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是超能力者 第147节

每一把鬼切都是从不可重复且无法理解的意外中诞生的,我所拥有的鬼切也不在例外。

有好事者曾经调查过这一把鬼切的过往:四十年前,邻国有一个才华横溢的贫穷诗人,他与一名美丽的贵族千金缔结了恋情,互相约定要白头偕老;然而他们的恋情却在一次幽会中被千金的严厉双亲发现,之后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为了能够长相厮守,千金与诗人私奔,逃到偏僻的乡下村落,过上了清贫却幸福的生活。

可有一日,一头雄性恶鬼冲入了村落,将诗人打成重伤,当着他的面残忍地吞噬了怀孕中的千金,随即心满意足地遁入了附近的山林。遍体鳞伤的诗人抱着千金仅存的头颅无声地哭泣了七天七夜,正当村民们都以为他已经渴死饿死了的时候,他却突然站了起来,缓缓地走进山林之中。一天后,他拿着一根鲜血淋漓的角回到村中,径直走入了一家铁匠铺,本应从未学过锻造的他开始以铁与角为素材锻造刀剑。铁匠与学徒被他精妙绝伦的技巧震惊得目眩神迷,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锻造已经完成,而他本人则在刀身上铭刻了逢鬼必斩四字之后突然跌倒在地,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这就是逢鬼必斩之刃的由来。其他的鬼切也有着相应的故事,基本上都如同荒诞不经的怪谈一样,却都是真实发生的事件。人们从这些各自不同的经过中总结出了三个共同点:第一,锻造鬼切必须加入恶鬼的角;第二,工匠无一例外都会赋予鬼切一条绝对不能违背的武士道;第三,成功锻造出一把鬼切的工匠必定会陷入再也不能醒来的长眠。这些工匠有不少直到今天都在被讨鬼寮精心照料,可他们却仿佛失去了自己的精神与灵魂,只留下了一具徒有生命的肉体。

讨鬼寮希望获悉鬼切的锻造技术,进行过诸般尝试,始终不得结果。戒惧武士的大臣们已经以不需要继续增加鬼切为由叫停了这项开支极大的实验项目,却无法阻止保守派的私下努力。

无论是与恶鬼交易也好,积极地研究鬼切锻造技术也罢,保守派在这些事情上都表现得一点都不保守。

我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既然他们正在与恶鬼交易,那么……”我推测着,“他们会不会再与恶鬼进一步地合作?比如说,复活酒吞童子?”

“复活它?”寮主微微一顿,“这个可能性……不能否认。即使有保守派的资助,我们根绝恶鬼也是时间问题,失去了鬼王与四大天王的它们就是一盘散沙。如果我是保守派,哪怕明知酒吞童子的恐怖……不,他们应该不至于做到那种地步。复活一百头四大天王都比复活一头酒吞童子来得安全。”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酒吞童子的忌惮。

“好在,即使他们想这么做也做不到。”他接着说,“整个大和,只有两个人知晓酒吞童子的角的位置:一个是陛下,另一个是负责主持结界的阴阳师。前者绝对不会支持保守派养寇自重,后者则是我的忘年交,我了解她。即使陛下说了,她也绝对不会说。”

“也就是说,恶鬼中间流传的那一条信息,果然是谣言吗?”

“不,我也不那么想。”他似乎不打算妄下结论,“还是慎重地防备一下吧。他们或许会用其他办法找到这个角。这件事情,我会继续追查下去。”

……

谈话结束之后,我离开了讨鬼寮总部。

因为密文已经解读出来了,所以守秘人也给我发了新的短信指令,内容如下:

“阻止酒吞童子复活。”

