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苏明一个样,在南方野惯了,一回来,好像也感觉浑身不自在了。
李爱军笑着道,“我这一家老小不说,还有那么多跟着我的人,我可以走,他们哪里走的了”。
李和插了个空子问李爱军道,“什么时候喝你喜酒?”。
李爱军跟旁边的于德华喷了一杯酒,一口闷下,有点滋啦啦的味道,无奈的问道,“不怕说句难堪话。就我这腿,只要姑娘眼没瞎,就不能看上我。我娘也从乡下帮下寻摸了一个,长相性格都没得挑剔,可人家是因为穷怕了想嫁到城里,骨子里也心不甘情不愿的,要是真结了婚,跟买老婆有区别嘛,这事我不能干啊,糟践人家姑娘啊。这日子也会过得没滋没味的。我这话放这,找不到合适的,我就宁愿一辈子单着”。
于德华觉得这话好笑,“兄弟,大千世界也叫花花世界,以后哥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李爱军没听懂于德华的意思,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得举起杯子,“来一起喝”。
吃晚饭,于德华一家子都走了,李爱军也走了。
李和只留下了苏明和二彪。
李和泡了杯茶,点支烟,问苏明,“年后是想过去继续做,还是留在这边”。
苏明很肯定的道,“肯定过去,那边正是赚钱的好时候”。
“兄弟谈钱不伤感情,有些话我直白说了,年后也没什么顾忌了,大家就放开手脚干。但是有些方面还是要调整一下,一个是这边的生意,一个是你在南方的生意。目前两边的盈利都差不多,两边做个置换吧,一边占八成。我给你两个选择,你是选择磁带厂拿大头,还是这边拿大头,自己选”。
苏明想了想,“那我选磁带厂,毕竟去南方,我照顾的过来。京城这边我就参和不上了”。
“行,那以后磁带厂那边你说了算,你占八成,我拿二层。京城这边我拿八成,你就只剩下二成了”。
苏明认可的点了点头,“成”。
接下来几天,李和与付霞就是忙着过年了,虽然是只有两个人,但是也没想着随便过。
鞭炮、炒货、糖果、一样也没少买,甚至付霞还给自己添了两件新衣服。
100、
苏明正跟罗培在店里盘账,这几天刚回来跟朋友们一天一小聚,三天一大聚,被酒精伤的不成样子了,就躲着不愿意出门了。
平松敲门进来,“猪大肠来了,见不?”。
苏明抬起头,伸展下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懒懒的道,“让他进来吧”。
猪大肠上身黑色的皮毛夹克,脚上发亮的皮鞋,也是骚包的很,只是头上的绕着的那圈白纱布,让他看起来显得极为不协调。
“明哥,你回来了,我这昨天才知道呢”。
苏明一看猪大肠这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好歹是个腕,怎么混成这熊样子?”。
猪大肠散了一圈烟,叹口气道,“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你这既然回来了,要不哥几个晚上聚聚?”。
“不去了,下次吧,这几天喝的有点想吐了,见到酒就够了。有事说事”,苏明太了解猪大肠了。
猪大肠还在犹豫,“这,没事,我就来看看你”。
苏明笑着道,“真没事?再不说,我买上就要走了”。
“别,我说”,猪大肠不好意思的急忙说道,“还不是我这点事嘛,你能不能帮我跟六爷摆个圆弧场,把这事了结了”。
“六爷?”,苏明不解的看向二彪。
二彪正在剪手指甲,抬起头看向猪大肠,“我呸,他张学军也配叫爷,他算哪门子的爷。我出来混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你说你们那点事能叫事?他这是故意找你茬,找你放血立威呢,好让自己出头,扬名立万。你要是摆了这场酒,首体馆那片你就不用混了。要想混还得继续碴架”。
苏明乐了,“原来是那小子。我说猪大肠,你是真耷拉了啊”。
耷拉有点男人生理缺陷不举的意思。
猪大肠被说的脸一阵通红,“哎,那我怎么办?”。
苏明问平松,“不是说,你在处理嘛?对方怎么说?”。
平松道,“那家伙玩的猖的很”。
二彪骂平松道,“你他娘也是白混了”。
平松也是脸憋得通红,低着头没敢说一句话。
“那你去吧”,苏明对二彪道,然后站起身,穿上袄子,“行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
说完就直接拉开门走了。
一屋子人都看向二彪,二彪暴躁脾气,对平松骂道,“傻站着干嘛,去通知那啥,张学军,就说我找他。让他放聪明点立马给老子滚过来”。
平松有点为难,“这...”。
他知道那家伙有多难缠,不一定就愿意过来。
“这什么这,就说我喊他,不乐意过来,老子去拆了他骨头”。
平松无奈只得安排人去通知了。
猪大肠道,“我之前找过屈四,可这家伙太黑心了,拿了我1000块钱,结果不办事,哎”。
二彪冷笑道,“这帮老玩儿闹上了岁数以后,各个都是老油条,老牙膏,滑不留手的,你才几斤几两,去跟他们玩?你还指望他们给你仗义执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水浒传看多了吧你,你记住了,流氓假仗义!”。
二彪闲的无聊就喊罗培几个人一起过来打牌,不过手气不是太好,总是输,不过他也照样乐呵,现在手里不差钱,就当送给小弟几个零花。
刚没打几局,平松就过来了,对二彪道,“张学军同意了,说等会就过来”。
