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风 第216节

  魏无涯气得鼻子都歪了,他怒吼道:“岂有此理,若不是你那三百万大军投敌,将无数辐重粮草送给了乱军,山河四省的防线稳固如山,凯能被区区乱军攻破?”

  刑天鲤顿时叫起了朝天冤:“您老先生可不能胡说八道,那三百万先锋军队,乃是贫道组建的东云仆从,他们的战斗力是屏弱了一些,他们打了败仗,岂能怪贫道?哎,贫道也没想到,东云人如此屏弱,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这是东云人无能,和贫道有什么关系?”

  魏无涯气得眼珠凸起,他一辈子的养气功夫,都被刑天鲤气得金身告破了,

  他眨巴著眼睛,抬头看著比自己高了许多的刑天鲤,突然大吼了一声:“诸位义士,逆贼就在眼前,速速将其擒拿,不世奇功,岂能放过?”

  魏无涯身后,人群中,顿时奇形怪状的数十人抢了出来,他们悉数穿著各色品级的官袍,但是身上没有半点儿官味,只有一股子江湖草莽的浓郁气息。

  他们齐声呐喊,直冲刑天鲤。

  刑天鲤眉头一挑,朝著一票就要发动的刑天氏兄弟微微摇头,等到一名大汉冲到自己面前,拳头刚刚碰到自己的胸膛,刑天鲤就猛地向后倒飞,一头撞在了战列舰的侧面甲板。

  “咚”,偌大的战列舰被撞得猛地一颤,向后倒滑出了两里多地。

  刑天鲤猛地反弹了回来,大口的吐著血,“’的一声拍在了码头上。

  他嘶声吼道:“本公一心为国,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奈何国朝不幸,上有昏君,下有奸妄,一个个肆意坑害本公这等忠心耿耿的大忠臣。

  “既然如此,本公,反啦!”

  刑天鲤的吼声如一万门巨炮齐鸣,不远处的赤壁城内,无数官民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听好了,大玉朝天字一号大忠臣,碣石公刑天鲤,是被河东行省魏无涯逼反!”

  “本公,冤啊!”

  “杀!”刑天鲤一声大吼,只是一声大吼,魏无涯身后,众多官兵,众多捕快,还有那些江湖好汉,一个个身躯爆开,全都炸成了团团血雾。

  一刻钟后,赤壁上下,悉数被刑天鲤控制。

  一条条运输舰迅速靠岸,流水般的土著战士、良家子组成的大军,浩浩荡荡,直奔向了河东行省四面八方。

  半个月内,行动迅速,得到了英吉士大量汽车援助,每日里行军可达数百里的碣石公府大军,已然如入无人之境般,自赤壁城出发,向四面八方飞突猛进,

  毫无阻碍的横扫了周边三千里地,河东行省东南地带,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城池,悉数挂上了‘刑天舞干戚’大旗。

  一时间,大玉朝震动。

第177章 殷忻之祈(上)

  第175章 殷忻之祈(上)

  焚天城,禁宫西北角,小金溪山下,林木葱笼,簇拥著一片飞檐斗角的官衙。

  大玉朝内务府宝林处,正是这里了。

  十年前,当今太后翻脸,朝著主持新政的新党亮出了屠刀,新政的首脑悉数斩首,诸多党羽流放的流放,失踪的失踪,一心一意和新党勾结的上一任皇帝,莫名的在如厕时谷道崩裂,大出血而死。

  于是,太后从宗室中,挑选了年仅十二的殷忻,继承大宝。

  殷忻的父亲,只是宗室中一个闲散王爷,没什么能耐,甚至连宗室惯常的欺男霸女、侵占民田、垄断商贸、强占干股的勾当都做不来,全家老小百来口人,就靠著每年的万把石俸米、三万两俸银,还有名下的三万亩田土出产混日子。

  这日子,紧吧啊,据说,有一次,殷忻的亲生父亲去外面参加宗室的酒宴应酬,居然被侍女看到,在他的袍子前摆的衬里里,打了两个拇指大小的补丁。

  一时间,殷忻的父亲就成了整个焚天城宗室、权贵圈子,乃至市井百姓口中的笑话。

  殷忻登基后,就理所当然的,对银钱表现出了极其强烈的兴趣。

  但是偌大的禁宫,偌大的焚天城,一举一动,尽在太后老圣母的掌控,各大衙门的库房,禁宫的内帑,也被太后老圣母死死的捏在手中,殷忻哪里能掏弄得出钱来?

