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栋大楼为谁而建,此刻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好的,李先生。”吴淑屏松了一口气,辛亏是一个正常的名字,她真的害怕李和半路出幺蛾子,取个哭笑不得的名字。
李和突然问道,“这层租出去了吗?”
“租给了君越酒店。”
“那就算了。”李和想想,也不是一定非要在这里办公,地大集团的办公室他先凑合着吧。
“建工建团的张培林听说你来,要请你吃饭。”
李和摇摇头,笑着看着她,“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主角,这是你的舞台,我只是个路人,我就在下面看着就行。”
“李先生....我.....”
“这是你应得的。”李和打断她的话,“我得谢谢你,你做的很好,继续加油。”
“这次参加落成仪式的人很多,有中央和市委领导....我怕.....”吴淑屏害怕自己的级别不够。
“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是金鹿地产的主席,是陆家嘴的地产女王,是百亿资产企业的掌门人。”李和笑着鼓励道,“甚至千亿,都是完全的可能的。”
“谢谢李先生。”吴淑屏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
695、安全感
她不能不激动,这么多年的努力和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再摸摸她的脸颊,曾经细腻光泽已经成了传说,明明是个小女人,却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女汉子,上工地,熬夜,加班,更是家常便饭。
她早已不是小卒了,不管是和政府还是商界,她都有了一定的名气和地位,每天都和各种人打交道,看在大笔现金的份上,人家都对她恭敬有加。
她是顶着压力在前行,随着越来越多的国际财团入驻摩天大楼,她的心才慢慢放下,可是依然不安,她这个临时的经理能做多久呢?
但是她没有安全感,哪怕她现在天天都在新闻头条上挂着。
她不确定,这个项目做完,她还有未来?
从来没有几个人看好这个项目。
在中国建摩天大楼?
许多人都是当笑话看的。
就连当初浦江电视台立项都要上报中央,因为没有多少人能肯定,在中国搞超高建筑有前途。
但是,现在,她不怕了,李和的认可比什么都重要!
她这个临时的经理,终于可以转正了,这意味着,只要不出大差错,她的前途是可以保证的,未来是光明的。
李和继续道,“市政的规划出来没有?”
虽然陆家嘴的土地是他的,可是这么大面积的地块的规划,不是他或者金鹿地产能做主的。
吴淑屏正色道,“市委已经接受了我们打造金融城市的立项申请,黄炳新先生,潘友林先生,还有沈道如先生已经代为向花旗、高盛、汇丰、贝尔斯登、大华银行、兴业银行提出了合作邀请,包括国内的国际开发银行、招商、深发、交通都有在这里建立企业总部的意向,具体的都还在谈。”
“加紧吧。”李和还是准备按照浦江后世的规划来,照猫画虎,错也错的不会太离谱。
两个人乘着电梯又下楼去了。
李和没有上车,想沿着这一片区域走走。属于市政配套的三通,包括公路和绿化设施已经全部修好,四通八达。
不过到处都是工地,又显得灰蒙蒙的,空气并不是那么好。
附近唯一的超高建筑只有金鹿大厦,不远处的东方电视塔还在兴建当中。
走到海关大楼的时候,还能听见海关大钟报时《威斯敏斯特》乐曲。
“那个是什么地方?”一处紧挨着东方电视塔的正在施工的大型工地引起了李和的注意。
“浦江国际会议中心,投资方是香港世博投资有限公司。”吴淑屏又指着一大片的空地说,“泰国正大集团有意入手,不过他们没和我们接触,倒是和政府先沟通的。”
李和冷笑道,“那就是拿你不当回事了?”
吴淑屏笑着道,“他们在国内做生意久了,路子比我们明白的多。”
李和摇摇头,“在我这走不通,要是有诚意,你看着办,没诚意,就让他们哪里来哪里去,不搭理他们就是了。”
“我明白,李先生,你放心吧。”吴淑屏拦下身后跟着的车,对李和道,“李先生,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去陈大地的饭店。”李和摸摸肚子,倒是真的有点饿了,是午饭的时间了。
车子过了刚刚通车的延安东路隧道,他发现了一家通商银行的分行,却发现银行的标语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改了。
“百年通商,行者无疆。这黄炳新什么时候这么会吹了?”
