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风 第29节

  偌大的善德坊,占地能有一里多地,中间部位,有百来栋独栋的小楼。四周则是一条条联排的六层楼房,总户数总在三千户开外。

  这里四周都是四通八达的马路,歪歪斜斜的巷子纵横交错,犹如蜘蛛网一般。在街坊的北面,还有一条穿过大半个租界注入大江的内河‘白鹅浜’。这条河道宽只有二十丈左右,水流颇深,流速颇急,无论日夜,河道上都有船舶通行。

  除开南面是一块能有百亩大小的绿地公园,善德坊北面隔著河,跨过一架铁拱桥,就是一片早期英吉士侨民的聚居地。而西面和东面,多商街、市集,更有大量英吉士人设立的商行、店铺、各色公司等,地势复杂,人流量也大得惊人。

  “老叔儿在这里备了宅子,这是随时准备跑路用的么?”刑天鲤站在善德坊外,朝著四周张望了一阵,感受了一下四周喧腾的人气,不由得轻轻点头。

  毕竟是年代较久的老式街坊,品级、格调,都有点落后,善德坊的总户数虽然只有三千多户,但是经常的,一套楼房中,或许租住了三五户人家都有。

  刑天鲤走进善德坊,狭窄的,最宽不到一丈五尺的坊内马路上,摆设了各色的锅碗瓢盆,有人在马路边建造了灶台,打造了花架,甚至有人建造了鸡窝狗舍。

  大白天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更有孩童追逐嬉戏,路边还时常可见光著膀子的老人瞪大浑浊的眼睛,躺在竹靠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著蒲扇。

  光天化日的,在一些交错的巷口,还有打扮得油光水滑,身穿简单的西式长裙,身上散发出劣质香水味的女人,不断的冲着刑天鲤抛著媚眼。这些女人中,东国女人几乎不可见,九成九都是发色杂乱,眼珠红、绿、蓝、黄,好似波斯猫一般的洋婆子。

  刑天鲤走进来的时候,时近正午,他的五感极其灵敏,居然就听到路边的小楼里,有‘啊啊啊’的浪叫声传来。

  如此复杂的街坊,刑天鲤一路行来,除了那些浑身香喷喷中,混著狐臭味的洋婆子,居然没人多看刑天鲤一眼。

  穿过几列排楼,前方就轩敞了许多。

  一道道大半人高的篱笆墙,圈起了一个个小院子。各色蔷薇花藤缠绕在篱笆上,大朵大朵的蔷薇花开得极灿烂。院子中间,一座座三层小楼错落点缀。

  这些独栋的小楼,比起四周的排楼显然环境要好了许多。刑天鲤神魂扫过,这些小楼,也极少有业主自住,基本上都租了出去。只不过,租住小楼的租户,经济条件显然比那些排楼中的租户要好很多。

  刑天鲤一路行来,发现每栋小楼,最多就租住了五户人家。相比那些排楼中,一套房子租住三五户的场景,这些小楼中的租户,居住条件可是好出了太多。

  在这些独栋小楼的最东北角,距离白鹅浜上那座钢拱桥最近的位置,几颗大松树环绕中,一栋保养得极好的小楼,就是李魁胜给刑天鲤交待的,他在平海城租界的‘一套小房子’了。

  和其他小楼一般,上下三层,更带了一层地下室。

  小楼的每一层,正面宽四丈多点,进深有三丈多点(大概一百五六十平上下)。刑天鲤循著门牌号,来到小楼门前时,小楼的三楼,正有悠扬的钢琴声传来。

  一对身穿明显是仿制的西式宫廷贵族服的青年男女,正在不大的院子角落里,在一蓬蔷薇花下,深情款款的相互凝视,用让人浑身鸡皮疙瘩直冒的咏唱调,说著正经人绝对不会出口的‘土味情话’!

  “哦,亲爱的,没有了你,我可怎么活?”

  “哦,亲爱的,如果你要死,请带上我!”

  刑天鲤站在齐腰高的铁质院门口,恰恰听到了这一对儿男女的对话。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从头皮到脚后跟,浑身上下,哪里的哪里都不舒服了。

  他迅速想起来李魁胜给他交待的,现在这栋小楼的三伙租户。

  一伙租户,是十几个来平海城求学的大学生。他们预算有限,但是胜在年轻、淳朴、天真、不惹事,所以李魁胜将比地面面积还要大一圈的地下室,租给了他们。

  小楼的一楼,是公共空间,什么厨房、餐厅、会客室、小书房之类,都在这里。

  小楼的二楼,是老租户了,连租了好几年的一家五口,开公司做买卖的小商人。

  而小楼的三楼么,两年前才租给了一家三口,其中男方是在某大学堂教书的先生,女方也是某中学的老师。

  值得一提的是,李魁胜的房子相比其他邻居,租金是相当的便宜。其中二楼、三楼的租金,每家一年不过六百两,地下室十几个大学生一年的总房租,则更是只有一百二十两。

  这租金,是很吓人的。

  (按网上资料,‘鲁’树人老先生初至上海,一个小四合院一月租金一百六十大洋,一年一千九百二十大洋。此处平海城类比上海,李魁胜索要的租金,是很便宜的。)

