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通明神兽,却给我起名为‘鲤’……这名字,不说不好吧,不够大气呵。你给我起名刑天应龙、刑天苍龙之类,不是威武霸气么?”刑天鲤掂量了一下小小的印玺,轻声的吐槽。
“不过,对哦。鲤只是小名。”
“我还没完成成年礼,没有进祖祠选名呢?”
刑天鲤轻笑摇头,将这信封,还有出生证全都塞进了袖子。
小箱子里,厚厚的一迭文件,则是让刑天鲤看得是瞠目结舌。这是在黑婆罗洲上,数十处产业的产权证书。刑天鲤草草的翻阅了一下,其中就有两处金矿,七处铜银矿,十五处铁矿,以及总面积超过五十万亩的橡胶园,总面积超过十万亩的香料园等。
这是一份价值巨万的财富。
在这些文件上,对于这些产业,刑天通明以个人的名义,占有最少百分之七点五,最多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
刑天鲤一时间弄不清,这么厚一迭文件,这么多产业,大抵能值多少银子。
摇摇头,他将这厚达半尺的文件,也都塞进了袖子。
现在黑婆罗洲,已经落入东云岛联之手。但是这些产业的运营者,全是英吉利王国的大势力。想来,这些产业应该还在正常运转,只是这些股份想要兑现,怕是会有点撕扯。
收拾好这些东西,将空箱子通过那个小窗口递了回去,刑天鲤起身,原路出了银行。
站在银行门口,看著浩浩荡荡直奔东去的大江,刑天鲤正在琢磨下一步的行止,马路对面,几名身穿黑色神袍的教士,带著十几名身穿深色服装的大汉,大踏步的闯过马路,直奔刑天鲤而来。
“迷途的孩子,我们总算是找到了你。”
刑天鲤皱了皱眉头,看到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再看看这些气势汹汹的传教士和他们身后的大汉,他转身就走,然后撒腿就跑。
这些教士当即撒腿狂奔,带著十几个汉子紧追不舍。
追了一阵子,眼看著刑天鲤跑得和兔子一般快,几个教士还好,那些壮汉都开始喘气了,居然还没能追上刑天鲤,一名汉子当即掏出了一支小小的哨子,用力的吹响。
尖锐的哨子声传遍四面八方,沿江大道上,有著万国租界好些重要机构,比如说各大强国的官办银行的总部,比如说大玉朝的总海关大楼等,全都在这沿江大道上。听得哨子声,街面上,好些身穿浅灰色制服的租界巡捕纷纷朝著这边看了过来。
“抓住他!”吹响哨子的大汉大声咆哮:“他是圣诺曼王国的逃犯,给我抓住他,重赏十金币!”
那些皮肤略显黧黑,或者个子矮小的巡捕双眼齐齐放光,一个个纷纷吹响了警哨,从四面八方齐齐围了上来。
刑天鲤当即朝著身边两栋大楼交接的巷子窜了进去,穿过两栋大楼,前方就是另外一条和大江平行的马路。但是他刚刚跑到这里,四周再次响起了哨子声。
这一次,不仅仅是巡捕,更有一些闲得蛋疼,个人英雄主义泛滥的洋鬼子,也纷纷摩拳擦掌的,直奔刑天鲤冲了过来。
四面八方的人越来越多,饶是刑天鲤跑得快,一时间竟然有一种陷入‘人海战争’的无力感。
无奈何,刑天鲤看看身后狂追的教士们,大声道:“这是你们逼我的!”
他掏出短枪,冲着追在最前方的教士们,‘咣咣咣’就是十五发子弹。
弹无虚发,十五发子弹全都落在了三名最前方的教士身上。但是这些教士只是身体一抖,隐隐可见极少的血水渗出,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追了上来。
但是枪一响,四周顿时一片混乱。
那些巡捕,那些自告奋勇围捕刑天鲤的人一阵大乱,刑天鲤轻轻松混入人流,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30章 丧心病狂(上)
时近傍晚。
南瑜拎著个小篮子,晃晃荡荡的走出菜场,竹篮里放著一把青菜,一把豆角,一块豆腐,一尾不到一尺长的草鱼,以及几个黏著鸡粪,看上去很新鲜的鸡蛋。
竹篮前后摇晃,南瑜右手抓著一颗酸果子,龇牙咧嘴的啃著。
马家的小少爷和几个玩得好的惨绿少年,一个个油头粉面的蹲在路边,手里捧著小碗,‘哧溜’有声的啜著冰镇的绿豆沙。
马少爷一双小母狗眼,贼溜溜的盯著通往菜场的马路,见到南瑜行了过来,他急忙起身,眉开眼笑的迎了上去:“小瑜,吃绿豆沙不?那边有人发免费的绿豆沙哩,说是给自家生病的少爷积福的。”
南瑜翻了个很漂亮的白眼,轻哼了一声,‘咔嚓’啃了一口酸果子,酸得自己‘哧溜哧溜’直吸口水,看得马少爷和几个玩伴都不由得直咧嘴。
好容易将果子嚼碎了吞了下去,南瑜懒懒道:“路边的东西,不干不净的,谁敢吃呢?”
