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金莲涌开,托着一位一位衣衫褴褛,有的还沾有血迹的士兵,脚下既像杀场,又如灵山,一个个刚刚从杀场上走下来的士兵双手合十,有女真人,也有大明兵将,虔诚的随着中间那尊佛陀念经。还有熊虎豺狼,兔鹿小兽,俱都伏在那尊佛陀的脚下,聚精会神的听经。
哪怕豺狼腹中饥饿,而麋鹿就在身边也不见它大发兽性。
就在他愣神的那刹那功夫,另一位活佛也进入须弥山雷音寺中,也一样震撼莫名,不由得一起盘膝坐下,倾听那佛音禅唱,只是他们仔细听来,只感觉佛音忽大忽小,忽在耳边,忽又在天边,虽然沉浸在无边妙谛之中,却又一个字也记不下来。
急的两人抓耳挠腮,分外痛苦,看见旁边众生一脸祥和,若有所悟的样子,愈加着急。
冥河足足唱了三日,将天魔所化的魔音牢牢种在两人的念头之中,侵染魔化,渐渐控制了他们的一丝本我,在借着焦急、挠心之感,将躁动、愤怒种种外魔感应在他们心头。
这神魔图中光阴由冥河控制,乃是心界,种种奇景皆由心出,虽然两位活佛感应到过了三日,外界其实可能只是一刹那,冥河这等欲界天子一念之中,真假仿佛,就算真有佛陀说法,也不会比这更真了。他元神大自在天子本就与佛同果位,忽悠一介区区金刚,自然水到渠成。
第一百四十七章老祖慈悲度众生,福田广大佛种魔
见到火候足够,冥河这才停下说法,雷音道:“我讲法九日,你们可有所悟?若有疑问,即可开口问我!”那两位活佛早已按捺不住,听到他允许,急忙问道:“世尊说法妙谛千万,只是为何我等听那真言忽大忽小,忽近忽远,一个字也记不住?”
冥河微笑道:“只因你心中念头不定!我为众生说法,从心而起,禅音乃是为心说法,若是心中急躁须弥山就有九千万丈高,纵然是佛法雷音,也只好细如蚊呐,若是心动,须弥山便也颤动,自然忽近忽远,这雷音寺不在诸界,不在佛国,只在你念头中。”
“至于你心中为何一个字也听不到?”冥河掐了个手印笑道:“却是因为你的心不知听什么?”
“求善果者,自然感应善果!”
“阿弥坨佛!”一众残兵败将双手合十,念了一生佛号。
“求来世者,自然感应来世!”
“阿弥坨佛!”一众战死的孤魂野鬼也都齐声念诵。
“求佛法度化者,自然听我法!”
“叽叽喳喳!”这是一堆禽言兽语,无数禽兽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佛在心中,不在眼前。玛多杰,你听你的心里,自然就能听清禅唱!”冥河头顶一圈清净琉璃光,两肩放出无量日月光,着实将排场气派做足了。天魔元神也是念头所化,一念佛魔,转化为清净琉璃日月光王法相自然也不是什么苦难的事。
那个番僧玛多杰听了他这一通忽悠,果真沉下心来,听从他本我意识中的那一丝天魔感应,将心神投入到这个世界三十六尊天魔之中的一尊中去,果然立刻和天魔情投意合,感觉自己一切疑难都得到了解答,不由泪流满面。
那天魔为他解说魔法,亲自扭曲了他的一身根基,渐渐的玛多杰脑后也出现一轮圆光,身体发出清香,就连法相旁边的护法,也化戾气为相合,一丝最难缠的驳杂妖气、魔气,尽数蜕化为精纯的佛门念力,当然这是表面,实则直接被玛多杰炼化到了神魔图中。
神魔图乃天魔成道法宝,炼化这区区神魔自然只是小事。
就连那玛多杰心中最渴望的神通,也被魔念反照,借用这神魔图中无量量魔头阴魔,以及他自己那被尘世污秽的智慧,推演了出来。玛多杰见自己所精修的私建陀提婆护法观,借一切护法(神魔)修行的法门蓦地蜕变出一门《弘誓犹如幰盖,普覆一切法界》。
能以种种妙相,度化一切有缘。
心中再无一丝疑惑,当即礼赞世尊,将自己的根本法门修改,口中禅唱佛音,脑后光明大放,旁边禽兽之流,孤魂野鬼,乃至女真精兵,明朝兵将忽而有些感应了他的佛光禅唱,化为一尊护法悬在他脑后,神魔图中无量阴魔纷纷投入他脑后的佛光之中,两方相互炼化。