  前面说了,李魁胜作为从九品巡检司,一年正经的俸禄银子也不过三十三两。

  当年李魁胜买房买得早,这套小楼入手的时候,价钱还不算高。现在么,不提小楼本身,就说这小楼占据的将近一亩地的地皮,公价就超过了三万两。

  刑天鲤推开门,向两个正在排演戏剧的学生微笑颔首,出示了李魁胜的亲笔书信和钥匙等物,就登堂入室,直接到了小楼三楼之上的阁楼。

  这小楼在三楼之上,屋顶处,一半是可以用来晾晒衣物的公共露台,如今也有人在上面种了数十盆花花草草。另外一半面积,则是一个尖顶的阁楼,常年被一把暗锁锁得结结实实,每两个月,都有李魁胜安排的人进去打扫,或者修修补补。

  刑天鲤先是上到了公共露台,在楼顶绕了一圈,看了看四周风景,这才打开一扇极厚重的铁质小门,走进了阁楼去。

第29章 出生证明(下)

  阁楼很宽敞,朝著楼梯外侧,有一溜四扇紧闭的,带著挂锁铁栅栏的老虎窗。灿烂的阳光透过老虎窗照进来,阁楼里光线很好,甚至有点耀眼了。

  阁楼中,有床,有桌椅,基本的生活器具应有尽有,而且打理得非常干净。刑天鲤在淡蓝色的床单上抹了一把,笔挺的床单上,就连一点儿灰尘都没有。

  除开这些桌椅等物,阁楼的角落里,一字儿排开了三个硕大的双开门保险柜。

  三个保险柜都有一人多高,有两尺多深,使用的是一寸厚的实心钢板,坚固非常。每一个保险柜,都有六个硕大的机械密码盘,安全系数很高。

  “老叔儿有点被害妄想症,随时准备跑路的!”

  刑天鲤再次感慨。

  他走到了第一个保险柜前,旋转密码盘,打开了保险柜。

  一股浓浓的枪油味扑面而来,这个保险柜内,挂著十几杆零件状态的长短枪械,下方码放著数十个小巧的木箱,里面满是黄澄澄的子弹。

  第二个保险柜内,则是塞满了各色医疗物件。

  什么纱布、绷带、酒精、手术刀、缝合针线等,还有大量带著极西百国洋字母的药物,基本上都是各色消炎药物,还有一些应急的止血、解毒、麻醉等药剂。

  这一柜子医疗物件,价值高昂,放在市面上,怕是怎么也要上万两白银才能买下。但是想到李魁胜在小龙湫镇的走私线路,有一项买卖就是走私药品,这里有这些东西也就不稀奇了。

  第三个保险柜内,首先是一小箱子钞票,什么英吉士的,生么圣诺曼的,生么法璐仕的,还有易多利、圣罗斯的、艾美联邦的,每个国家的官方银行发行的钞票,面额大小不等,都有一些。

  还有一个小箱子里,则是装了一些零碎的江湖物件。

  比如说平海城某位帮派长老的私人名帖啊,某位江湖大哥的私人信物啊,甚至有一些江湖帮派的中层、下层小头目的身份令牌等等。

  这些玩意,平日里不起眼,真正到了要命的时候,也是能起大作用的。

  最后一个小箱子里,则装著十几本护照。

  同样是英吉士的、圣诺曼的、法璐仕的,极西百国中的各大强国的护照,应有尽有。其中一半护照上,赫然贴著李魁胜光头大胡子的照片。

  而剩下的一半护照,一部分名字是‘李鲤’、‘张鲤’、‘马鲤’之类,姓氏不同,名字一样,只是照片处还是一片空白,但是钢印已经敲好。

  这些护照,只要补上刑天鲤近期的照片,他就能摇身一变,变成这些国家的公民,堂而皇之申请领事馆的庇护,甚至是利用官方渠道离开。

  “老叔儿这是随时准备跑路啊。”刑天鲤看著这些东西,轻轻的摇了摇头,冷冽一笑:“是了,这些年,他都不敢带我去大龙湫县见见世面的,总是害怕我被人害了。”