  于是,殷忻在努力了数年后,终于在某日太后老圣母心情愉悦之时,奏请太后老圣母下了旨意,为他量身定制了这么个新鲜的衙门一一宝林处。

  这衙门是干什么的呢?

  专门种树!

  每年,殷忻亲自去户部、兵部、工部,以及盐政衙门、铁政衙门等有钱的衙门,甚至亲自登门去封堵内务府总管大太监的家门口,扣扣索索的弄来数量不等的银子,然后著身边的小太监,跑去民间的苗圃,用宫廷特供的名义,强行压价,采购一些小树苗,然后胡乱的种在焚天城北面,和几处大漠戈壁滩相接的山岭中。

  这里头,究竟漂没了多少银子,谁也不知道,就连太后老圣母手上最得力的几个秘谍衙门,也没能算清楚,殷忻这些年究竟从中伸手了多少。

  反正,焚天城内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宝林处成立后,短短三五年的时间,殷忻的亲生父亲,那个没什实权的空头子王爷,府邸面积扩大了五倍,名下多了近百万亩良田,城外的温泉庄子也有了三五处,顶好的猎庄、农庄等,也有了十几处产业。

  就焚天城内,最繁华的十几条商业大街上,殷忻的亲爹名下,也多了近百处商铺。

  对此,出了三五个清流御史,有气无力的上点帖子,劝诫殷忻不要‘与民争利”之类老生常谈的废话,就连太后都懒得搭理的一一堂堂大玉朝的皇帝,弄点下三滥的手段,贪点钱而已,这算什么呢?

  而且,皇帝陛下贪钱,又没有拿去蓄养私兵,私蓄死士之类的,他拿著这笔钱,去补贴自己的亲生父亲,给自己的亲娘多打造了一些金银首饰之类的,这是‘纯孝”啊!

  因为太后老圣母的默许,内务府宝林处,就成了焚天城内极特殊的一个衙门。

  最近两年来,宝林处的小太监们,简直成了人憎鬼厌的过街老鼠,他们就好似从十八处地狱里爬出来的讨债鬼,往哪个衙门的门口一站,嘿,你乖乖的掏钱就是了。

  宝林处衙门周边,不要说官儿、百姓,乃至驻军、巡捕之类的不愿意靠近,甚至就连乞弓,都起码隔开了一里地绕行一一曾经啊,就有乞弓带著刚讨来的十几个铜钱,带著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从宝林处衙门前路过。

  结果,你们猜怎么著?

  守门的小太监奋起神威,将那乞弓打倒在地,十几个铜钱被小太监笑纳,而那两个肉包子,也被宝林处看门的狗子‘啊鸣’一口吞了下去。

  焚天城的官儿们、百姓们,于是乎纷纷传言一一此处雁过拔毛,兽走留皮,蚊子从宝林处衙门上空飞过,都得抖抖屁股,留一缕油水下来。

  大中午的,宝林处衙门,大堂上,公案上放了七八个盘碟,上面盛了些白斩鸡、卤猪蹄、猪耳朵、卤大肠之类的下酒菜,放著两坛子市面上最便宜的水白酒。

  天气有点热了,殷忻披散著头发,穿著单薄的中衣,犹如市井无赖汉一般,一只脚踩在地上,

  一只脚踩在大椅上,摇头晃脑的哼著下流的小调,不时伸手抓一块油腻腻的肉食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端起八钱的小酒盅‘溜”喝一口小酒,那小表情简直是满足到了极点。