“行,我就在这等着他”。
平松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要不要多喊几个人过来?”。
二彪瞪了他一眼,继续玩手里的牌,没再搭理他。
平松无奈,又不知道哪里说错话了。
二彪越输越多,小几百块钱出去了,烦躁的骂了几句,“那王八蛋什么时候过来啊,这都等多长时间了“。
平松慌忙出去看。
不过刚拉开门,就迎上了一个板寸头,后面跟着七八个人,他冷笑道,“进来吧,彪哥等急了”。
板寸头进门脱下了袄子,进门斜眼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猪大肠,笑着对二彪道,“彪哥,好久不见”。
二彪头也没抬,只是把牌往桌子上一扔,“奶奶个熊,不玩了”。
罗培几个人就把桌子搬走了。
板寸头就又上前了一步,自己拉了一把椅子,直接坐到二彪面前,笑着道,“彪哥,喊我来有何关照”。
二彪站起身,一巴掌直接朝板寸头抡过去,啪一声,板寸头就在地上滚了一圈。
板寸头带过来的七八个人急忙反应过来就要冲过来。
哪知板寸头勉强站起来,用手挡住了身后的人,不准他们上。
捂着脸抑制不住怒气问道,“彪哥,我可是一直很敬重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事,就是老子手痒,想找人教教规矩。这离家时间长了,怕有人忘记了老子的规矩”,二彪冷笑着道。
“我明白了,你这是要给猪大肠出头了?”。
“你不服?”,二彪反问道。
板寸头调整下呼吸,胸口一起一伏,梗着头道,“彪哥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要出头,我理解,可是不该在老子的地盘上立威,是不是以为老子走了,就没人制得住你了?你坏了规矩,我打你一巴掌,你不冤吧?”。
“不冤”。
“要出头,咱明刀明枪的来,少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听明白我话没?”。
“明白了”,这几个字,板寸头是咬着牙说的。
“那行吧,滚蛋吧,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二彪摆摆手手道。
板寸头听了这话,头也不回的带着人走了。
猪大肠笑呵呵的恭维二彪道,“还是彪哥厉害,三言两语就把糊弄住了”。
二彪不耐烦的道,“行了,你没事也走吧,我等会也要走了”。
猪大肠自讨没趣,不过事情解决了,自然也是欢天喜地的走了。
二彪对平松道,“这人小心点,他娘的,这么长时间不见,居然长能耐了,能隐忍的住,真够可以的”。
平松道,“还不是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服帖吗?只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罢了。盯住了,暗地里给我按死里搞,千万不能让这种人出头,不然就是小癣成大疾”,二彪叮嘱平松道。
平松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对这张学军早就气的咬牙切齿,三番五次落他面子,现在有二彪给他撑腰压阵,他自然要以牙还牙。
101、
苏明站在派出所门口徘徊,地上已经丢了好几根烟头。
正在烦躁的时候,突然抬头看到眼前的人的时候还是愣一下。
“等急了?”。
苏明笑笑,“没,今天穿的有点不一样”。
徐嘉敏穿着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少了以往的那股子英气,多了一股女孩子的娇媚,“我平常下班都这么穿,什么叫不一样。说吧,去哪里”。
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亮堂了,虽然分割两地,但是频繁的书信电话,并没让两个人失了联系。
苏明道,“那边有家茶馆,去喝茶吧”。
徐嘉敏没反对,笑着道,“那走吧”。
茶馆是新开的一间二层小楼,布置的还算雅致。
据说是一个香港人开的。
两个人坐下,苏明问,“喝什么茶?”。
“来杯菊花茶吧”。
苏明熟练的喊服务员点了一壶龙井和一壶菊花茶,然后帮着徐嘉敏斟满。
徐嘉敏说,“想不到你这出去一年,变化挺大的,口音都有点变味了”。
“出去经历点事,总归要长大的。再说跟南方人接触时间长了,声音不自觉的就多了几个调调”,苏明突然又觉得这样说话又不怎么自在了,好像两个人挺陌生的。
两个人平常写信都是无话不谈,打情骂俏的,哪里需要这么寒暄了。
倒是徐嘉敏先进入了状态,“明晚把自己捯饬捯饬,去我家吃饭”。
苏明听着这话不禁咧着嘴笑了,“真的啊”。
“我能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嘛”。
苏明嘿嘿笑道,“你说这丈母娘看女婿能喜欢吗?”。
徐嘉敏冲着苏明啐了一口,笑着道,“少臭美,谁是你丈母娘,他们乐意不乐意还不知道呢”。
苏明听着这话,好像心里确实有点担忧,“你说你把爸妈能同意吗?我可是没正经工作的个体户。你可是端公家铁饭碗的”。
他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心里也有点拿捏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