看过这一条短信,我立刻意识到,酒吞童子复活的可能性果然还是存在的。平安城是恶鬼绝对无法进入的领域,在这个地方,只有保守派才有策划这件事情的嫌疑。

我想起了这三天收集到的情报,里面就有关于酒吞童子的传闻。

酒吞童子是极少数能够化成人形的恶鬼,外表与人类的美少年无异,长有一头红发、一根独角,具备寻常鬼切无法伤害的强韧肉体与无人可敌的夸张运动能力。据说它在跑动时,经过的路线会形成强劲的冲击波与爆炸声,并且还会带出一片白雾气体,转眼间就能从战场的一处跑到另一处,单枪匹马镇压全场。这种种描述在出身于现代社会的我来看,无疑是它的速度已经超越音速的明证。有如此本事,也难怪会有讨鬼寮所有武士一起上也不是对手的说法。它或许连出手都不用,只要在武士们中间跑一圈就能打败所有人了。

保守派居然会想要复活这种角色,乍看之下似乎是愚蠢的举动,但是我也不觉得自己就比他们更有先见之明。说不定他们有着什么底牌,即使酒吞童子倒戈一击也不畏惧。

除此之外,酒吞童子也有着其他的传闻,其中有一条可信度比较低的据说它在杀死前任鬼王之前曾经立志于人类与恶鬼的和平共处,身负强大的力量却不滥用,凭借能够化为人形的本领游走在人类与恶鬼之间惩奸除恶,却因一次未知的事件而性情大变,成了世人熟知的残忍而冷血的恶鬼之王。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我经过一条人少的道路,突然听见旁边的宅院中传来了哀乐声。

一个门卫守在宅院的偏门前,见我驻足,就看了过来。接着,他似乎认出了我的脸,将通往内部的路给我让了出来。

我对于如何执行新的短信指令还没有头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顺势走进了宅院。

通过一条两边有着草坪和树木的小径,我来到了一处祠堂前。

周围聚着很多衣着光鲜的人,看上去都是一些达官显贵、名门之后,他们站在祠堂外面,交头接耳。

我找了个人问了问。

那人认出了我,说:“斩鬼将军?你也来了啊。”

“这里在办什么?”我好奇地问。

“你不知道吗?”他诧异了一下,“今天是源一族追悼与祭祀家族先祖的日子。”

源一族,我记得就是那个阴阳师的家族吧。

我站在人群外围,向着祠堂内看去。

里面站了几个人,应该都是源一族的族人,他们正在给家族先祖上香。中间有一个穿着庄重的黑发女子,看上去是负责领头祭祀的人,八成就是这一代的阴阳师了,她的名字叫……叫什么呢,我之前好像听过,但是记不起来。就直接管她叫阴阳师吧。

周围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就是这一任的阴阳师……”

“听说她是十四年前继承家业的,在那之前与她的母亲……前任阴阳师发生了矛盾,离家出走,直到前任阴阳师死去之后才浪子回头。”

“她在十年前建立了结界……”

“我怎么听说她十分爱戴自己的母亲?”

“那是她的母亲死后的事情了。她的母亲在世的时候,两人的关系特别差。”

“她好像每个月都会过来祭祀自己的母亲,十四年来,一次都没落下,头上的发簪也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很多事物就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前任阴阳师是怎么死的?”

“据说是被卷入了政治漩涡,然后就……”

我听着他们的交谈声,对于里面的人多了一份了解。

这时候,祠堂中的祭祀已经结束了。

领头的黑发女子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向外面的人群,开始讲起了特别正式的致谢词,内容无需赘叙,都是一些感谢大家今天到来的话语。她的脸十分年轻,肌肤白里透红,看上去才二十岁不到,不过我听说她已经快三十岁了。

我远远地看着她的脸,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如果她把头发剪短,然后染红,再戴上一对红色的美瞳、一根短小的独角,似乎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长大后的铃奈了。

我越是看,越是觉得像。

过了三分钟,她讲完了致谢词,周围的人们开始鼓掌。

祭祀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看来是我刚好赶上了快结束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离场,我也转身离开了这里,脑袋里不由自主地比较着她的脸与铃奈的脸。重合度实在太高了,令人不得不生疑。

铃奈说过,她是被村长捡来的,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亲。

她的父母其中一人会不会就是源一族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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