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长桌拼一起,勉强才坐下十五六个人。酒桌上,李兆坤向来是主角,只要是含酒精的东西,只要人家举杯,他一丁点都不含糊。
猜拳打杠子,你来我往,自然是杯筹交错,脸红脖子粗。
李隆和杨学文中午自然是留了底,毕竟已经答应孩子去逛街。要是喝多了,三个人简直没一个肯消停的。
不等大家一起散酒局,他俩就先站起来打招呼走人,三个孩子等的花都谢了。
司机吴师傅也跟着在桌上喝酒,李和把他按下,肯定不能让他送。
李和把付彪的那张三轮车推动门口,笑着道,“骑三轮吧。“
”我来骑。“杨学文的话音刚落,三个孩子已经滚溜到车厢上。
李和送走几个人,回到客厅,不管大家再怎么喊,也不肯继续上桌,他实在拼不过这帮老爷们。
二话不说,回到隔壁的屋子,拉了一桌席子,叠起被子当做枕头,脱了套头衫,直接躺上去,没怎么着就睡着了。
睡得正香的时候,却被已经回来的三个孩子吵醒了。
一人抱着一盒子的薯条,嘴巴咂摸的有滋有味。
杨学文问杨淮,”老师布置作业没有,赶紧的回去写作业。“
他害怕孩子在这里玩的是开心,可是却把学习耽误,就得不偿失了。
杨淮嘟着嘴,明显的不乐意。
“老师没布置作业。”李柯看到自己老子的脸色,回答的更快。
“那也不行,跟奶奶回去看书去。“李隆其实也舍不得。
”学习哪在这一会了,明天带他们回去。“王玉兰也图热闹,何况好长时间她也没见着小儿子了,当然要好好唠唠嗑。
李和想想,也道,“那就明天回去吧,耽误不了学习。”
他的话果然好使,杨学文和李隆不再坚持,高高兴兴的跟付彪去找床去了。老爷们可以睡地上,可孩子睡地上着凉就不好。
到一间旧货仓库,里面的床都不能看,缺胳膊断腿,付彪不好意思的道,“这不行,你们等着,我打电话让人送新床。”
杨学文一把把她拦住,笑着道,“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我是做木匠的,修个床腿肯定没问题。”
他对付彪的感观非常好,自从来到这里都是人家忙前忙后,非常的讲究和义气。
付彪道,“修是可以修,可我上那给你找刨子啊。“
李隆笑着道,“你想想,这是他吃饭家伙,他能不随身带着?“
”抬过去就行。“杨学文和李隆一起使劲搬上三轮车,然后又从旧木料里面找了几根齐整的木头。
回到家,从屋里拎出自己带过来的编织袋,先翻出装衣服的一个塑料袋,然后把编织袋底朝天翻过来,刨子,锤子,钉子,砂纸,墨线,都是齐全的。
他虽然这些年不做木匠,也很少打家具,可是随身带工具已经成为了习惯。
“这么好的水曲柳,真可惜。”两张床修理好,他又围着转了一圈,这里敲敲,那里摸摸,明显喜欢的很。
付彪赞叹道,”你这手艺没得说,要是你搞家具厂,这边的根本活不下去。“
经过重新修改和磨砂的床,细巧、美观,一改以前的粗笨形象。
”瞎折腾罢了。“杨学文说完又好奇的问,”你们那里从哪来的那么多旧木料,还有好多榆木和榉木,好像房梁上拆下来的吧。“
付彪点点头道,“我们买了附近的地块,拆迁下来的不少东西,铁的东西好卖,甚至玻璃渣子都能卖钱,至于这些旧木料,给人烧柴都没人用,就一直放那里,等有时间处理了。”
“处理?怎么处理?“杨学文忍不住心动。
“一般都送给别地碾成锯末,做胶合板,或者送到造纸厂,要么送到人家水房当柴烧。”
“可惜了。“杨学文叹口气,然后问道,”兄弟,你看这样成不成,你卖给别人多少钱,你都卖给我怎么样?“
付彪一愣,突然哈哈大笑道,“你要是想要,我白送你都行,放那里我都嫌弃占地方。”
“那不行,那不行。”杨学文急忙摆手。
“就这么说了。”付彪直接把腰上的钥匙解下来,丢给杨学文道,“怎么处理你看着办,我可不止这一个仓库。“
这是大老板的姐夫,他自然能表示大方。
付彪走后,李隆才忍不住问,“你要那么多旧木头干嘛?”
杨学文道,“那可都是好木头,根本就没***新木头还结实,做家具再合适不过了。”
李隆取笑道,“你不能大老远的准备带家具回家吧?再说,你家用的了那么多家具?”