  大堂内,七八个用了宝林处的帖子,从焚天城的顶级青楼里请来的当红花魁,正扭扭捏捏,一脸纠结和惆怅的唱著极香艳的曲子。

  这些花魁们,一个个表情别扭,动作也是别扭到了极致,嗓音更是别扭得,好似声带都打结了,唱出来的调子,没有一点点香艳撩人的味道,反而怎么听著怎么像是在哭丧一般。

  须知道,她们是焚天城最顶级的青楼,最当红的花魁。

  她们要温婉一点,可以唱‘杨柳岸晓风残月’。

  她们要豪放一点,挥动铁板高呼‘大江东去浪淘尽”,也是可以的。

  她们可以吹洞箫,可以弹素琴,可以奏琵琶,甚至如果有客人格调殊异的,她们也能拉起二胡,配合客人的心境,奏一曲“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偏偏她们做梦都没想到,堂堂大玉朝的皇帝陛下,居然把她们叫过来,尽是让她们唱这些下三滥的半掩门、暗窑子里的老姑娘们,才会唱的什么‘小寡妇上坟”之类的淫词滥调。

  你可是皇帝陛下啊!

  虽然你披散了头发,但是谁看不出来,你脑壳后面,那小小的九缕头发须子呢?

  偌大的大玉朝,能够蓄九条辫子的,除了丧心病狂的反贼,也就只有皇帝一人!

  而且,说实话,大家也都是老熟人了,就算不看辫子,谁还认不出你这张脸啊?

  你可是皇帝,你怎么能听这些东西?

  当然,皇帝陛下什么身份,您要是乐意听呢,更下三滥的曲子,这些花魁姑娘们,也不是不能唱,问题是

  殷忻昂起头来,大声道:“哎?你们这些姑娘家家的,怎么一个个搞得好似娘病爹亡故弟弟黄赌毒,全家走投无路,无奈误入歧途的可怜人一般?”

  “你们可是焚天城最顶级的红牌子姑娘,让你们唱‘小寡妇哭坟’,不是让你们真个给朕”

  给老子哭坟啊!”

  “唱啊,唱得开心些,热烈些,笑容灿烂些,身子摇晃起来,小屁股蛋跳起来!哎,那边的乐师,你们这群丫头也都苦著脸做什么?老钨子没给你们月钱?还是昨晚上没吃饱饭啊?”

  “老子让你们来唱曲子,又不是不给那个钱?”

  殷忻眨巴眨巴眼睛,朝著身边的几个心腹太监看了过去:“没给钱?”

  几个心腹太监干笑,一名老太监凑了上来,低声嘟道:“老爷,这个,最近,的确是告饥荒了--咳咳,这两年咱们经常去光顾的几个苗圃,那些丧天良不知道忠君报国的苗圃,全都关门不做买卖了。”

  “还有,那些衙门么-从去年开始,就防范著那些甲子行走呢,太后老圣母懿旨,各大衙门封帐,所有的银子调拨,都要她老人家亲笔批示,才能提出钱来。”

  殷忻缓缓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我们叫她们来唱曲子,是真没给钱啊?”

  顿了顿,抓了块猪大肠塞进嘴里,殷忻喃喃道:“还是鲁菜的味道纯正啊,讲究一个食材的原味。,欠了多少钱了啊?”

  老太监干笑:“总能有十七八次了罢?”

  殷忻就斜著眼,极娇嗔的朝著那几个红牌姑娘一翘兰花指:“瞧你们这德行,老子-咳,本公子素来听闻,沧海有遗珠,荒野隐麒麟,青楼之中,多仗义豪侠、不让须眉的胭脂巾帼-”-你们看看你们这幅小儿女的模样!”

  殷忻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本来,本公子以为,凭借咱们的交情,完全可以讲一讲感情,

  本公子以为,本公子这清白的身子,都已经毫无保留的献给了你们,咱们怎么也能称一声‘知己”。”

  “没想到,你们心心念念的,居然还是那恶臭冲天的阿堵物!”

  殷忻抬起头来,两点清泪就很自然的从大眼角里渗出,缓缓的,慢慢的,极深情、极凄婉的顺著面颊流淌了下来。

  他鸣咽道:“知音少,知音少,世间寂寥,归去也,归去也,天地苍茫,吾本莽莽天宇一孤鸿,来时一人,去时孤影-却也好,却也好!”