  呼出一口气,从第一个保险柜中取出两只短枪和对应的子弹,将携带的皮箱中一些物件塞进了保险柜内,刑天鲤关上了三口保险柜,很是利索的将两只短枪组装完成,二十四个弹匣也装满了子弹。

  又思忖了一阵,刑天鲤摇了摇头:“有些事,就不用劳烦老叔儿的那些老伙计了。让他们,为了自己的理想,尽情的发光发热吧。我的事情,只是私人恩怨。”

  “没错,只是私人恩怨。以及……”

  “满足一个年轻的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最殷切的期盼。”

  双手举枪,冲着一扇老虎窗瞄了瞄,刑天鲤将短枪和弹匣都塞进了袖子,拎著通天妙竹走了出去。锁上铁门,又绕著公共露台转了一圈,欣赏了一下露台上的花花草草,朝著四周的小楼、排楼眺望了一阵,刑天鲤走下楼去。

  下到三楼,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生得明眸善睐,极其鲜妍,身穿新式长裙的少女,站在楼梯口,面色微红的盯著刑天鲤,很热情、主动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这应该是那一对儿教师夫妇的女儿,名叫南瑜的小丫头。

  刑天鲤很有魅力的冲着南瑜笑了笑,小丫头原本微红的小脸蛋就变得飞红一片,低著头忙不迭的逃回了房间,于是,那个房间里就响起了欢快的钢琴曲。

  到了二楼楼梯口,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头发有点凌乱,脸上透著一股子不服不忿之色的少年,正偷偷摸摸的朝著楼上张望。见到刑天鲤走下来,重点是看到了刑天鲤那张过分帅气俊伟的面庞,以及比自己高出一个多头的强健身板,这少年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嘟囔了一句,少年挺起胸膛,冲着刑天鲤发狠:“新来的,楼顶上,可有咱家晒的衣服,若是丢了一件……”

  刑天鲤微笑看著少年:“是马老板的公子吧?这房子,是我叔儿的产业,以后交给我来收租打理的。马公子若是觉得我会偷你家衣裳,可以搬出去嘛。咱家的房租这么低,不愁租户的!”

  降维打击呼啸降临,马公子灰溜溜的转身就走。

  到了一楼,院子里,那一对儿青年还在你侬我侬的念叨著台词。其中男子单膝跪地,双手托著一个用蔷薇花枝绕成的戒指:“哦,亲爱的,请接受我对你最诚挚的爱罢!”

  刑天鲤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嘟囔了一句‘该死的酸腐味’,忙不迭的拉开小门,逃了出去。

  顺著另外一条弯弯绕绕的内马路,从奔跑的孩子、站街的洋婆子、乘凉的老头老太,还有乱窜的鸡鸭鹅狗之间,有点艰难的走出了善德坊,刑天鲤呼出一口气,站在路边,朝著一辆恰好路过的人力车招了招手。

  “去英吉士皇家银行,几多铜钿?”刑天鲤说话时,已经自然而然带上了浓厚的平海本土乡音。

  善德坊是很有一些年头的老街坊,位于万国租界的核心地带,不管去往哪边,都是极便利的。人力车夫拉著刑天鲤,朝著东南方向,转了两条大街,只是走了五六里地,就回到了沿江大道。

  顺著车水马龙的沿江大道,往东边行进了三里地,停在了一座极有气势的大楼门前。

  高有六层,正面宽二十丈,进深十五丈,层高超过一丈五尺,外立面尽是厚重的花岗岩,面对大江的建筑正面,每一层都有八根粗大的拱柱,柱子之间装饰以各色大理石雕人像,尽是英吉士王国历史上有名的圣君、贤臣等。

  大楼正门高有一丈许,宽达两丈,铜质大门打磨得油光水滑,在阳光下散发出黄金般璀璨的光芒。门前笔挺的站著一队二十四名身著上红下白制服,头戴高顶圆盔的英吉士士兵。

  整栋大楼给人的感觉,就是气派,就是富贵,每一块砖石都在向外喷射出浓浓的金钱味道。

  刑天鲤下了人力车,抬头看了看大门上方,一块极大的花岗岩门楣上雕刻的一溜儿金色花体字,轻轻的点了点头,昂首挺胸的直奔大门而去。

  二十四名英吉士士兵目光凶狠的盯著刑天鲤。

  单从外形来看,就知道刑天鲤是一个标准的东国大玉朝土著,而这些黄皮黑发黑眼睛的土著,在这些士兵的印象中,除了几张极熟稔,在万国租界同样能呼风唤雨的老面孔,极少有人敢于,或者愿意来英吉士皇家银行的。

  这些土著,更信任他们的银号、钱庄,他们根本不理解现代金融是什么概念!

  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发须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红发男子,从门边一根拱柱后转了出来,隔著两丈多远,这男子就貌似恭谨,实则带著十成十的审视之意,向刑天鲤轻轻欠了欠身。

  “这位,先生?”