“咱们下午出去的时候,你没发现有家具店?”杨学文傲气的道,“看着做的漂亮,也是油漆效果好,没几个经用到,一个床头柜卖一百多,他也敢卖,能用两年吗?“
李隆反问,”你还想开家具店不成?“
”我为什么不能开?‘有钱之后,杨学文说话的底气都不一样。
“嘿,我等着。“李隆以为杨学文是说着玩的,”人家厂子里用到是机器,那速度快,你一双手,一天才能做几个。“
杨学文琢磨琢磨,没吭声。
三个孩子在这里过了一天之后,依依不舍得跟着李兆坤和王玉兰回了香港。
而李和也在忙着带庄里人去买股票。
再不带他们去,他们都快疯了,随便一个人一天三问,李和都受不住。
李和放弃了让他们申购新股的机会,麻烦不说,还不一定能赚多少钱。虽然现在行情不好,但是他李老二不怕,没有他拉不起来的股票。
要不是为了李隆,他根本懒得趟这么浅的池水。
在国信证券门口,李和没有先带他们进去,让他们到旁边的建行一人办一个存折,先把钱存进去再说。
现在都是同城通兑电脑系统,实行股票买卖无现金的结算方式,运用电脑中存折上划账。
得益于上交所与人民银行互怼的成果,股票买卖已经实行了无纸化交易、结算制度。
原来的T+3也改成了实行T+1的交收办法。
一切都需要在电脑上操作,李和上次交给李兆坤的那种持股证,只有少数老股民才有。
但是证交所开始回收持股证,股民需要把手中的实物股票拿到券商营业部登记,券商把记有股票种类、数量的数据拷在磁盘上,拿到登记公司复核,登记公司复核盖章后,股民的股票就可以托管在相应的营业部。
从早上九点钟开始,李隆等人在建行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以后,才都拿到了存折。
而李和中午饭都吃完了。
坐在台阶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剔牙花一边道,”存折给我,你们先去吃饭。“
刘传奇毫不犹豫的挨个收了,交给李和后,带着大家到旁边的盒饭摊子上,一人领了一盒盒饭。
532、刨子
李和一张一张存折翻看,存的最多的是李隆和刘老四、大壮和李辉几个人,每人五十万,显然都是来之前商量好的。
而杨学文只存了20万,估计他是不赞同其他几个人这么冒进的。
剩下的就是刘传奇等人的集资款了,以何老西的六万块高居榜首,然后就是一万、两万,八千、五千,其中最少的李志,只有三千块。
李辉皱皱眉头,按他的想法,他原本是不准备借一分钱给他们的,他们有多少就算多少。
他不能助长他们在股市上发财的想法,凭着他们那点水平,想在股市捞金,肯定是哭的比笑的多,当然,更不能让他们赔钱。
他还是会尽量帮他们在其它方面找点路子。
可是看到李志这么点钱,他不补是不行了,要不然很多人连买一手的钱都不够,现行的规矩一手是500股,随便一个股票都是几十块钱,他们这点钱哪里够买一手。
他想了想还是对付彪道,“每个户头给转四万块钱进去。”
付彪带着每个人的存折重新去了建行。
“哈,二和这是做什么?”刘传奇有点不解。
一行人吃好盒饭,抹好嘴,齐刷刷的盯着李和看。
李和道,“算我借你们的本钱,本钱越多,赚的越多。”
李志道,“二和,这不好吧,万一.....”
他想说‘赔钱’又怕说出来太晦气。
李和笑着道,“亲兄弟明算账,二分息,我也不吃亏。”
潘广才滋滋大门牙,道,“二和,那我借。”
大家想想,也都没意见,本来就是集资来的,借谁的钱不是借呢?
付彪一从建行出来,李和就道,“跟着付彪进去开户。”
付彪大手一挥,一行人齐刷刷的进去,相对于大厅拥挤的人潮,庞大的队伍,他们这点人根本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和稀奇。
再说,许多人正盯着电子屏上的红绿闪烁,眼睛都不眨,根本无暇关注这么一只不起眼的队伍。
等大家开好户,存进款,李和已经霸占了一台电脑。
他把位置让给付彪,“全部买深发展。”
“信用银行这都七十多块了,还能有啥涨头?”
深发展最早叫‘信用银行’。
李隆第一个发表不满,他这几天可是花大钱买了证券报,仔细的翻了好几遍,一只面值一块钱的股票已经蹿到70块,哪里还有什么涨头。
“让你买就买,哪里那么多废话。”李和解释不清,他自己是深发的大股东,只要他不抛盘,哪怕不拉升,想跌起来都难。
深市最高没超过136点,后面大跌,也没跌出100点。
只有沪指惨了点,从1500多点跌到300多点,可这些对李和都不是事,他宁愿赔点钱,也要让李隆他们赚到钱回家。
在付彪的安排下,每个人都排队买了深发展。
然后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几下,大家感觉有点亏,这么几下,他们账户上的钱就没了,结果连个凭证都没有。
潘有才担心的问,“这没事吧?”
不需要李和解释,李隆自然肯定的道,“没事,浦江老早我们都是这么搞,我们好五十万呢,要是有事,哭的也是我们。”
潘有才沮丧着脸道,“那可是我借来的,跟你能比吗?”
杨学文拍拍他肩膀,笑着道,“说的好像我的钱跟风刮来的似的。”
刘传奇道,“你们还能不信二和,行了,就这,赶紧走吧。”
一段日子,大家都住在一起,也没人提回家的事情。全部身家在这呢,谁敢放心走?
每日大家按照人头凑份子买菜,轮流两个人烧饭,既然不想欠李和太多人情,李和也不管,由着他们。
剩下的时间都是跟着李隆研究证券报,说是研究,其实他们只在乎每天数字的涨跌,至于什么技术指标,基本面,一窍不通,甚至连什么是股票都闹不明白,只知道买了就能赚钱。
涨了一块钱,高兴的欢天喜地,老家带过来的枣子酒都喝的香甜,晚上还必须加餐,红烧肉都要烧两份,要是跌了一分钱呢,难过的痛不欲生。
李和都有点受不了他们,这都没要一个星期,他就赶紧打发付彪赶紧的多去拉股,再这样下去,他会被他们折腾成神经病。
只有杨学文镇定,把付彪的仓库的旧木料拉出来,整体在院子里,不是刨、凿就是锯,院子里堆了一大摞的椅子。
不过他却是遇到了高手,那就是万良友,他对万良友的手艺也是真心服气,笑着问,“万哥,你这手艺真是没的说。”
木匠师傅开料离不了墨斗弹直线,可是万良友做木活时从来不用,好像一切东西都装在脑里面,那块木头该削多少,那块木头该怎么凸出,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