  殷忻站起身来,佝偻著身体,一脸的惆怅、寂寥和空虚、寂寞,带著三分的忧、三分的愁、三分的恨,以及一分莫名其妙的思绪,跟跟跪跎的冲着宝林处大门走去。

  他从目瞪口呆的花魁姑娘们身边走过,本来已经快要走到大堂门口了,他突然转过身来,跟跎著回到了公案前,一手拎起了一口水酒坛子,朝著几个心腹太监点了点头:“喏,弄几张油纸,把这些好东西打包回去,晚上热一热了当宵夜。”

  干咳了一声,殷忻继续仰天叹息:“长叹息,长叹息,世事皆苦;红尘滚滚,尽浊物也,唯本公子孤傲绝世,清白如一朵最冷寂的水莲花!”

  “嘎吱”!

  旁边一正拉二胡的乐师,蛮俊俏的一大姑娘小手一抖,硬生生将琴弦拉出了锯木头的声响。

  而几个花魁更是齐齐闭嘴,小嘴唇咬得惨白一片,一个个差点没吐了出来。

  殷忻就保持著那股子比半湘君更要高远、深邃、超凡脱俗、忧国忧民的架势,摇摇晃晃,跟跟跑跪的向外碎步疾走。

  几个心腹太监齐齐叹了一口气,同样摆出了‘俗世疾苦”的苍凉嘴脸,用力挤吧眼睛,好容易挤出了几颗小而又小的眼泪星子,忙不迭的跟在了殷忻身后。

  这些焚天城顶级青楼的花魁,随便陪人坐一坐,喝杯茶,就是七八千两上万两银子,若是陪你好生吃一顿酒席,拉拉小手,吃吃豆腐,顺便唱唱小曲之类的,没有几万两纹银,是没办法收场的。

  这里可是有七八位同等身价的花魁。

  更要命的,他们是已经欠了十几次的费用没有清帐了。

  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殷忻和他们这群太监的脸,还要不要了?

  快走,快走!

  一分钱不仅可以难倒英雄汉,更是连一群太监都能被难得死死的啊!

  花魁无语,乐师无声,等到殷忻等人离开了,她们相互看一眼,齐齐叹了一口气,往地上轻轻的‘2’了一口一一罢了,罢了,就当晚上做噩梦,被鬼压床了罢?

  压著,压著,也就习惯了。

  花魁们收拾表情,乐师们打理乐器,正准备离开呢,一群身穿青衣,满脸都是贼笑的宝林处小官突然蹦了出来:“慢著,诸位可是咱们大爷请来打堂会的,这还没有半个时辰呢,怎么能走开?

  赶紧的,继续奏乐,继续舞--来人啊,去斜对面的酒楼,赶紧赊一桌上好的燕窝鱼翅海八珍的席面,就说年底有钱了给他们清帐。”

  “继续奏乐,继续舞啊-难不成,你们看不起咱们?还是,看不起咱们背后的大爷啊?可告诉你们,得罪了咱们宝林处,管你们背后东家是谁,信不信咱们直接跑上门,朝著他们伸手啊?他们还不扒了你们的皮!”

  一众花魁仰面看天,苍天无语。

  殷忻走出了宝林处衙门,随手将酒坛子递给了两个跟上来的护卫,背著手,很感慨的叹道:“钱哪,现在去哪里发一笔横财呢?唔,三个月前,被抄家的那个户部主事,是犯了什么事来著?居然从他府邸里,超出了现银三千多万两!”

  “哎,如果可以的话,将焚天城内的六部官儿们,齐刷刷的杀一遍,咱们不就有钱了么?”

  跟在殷忻身边的太监、护卫,齐齐不语,纷纷摇头。

  这话,也就您胆大,您说说过嘴愈罢。

  没有太后老圣母的懿旨,就殷忻身边的老的老、小的小的十几个太监,还有三十几个护卫,这些太监、护卫当中,又只有四个太监、三个护卫头子来自殷忻的老爹王府,其他的还都是太后老圣母安排的,估计全都是秘谍暗桩。

  就这点人手,怕是随便一个六部小吏府上的家丁,都能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还抄家?杀头?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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