“吓,干净的,怎么不干净?”马少爷急忙举起手上的小陶碗:“雷大老板的十三姨太,两岁的少爷生了病,特意花了大价钱熬了绿豆沙,按照风水先生指点,在城里几处气眼发放绿豆沙哩。”
“咱们善德坊,可是风水宝地,正好在一个气眼上,这才有这免费的绿豆沙喝!”
“雷大老板的十三姨太,她做的东西,能不干净么?”
南瑜微蹙眉头。
马少爷笑得灿烂:“咱们也不是贪这点小便宜,谁还吃不起一碗糖水么?咱们也是,为雷大老板的公子祈福嘛!”
马少爷就伸手去拉南瑜的袖子。
南瑜有点迟疑的,被马少爷拉到了善德坊南边一个出口,这里果然有一个摊位,上面放了好几口带夹层的大瓦缸,里面尽是冷气直冒的绿豆沙。已经有很多善德坊的街坊邻居围在了一旁,拿著小陶碗吃得开心。
有人吃了三五碗还不够,还在不断地续添。
摊位后面,身穿劲装短衫,做家丁装束的壮硕男子敲击著瓦缸,极灿烂的笑著:“不够再来添呀,管饱管够的。若是有家伙器皿,带回去给家里人也尝尝,给咱们小公子积福的,多谢各位街坊邻居哩!”
南瑜也在几个惨绿少年的环绕下,羞羞答答的凑了上去,接过了一碗绿豆沙,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
天色渐暗,善德坊内,大半人家开火做饭,到处都是烟火缭绕的气味。
也有收入较丰的,或者单身汉懒得开火的,在外面小店长期挂单的,到了时辰,自然有店伙计拎著食盒,将各色套餐盒饭送进街坊。有时候,一个店伙计会拎著七八个食盒,极其艰难的在满是杂物的街坊内马路上穿梭。
刑天鲤甩开了那群传教士后,又跑了两处地方,在天色要黑不黑的时候,回到了善德坊。
他警惕的朝著四周打量一阵,这才进了街坊。
掌心把玩著一枚下午在法璐仕共和银行兑换的金币,刑天鲤掌心青铜色神光滚荡,小巧的金币在一丝丝的不断缩小。他一边行走,一边思忖,自家的租客,是不能让他们住下去了,安全起见,过两日,还是想办法让他们搬走吧。
哪怕赔偿他们一点租金呢?
也比自己突然遇袭,被人追上门连累了他们来得好。
若是被人堵在了小楼里,刑天鲤有信心安然跑路的。
但是这些租客可没有他的本事,天知道会出什么事!
回到自家小楼门口,刑天鲤又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四下静谧,安然无恙。神魂之力外放,小楼也是一片祥和。
地下室的大学生们,有两个在认真的读杂书,其他的凑成了四桌,正在打麻将。
二楼的马家,一对爹娘和两个兄弟凑一块儿,正在集体声讨早恋的十三岁小妹。
三楼的南瑜家倒是一片祥和,分明是刚用好晚饭,南教授在书房写书,南夫人在画室作画,南瑜正啃著酸果子,坐在琴房里‘叮叮当当’弹著钢琴。
刑天鲤站在小楼门前,呆立许久。
地下室的大学生们,他们的生活,是他曾经有过的。
二楼的马家,他们的家庭琐事,他也曾经享受过的。
而三楼的这等安宁和幸福,是上辈子的刑天鲤曾经幻想过,却半途夭折的。刑天鲤吧嗒了一下嘴,他抬头看著天空,喃喃自语道:“要是,上辈子的我跑到你面前说,你放弃了一个可以横扫一切的天仙,你会后悔么?”
“啊呸,舔狗!”
“感谢你,祝你在老家幸福……如果不是你要分手,我也不会去雨中黄山,得到末法地球的最后一份机缘。”刑天鲤轻叹一声,朝著天空,冲着不知在何处的某人,轻轻的稽首做礼。
收摄精神,一颗道心进入古井无波的妙境,刑天鲤悄然无声走进小楼,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到了楼顶露台。站在露台上,朝著四周打量了一阵,刑天鲤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阁楼。
打开巨大的保险柜,看了看里面的诸多物品,刑天鲤沉吟一阵,将下午兑换来的一批铜块、铁块,放在了紫绶道衣上。他喃喃念诵咒语,双手不断结印,每一声咒语出口,都有一点精血烙印在紫绶道衣上。
整件道衣光芒隐隐,沉甸甸的铁块、铜块快速消融,不断被道衣吞噬,更在刑天鲤的精血点化下,一部分化为‘先天衍生太初之’融入道衣内在,一部分则是淬炼为五金精华,融入道衣本体。
紫绶道衣由一百零八片笋壳组成,衣袍成型后,刑天鲤发现,这道衣中,自带空间胚芽一百零八个。每一个空间胚芽,都可以成长为一个妙用无穷的小型空间。
只是,末法时代,穷困贫瘠。
这紫绶道衣想要成长,就必须和刑天鲤自身,和通天妙竹一般,吞噬大量的‘太初之’,更需要刑天鲤本身精血辅助熔炼。
在小龙湫镇的时候,物资匮乏,刑天鲤只是勉强点开了一处胚芽,在左袖生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小型空间。
到了平海城,只要有足够的金币,想要什么不能弄来?
