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那一切都是神秘的事件生命的所作所为?
“听上去,神话生物和灵异好像没什么区别。”我说。
“从表面上来看,或许是这样吧。”他不置可否,“但是神话生物再强大也只是生命,与那些从天空之外的黑暗中无止尽诞生……不,是‘发生’的灵异比起来,以及与那些不知何时起就存在的旧日支配者比起来……就有着本质性的差别了。”
“旧日支配者?”我再次听见了熟悉的名词。
“就是俗称的邪神。这也是我在某本古书上看到的词汇。”他说,“对了,亚丝娜女士去哪儿了?”
“她去上厕所了。”我快速回答,脑子里不知为何浮现出了与亚丝娜最初见面时闹的乌龙。
“是吗?”教宗好像没有怀疑,继续通过信石观看灵脉地图。
一段时间之后,亚丝娜也到了教堂,看样子是结束了对城市外围的探查。
而教宗也完成了自己的进度,将计算出来的破晓人所在地点告诉给了我。虽然我对边境城十分陌生,但是有这地图在手,接下来也不用担心不识路了。
“你上厕所的时间可真长。”我看向亚丝娜,暗示自己对教宗撒了个谎。
“呃……”亚丝娜呆滞了一下,“这个,抱歉……”她的反应速度很快,“不小心吃太多了。”
教宗没有关心她到底在哪儿吃了啥,直接说:“要放弃的话,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
“都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可能半途而废。”我说。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提个醒。”他说,“如今的破晓人,真正实力很可能比你之前体会到的强大很多倍。因为像他这种级别的邪教徒,必定能够熟练控制通过邪恶祭祀得到的强大负面力量,也就是你之前提到的‘变身’。”他的口气复杂至极,“如果你要杀他,那就必须尽可能一击毙命。无论是让他反应过来,自主解放这股力量;还是让他因为死亡危机而心情激荡,失去对这股力量的控制……对你来说都是必死无疑的。”
“我明白了。”我一边回答,一边想起了老路易斯:现在看来,他无疑就是因为心情激荡而暴走的典范,当时我或许就不该那么折磨他。
“好在如今城中的邪教徒应该极少。因为天启仪式需要漫长的暗中前置准备,所以破晓人不会召集多少灵能力者手下;再加上天启仪式是无差别波及周边的,他在仪式发动前应该已经遣散了绝大多数普通手下。”教宗说,“现在留下来的,可能就只有他本人和你先前报告时提到的两个巨人了。”
“那真是好消息。”亚丝娜松了一口气。
我正要结束通信,又想起了之前与破晓人的对话。我十分疑惑,委托破晓人捕捉宁海的神秘人,到底是谁。因此我就直接问出了口。
“神秘人?”教宗好像并不知情,“原来还有这么一号人,居然仅以你为目标……”
我放弃正面询问,换了一个思路:“那么……有没有什么法术或仪式,是会将材料限定为某个具体的人,只要足够完整和新鲜,就算是尸体也没关系的?”
“这个倒是有。”他说。
“是什么?”我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虽然我觉得很不可能,但是……这种法术仪式,据我所知,只有一种……”
……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回到了上次追杀老路易斯时来过的小巷。
此时,这条小巷中堆积的肃清部队成员们的尸体仍然暴露着,地面与墙壁上尽是老路易斯炸裂时爆散的血肉脏污,空气中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浓烈血腥味。当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些尸体上都扑满了一大堆密密麻麻的苍蝇和乌鸦,此外居然还有两条瘦骨嶙嶙的野狗正在饥不择食地埋头啃噬人肉,吃相犹如纪录片非洲草原上的鬣狗。
见我们接近,乌鸦们无动于衷,两条野狗倒是转过身来,对我们呲牙咧嘴。
只过去三四秒钟,没来得及逃跑的乌鸦和野狗就都被我用念力变成了新的尸体。至于这些既小又多还灵敏的苍蝇……我就无处下手了。某种意义上,苍蝇比起乌鸦和野狗还难以收拾。
亚丝娜见了,就默不作声地拔出了细剑,然后……挖起了坑。
从一般常识的角度出发,别说是用细剑,就是拿大砍刀来挖坑都是特别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但是非常人行非常事,对于亚丝娜这个实力水平的人来说,哪怕把她关进混凝土做的监狱里面,她搞不好都能拿勺子挖一条逃生隧道出来。这么一想,细剑在石板路上挖坑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因此,没费多少功夫,她就在施工队亲临现场一般的动静中……硬生生地挖出来了个足以放进十具尸体的深坑。
我把这些尸体上的灵力炸弹都回收了,算是完成了此行的目的。然后再和亚丝娜一起陆续将这些尸体推入坑中,最终把土埋回去,告一段落。
当然,我们都没有把这里当成坟墓的意思,哪怕连环杀人魔都不会把受害者埋在这种地方。这只是临时措施,等到一切结束之后,这个世界的宁海和亚丝娜应该就会把他们拖出来,放进正规的棺材里面,举办一场正式的葬礼。
不过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我们能够活下来的前提下。
“绝对要活下来。”亚丝娜自言自语,“活下来,打败破晓人,结束这一切,为他们报仇雪恨。”
“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我问。
“不,没有,要知道我是调查员……”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里面有没有我在以前的剧本中遇到的人?”她摇了摇头,“没有。”
“是吗。”我不再询问。
她看着我的脸色,问:“难道你有?”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临时坟墓,“是亚当吗?在他被杀死的那一瞬间,你好像有点动摇,差点被破晓人的钢珠给打中了。”
“是的。”我毫不隐瞒地说,“不过,下次我就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了。”
“这确实是失误,但是我认为,人的活法本来就不应该用正确和错误来形容,活出正直才是正确的……呃,对不起,我说得有些矛盾了。”她说出了我似曾相识的人生观,措辞相当笨拙,“总而言之,作为一个人,如果认识的人被别人当面杀死还能够无动于衷……这种冷血的家伙,真的能够被称之为人吗?”
正确、正直……她所说的,正是我以前思索过的事情。
是的,比起理性和正确,我更想要重视自己的心灵。这是我在屋主事件就得出过的结论,没想到到这会儿就给忘记了,又退步回了更加以前的自己,真是难看。
我呼出一口气,重新振作了起来。
“听说过去的破晓人也坚持着自己的正直,现在却连昔日的同僚都要残杀。”她看着自己亲手制作的临时坟墓,语气中夹带着怒火,“这就是他所追求的信念与强大吗?这种信念、这种强大……”
“信念无关正邪,邪恶的信念也是存在的。或许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力量与信念兼备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吧。”我说,“但是,在听完教宗所讲述的他的过去之后,我就又多出了一些想法和疑问……”
我转身望向南边,那是破晓人所在地点的方向。
只要打败他,这次剧本大约就能够结束了。
虽然还残留着令人费解的问题,但是剧本不是游戏,不是非得收集到所有线索才能够通关的。
我不由得回忆起了教宗最后对我说的话:
“将材料限定为某个具体的人的尸体……”
“这种仪式,是存在的,并且只有一种。”
“死者苏生仪式。”
“无论何时何地,唯独在想要通过仪式复活某个人的时候,才会必须用到某个人的完整且新鲜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