玛多杰感觉这些被度化的护法,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精纯的愿力,乃至此界之中一切众生,有念头和他相合的,也化为精纯的念力供应给他,他不知道这是众生杂念所化的阴魔,只以为是自己感应的众生,一边虔诚的度化‘众生’,一边借此念力修法。
几个瞬间就法力大进,把自己炼化成为神魔图中的一尊天魔。
在他成就之前,感觉心中无上光明圆满,蓦地菩提心发,身后那尊狰狞恐怖,有些妖邪之气的金刚法相,忽然一转,蜕变成为一尊慈悲祥和的大肚罗汉。
随着他度化的有缘护法一齐大声禅唱,在无量妙谛之中,完全抹去自我,沦为冥河的一尊天魔。
此时,这位佛门根基的天魔猛的将自己的本我和魂魄化为大量精纯的天魔念力,提供给冥河,他无数念头之中忽然蜕化出三百六十枚精纯的天魔念头,投入冥河的天魔元神中,补充进十二万缺少的念头法力中,冥河感觉,此魔还能生生不息的炼化阴魔,为自己提供念力。
一日夜里,提供的念力大概能炼化三个天魔念头。
忽而让他觉悟了一重佛魔相对的道理,暗道:“原来我度化佛门子弟为我麾下的天魔,还能有这种好处,为我提供源源不断的念力,若是把白眉、尊胜、心如这些人统统炼化,岂不是能道行飞涨,若是我将这一界的生灵都炼化了,上界的佛陀下来我都能把他打成狗!”
“可惜!本尊恐怕不肯。魔门弟子也是一群废物,好好的念力不修,非要学玄门练气元神!只留下了一点神魔小道,尚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这世上的佛门弟子对我来说都如肥羊一般,吃一个就是大补啊!这两个番僧佛门修为也不高,全靠一些歪门邪道的手段炼成金刚法相,都有如此滋补。而且还能为我炼化神魔图……”冥河偷偷张开眼睛,看向另一尊活佛的眼神就有些绿油油的,如狼一般。
“大和尚教小和尚,大活佛培养小沙弥,然后小沙弥和小和尚又会成长为大和尚和大活佛,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最后都飞升到我的神魔图中做天魔。这般前景岂不美哉?说不得,本尊也要化一次佛,开辟一处西天极乐世界,教化众生了!”
冥河越想越是口滑的紧,看到光头都觉得可爱了一些,所化的那尊佛陀也小的愈加和煦。
另一个大雪山来的活佛也没能坚持多久,如今已经被炼化大半,冥河干脆一股做气,催动神魔图中无穷阴魔魔头,天魔,有相神魔一起大声禅唱,那活佛的意识没能挣扎一下,就被强行炼化掉,这无边佛图,骤然化为冥河手中的一卷经图,两个刚刚进去的活佛,如今已经化为天魔妙相,悬在图中。
感应着自己元神之中突然暴涨的精纯念力,冥河笑得越发越慈祥,浑身上下连一丝魔气都没有,活像一位高僧大德。
“神魔图中众生杂念无穷无尽,往日我一个人精力有限,才能炼化其中十万之一,如今度化秃驴成佛,他们就能为我炼化杂念阴魔为精纯念力,一尊这样的天魔,就如另一个我,而且神通变化也不属于以前炼化的天魔。”
“那些旧天魔我还得由魔转佛一次,然后在专为天魔,才能为我度化众生杂念,提供念力,虽然魔佛之间转化容易,也要花掉我数十年的苦工。”冥河思衬道:“还是抓秃驴来炼魔比较好,方便快捷,远远胜于我自己辛苦炼魔。”
“我种下一颗佛门传承的种子,立下一教,百年之内大概能为我提供三个金刚,若是放养五百年说不定能出一尊罗汉,不过这样风险太大,还是金刚境界就收割比较好。这门生意好就好在源源不断,就像种地一样收获天魔。”
冥河盘算了一下,觉得这生意大可做得,便发出自己刚刚炼化的一尊活佛,问道:“你们大雪山还有多少金刚境界以上的佛门修士?可有罗汉?菩萨?”