刑天鲤白天在外的时候,就又点开了五处胚芽,再次打开了五个小型空间,更在市场上,采购了大量的铜块、铁块,将五个小型空间塞满。
心脏内大鼎腾腾生光,刑天鲤不惜损耗精血,借助今日采购的材料,在短短一刻钟内,又点开了三十处空间胚芽。一共三十六处小型空间平均的分散在紫绶道衣各处,不仅提供了足够大的储物空间,更是让整件紫绶道衣的防御力强出了数倍。
面色略微有点发白的刑天鲤喘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双手紧握一大把金币,默运‘天地熔炉一炷香’根本法,大鼎震荡,丝丝缕缕金光被身体吞噬,顷刻间就被转化为丝丝缕缕太初之被大鼎抽炼、逆溯。
浑身大汗淋漓,热浪升腾。
伴随著一声低沉的轰鸣,心脏内大鼎又轰鸣了一声,微微扩大了一圈。尤其是鼎内那一道金光,也从绿豆粗细变粗了两圈,长度达到了将近一寸。
清气上升,融入神魂。
浊气下沉,烙印肉身。
和合之气在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中一阵盘旋,一点点融入鼎中那一线金光。于是浑身飘飘然,鼻端有清香浮荡,身边有清风流淌,刑天鲤浑身肌肉一阵起伏,身体又微微拔高了一些。
右手握拳,轻轻向空气一击。
‘啪’的一声脆响,空气硬生生被锤爆,一团白色气爆闪了出来。
刑天鲤只觉骨髓一阵阵温热,不断有旧的血浆被燃烧,有新的精血滋生。胸口发烫,那条手臂紧握兽面四方盾牌的图影又清晰了一些,手臂更是变得完整了一些,小半块筋肉虬结的肩膀都露了出来。
“单纯的肉体力量,怕是已有七八千斤,正常人挨一拳,都要被打穿的。”刑天鲤低声嘟囔:“不过,远不是这辈子血脉的极限啊。”
《原始巫经》闪耀著混沌幽光,在灵台紫府上冉冉展开。
诸般异象如烟花般绚烂绽放,那一尊尊可怕的太古大巫、洪荒巫神拿星摘月、担山赶海的恢弘场景,看得刑天鲤浑身战栗,却又向往不已。
若是拥有了那等可怕的肉身,法力什么的……
嗯,法力还是很重要的。
刑天鲤告诫自己,法力还是很重要的,单纯的肌肉疙瘩,是绝对走不远的!
“性命交修,才是根本!”
在阁楼里忙活了一阵,终于修持完成,刑天鲤走到保险柜旁,将保险柜内的诸多物件,分门别类的,纳入了紫绶道衣的三十六处空间中。
刚刚收拾妥当,老虎窗外,一轮皓月已经升起了两杆高。
这个世界的月亮,过于明丽,很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到了夜间,只要月相足够好,月光就明亮得和白天也相差仿佛,只是色调略显清冷。
远处,有孩童借著月光在奔逐嬉戏,还有狗子相互厮打的咆哮声传来。
突然间,有洋婆子和男人撕扯叫骂的声音传来。渐渐的,叫骂声逐渐扩散开来,起码有四五个人卷入了争端,有鸡棚狗窝被掀翻,鸡飞狗跳、老人呵斥的声音次第响起。
刑天鲤皱了皱眉头,将保险柜门逐一锁上。
远处,有飘忽的银铃声传来。随后,整个善德坊骤然安静了下来。就好像,有莫测的大能伸出手掌,一掌抽空了整个善德坊的空气,所有的声波,瞬间消失了。
小孩子的笑闹声。
狗子的汪汪犬吠。
男女的叫骂撕扯。
老人的愤然呵斥。
以及其他的虫子鸣叫声,甚至是风吹过,小楼旁边的几株青松枝叶摇晃的声响,全都消失了。
刑天鲤骤然色变,带起一道微风,到了阁楼门前,他猛的拉开厚重的铁门,冲到了露台上。
手按围栏,朝著远处稍稍一望,刑天鲤的心脏骤然一沉他看到,远远近近,数以百计的善德坊街坊,无论男女老幼,甚至是一些鸡犬之类,全都直勾勾的盯著小楼的方向。
无声无息,面带奇异的笑容,直愣愣的眼眸闪烁著奇异的幽光,在月光下,这些人,还有那些狗子家禽的眼眸,散发著淡淡的绿光。
飘忽的银铃声渐渐近了。
从几处排楼中的内马路口子,有身穿铁灰色制服的圣诺曼士兵出现,更有身穿深色服装的魁梧汉子,站在排楼的阴影中,目光鬼祟的盯著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