池:“好。我顺便再催下上面,看核实他们身份方面能不能再快点。”
象蓝儿不再说话,就此转身而去。
凤池则轻呼了一声,“那份卖身契当初在天庭衙司备录时,不便作假,用的都是你真身留迹,记得毁掉,免得出什么意外。”
背对而行的象蓝儿淡淡给了句,“已经毁了。”
一夜飞逝,天际已有朦胧破晓迹象。
盘膝打坐中的师春睁开了眼,拿起了放在身旁装丹药的小瓶子,又打开盖子嗅了嗅里面沁人心脾的药香,目中透着浓浓的疑色。
一般同一境界的修为也要分上中下三档次,俗称小成境界、上成境界、大成境界。
他修为在初武中,已至大成两三年,奇怪的是,初武迈入大成境界一段时间后便再无任何进展,不管怎么勤修都毫无进展,本以为出来用上修炼资源后就能解决,谁知一夜过去依然是原地踏步,毫无进展迹象。
一颗长化丹没用,可能是药效不够,他就吃两颗,结果他一夜连嗑了三颗都还是没用,买到了假药不成?
若真如此,那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想想又觉得可能性应该不大,他可是带着博望楼的人去买的。
起身开窗,看看外界,天还没亮,本想等到天亮再说,然攥着药瓶嗅了又嗅,最终还是心焦难耐,没能忍住,跑到了吴斤两那唤了两声,“斤两,斤两,斤两…”
随便摸出了一粒檀金,照亮了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