  刑天鲤手掌一翻,亮出了一枚镀金的,造型繁复的小钥匙。红发男子瞳孔一凝,骤然变得极其恭谨,快步来到了刑天面前。

  刑天鲤径直进了银行大楼,在红发男子的带领下,他走过了宽敞的大厅,幽长的走廊,乘坐电梯直下地下。红发男子离开,刑天鲤已经来到了地下十丈深处,一个长宽只有五丈许,干干净净,只有正中一张金属桌子的房间。

  深灰色的金属桌后面,一名同样身穿燕尾服,发须打理得油光水滑,双手带著白手套的老人缓缓站起身来,向刑天鲤欠身微笑:“尊敬的先生,请问,能帮您什么?”

  刑天鲤凑到了老人面前,轻声道:“秘号,‘通明婉玉零七一五’。”

  老人检视了一下刑天鲤掏出的那枚镀金钥匙,微笑著向他行了一礼,无声的转身,带著刑天鲤走到了身后墙根下。

  老人伸手,在墙壁上用力敲击,其敲击节奏有长有短,有快有缓,如此近百下后,门内传来了一阵沉闷的机括轰鸣声,过了足足五个呼吸的时间,看似光溜溜的墙壁上裂开了一条极细的缝隙,一块高一丈、宽六尺、厚一尺的纯钢门户缓缓向外打开。

  老人带著刑天鲤进了门户,同样伴随著沉闷的机括声,钢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门后是一条不长的走廊,穿过走廊,尽头是一个有著十几名持枪大汉值守的房间。这个房间左右前后,有著十几扇统一制式的钢门,老人将刑天鲤领到了一扇钢门前,轻轻拉开了门户。

  门内,小小的空间内只有一张小小的椅子,前方是一张固定好的金属桌子,墙壁上,有一个挂著厚重帷幕的小窗口。刑天鲤走进小房间,反手关上门,坐在椅子上,再次报出了秘号,给出了一系列的验证暗记,以及预留的印章等。

  忙活了好一阵功夫,一个两尺见方的金属箱子,就从小窗口递了过来。

  小小的金属箱子极其的沉重,箱体显然使用了某种特殊的合金钢铸成。

  刑天鲤拨动箱子上的密码锁,输入了李魁胜告诉他的密码,又将那枚小小的钥匙插了进去,轻轻一扭,箱盖就无声的打开。

  箱子里,足足有半尺厚的各色文件。

  其中放在最上面的一份,赫然是一份万国租界中,英吉士女王医院开出的出生证。出生证上,贴著一张婴孩的照片,旁边是主治医生、主任护士、父亲、母亲、邀请的见证人等十几人的签名。

  ‘兹证明,大玉朝焚祖历一千八百三十五年七月十五日正午,于大玉朝平海城万国租界英吉士女王医院,诞生一男性婴孩‘刑天鲤’者,为大玉朝黑婆罗洲远征军海军中将刑天通明阁下唯一合法嫡子,及理所当然的,刑天通明阁下一切财产、权益之唯一继承人。’

  在这份出生证明上,有刑天鲤刚出生时的照片,有他的父亲刑天通明和母亲青婉玉抱著刑天鲤的照片,更有刑天鲤的手掌印、脚掌印,以及每一只手指、脚趾的指纹印。

  所有这些印记旁,都有主治医生、主任护士,以及那些见证人的签名和私人印鉴。

  在这份出生证明旁,有一个小小的信封。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急就章写成的小纸条,字迹凌乱,更隐有血迹在上,其大意就是,‘吾刑天通明,此战必死,绝无弃舰苟活之理。特委托军中兄弟李魁胜,为吾照顾妻青婉玉、子刑天鲤。’

  在纸条上,还有一枚血色的大拇指印,一枚殷红的私章印记。

  信封中,更附带著一本皮革封面,极其厚实的证件。刑天鲤手指微颤,将证件翻开,正面就是刑天通明的照片,英伟刚毅的面庞,两点眸光如刀,好似能透过照片,狠狠地在人脸上剜出两个窟窿。

  除开照片页,证件还有三十六页,上面用工整的字迹,抄录了刑天通明自加入军队以来,立下的诸多功劳。

  除开这份证件,信封中还有一枚小巧的个人丝印。

  印章不大,也就是大拇指大小,但是通体油黄,光泽如玉,好似冰冻,分明是一块绝顶极品的田黄冻。小巧的印章上方,用极高明的技法,雕刻了一头盘踞山巅,仰天咆哮的通明神兽。印章底部,则是‘刑天通明’四个小巧的古篆字。

  “刑天通明,通明,通明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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