那天魔回答:“黄教之中信徒数百万,弟子数十万,但只还有弟子这般修为的十九个,皆是活佛封号,还有三位尊者,修为跟在我等之上,正是魔主所说的罗汉果境界。据说还有一位隐修的祖师,修为不可测度,但弟子实在不知实情。”
冥河掐指算了算,再把另一尊新炼成的天魔玛多杰放出来道:“你们两人现在潜回大雪山,暗中暗算那些同修为的秃驴,可以先将《弘誓犹如幰盖,普覆一切法界》之法教予他们,令他们‘度化’信徒,汲取念力修行,此法门之上有我的暗手,修到一定境界,必然会感应神魔图。”
“到时候你催动神魔图暗中炼化他们,初时大概六个月可以炼化一尊,等筹齐了六人,布下小天魔阵,接应神魔图中欲界投影,便可时间倍减。等到老祖我抽出手来,让你们一教成佛!到时候细心培养后辈,等到他们成就金刚的时候,你们就率众炼化掉他们。”
“如此一来,老祖我就能源源不断的收获果实了!”冥河点头微笑,注视着两人化虹而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神魔图再开一荤,天魔众再添一尊
那天魔玛多杰两人刚拔步遁出数百里,就看见一道灰黑色的遁光前面招呼,便停下虹光,只见那道遁光收了起来,现出一个头戴白骨念珠的头陀,他虽然是佛门的打扮,但法力根基驳杂,有玄门练气吐纳之术的功底,也有佛门观想念力的痕迹,十足是一位旁门中人。
旁门修道荤素不忌,他们也不指望飞升,故而纯净道基这个关口对他们便不算紧要,但凡旁门中人,多半已经绝了长生飞升的指望,只求自己这一世中,练就一门天下无敌,纵横来去的神通,博一个自在。
修道之时便没了取舍,多半是什么法术厉害,什么神通广大,就修什么,以至于有些旁门中人,在低起点的阶段,法术比玄门正宗还要厉害,正道尚且怕弟子造业,不敢教授一些杀伤力宏大的法术,旁门中人真是无所顾忌。
这位虎禅头陀就是此辈中人,他根基本是道门,偏偏羡慕魔门法术厉害,又修了一些魔道的魔法,后来和玛多杰等人结交,也兼修了一些佛法。
虽然手段多样,练有一门厉害的剑术,精通几种狠毒的法术,但已经绝了更进一步的指望。
如今一心只想着练就一门超绝的法术,或者炼成一门厉害的法宝,仗之护身,借此度过每五百年群仙四九大劫,再横行逍遥个数百年。
玛多杰停下虹光笑问道:“原来是虎禅尊者,我和师兄正准备转身回大雪山潜修,不知尊者叫我们何事?若是无事,我们还要赶着起程呢!”虎禅见他们这般迫不及待,原本只是些猜想的,更是得到证实,忙说道:“两位尊师不急!”
“我先前与女真酋首黄台及有些缘分,见他有些运数,女真龙气隐隐有成,日后必能与中土大明找些麻烦,本想借此机会,收罗一些血煞之气,借些生魂厉魄,炼一门诸天摄魄神魔法。可是刚刚心灵有感,知道黄台及有难,故来一探究竟。”
“我知道两位师兄早有意于那奴酋,欲借那女真兴起之机,推广黄教,那中土佛门排外,高丽、暹罗、倭国具是律宗、净土宗显化之地,贬斥两位师兄出身的正教为左道邪流,不借女真兴起之机,实难插手。两位师兄既然从北方来,必然是看过了那黄台及的死活?可否告知我一声,免得我来回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