他看着看着都忍不住笑了。
坐在旁边的吴淑屏笑着道,“可能黄先生还没和你汇报,黄先生已经买下了香港侨福集团所属的位于中山东一路6号的元芳大楼,也就是原来中国通商银行大楼。”
“这样也行?”李和直接笑了。
不过要是真的能继承原来中国通商银行的历史,好处还是很多的。
毕竟 1897年由盛怀远成立的中国通商银行,是中国近代史上的第一家资本主义金融企业,也是中国近代金融史上历史最长的一家现代银行。
吴淑屏道,“这是于先生提议的。”
“侨福集团的主席是不是叫黄周旋?”一提到于德华,李和终于想起来了黄周旋这个人。
吴淑屏点点头,“是的,台湾有名的官商,您认识?”
李和点点头,“上次于德华阻击刘大雄,是不是找他做得帮手?”
几年前,刘大雄砸了喇叭全的场子,于德华替其出头,动用了大笔现金阻击华人置业,他动华人置业最高兴的不是他自己,也不是喇叭全,而是刘大雄的老对头黄周旋。
1989年开始,香港股市持续低迷,刘銮雄决意私有化旗下的系列公司。
作为股市阻击场的老油条黄周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以对爱美高每股4.81港元、对华人置业每股3.35港元价格,提出全面收购要约。
刘大雄并不胆怯。
在市场均以为其将吃下这个哑巴亏的时候,他却反其道而行之,让爱高美以每股2.1港元的价格抛售华人置业股份近1100万股,打压市场预期,随后又悄然带领爱高美迅速以2.2至2.5港元的价格购入华人置业近3000万股份,完成对华人置业55%的股份持有,安全着陆。
他亏钱,黄周旋更亏钱。
梁子算是结下了。
所以于德华要干刘大雄的时候,黄周旋并不只是单纯的看热闹,而是积极的出谋划策。
“还算了解。”李和也不知道这黄家之后是怎么得罪宁华润的,被中粮给扒了皮,黄家彻底失去了对侨福集团的掌控。
路过一家黄金店的时候,李和让司机停车。
吴淑屏问,“李先生,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李和笑着道,“陈大地是不是生了儿子?我不能空着手去吧。”
推开车门,就进了黄金店,然后选了一件金锁,16克足金也才花了2000块,去掉加工费,他一算一克才105块钱。
“真是便宜啊。”
他连声感叹。
吴淑屏噗呲一笑道,“李先生,你可能对这一块不是太了解,国内的金价是远远高于国际市场金价的。前几年我刚来内地那会,这内地的金饰品属于供不应求,价格最高的时候是每克180,这还是有价无货。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很多水货都在冲击国内市场,我知道的不少金饰企业都快无法生存了,不过呢,只有浦江是例外,浦江打击水货的力度比较严格,授权浦江工艺美术总公司管理金价,设置了最低价是100元,最高价是105元。”
“谢谢,涨知识了。”李和无奈的摇摇头,这是典型的政企不分了。
陈大地早早的就迎在了四海酒店的门口,看到吴淑屏的车子过来,几步就下了台阶,给李和拉开车门。
“一直等你喝酒都没机会。”
“你这是没少喝酒啊。”
李和拍拍陈大地的啤酒肚,一看就知道是发福了。
696、假发
“托你的福,还成。”陈大地笑的很大声,虽然脸面还是很粗犷,但是倒是细致了多,西装领带,再也很难让人联想这是当初那个腼腆的庄稼汉子了。
“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都窝在这。”
李和发现酒店比往日热闹了许多,门口的人进进出出,还有许多人蹲在门槛上抽烟,穿着怎么看怎么别扭的西装,看到高鼻梁的老外就拦下来,用有限的蹩脚英语搭话。
陈大地道,“好像是一个机械展会,我这里住的都是参展的客人,浦江展览中心离这里只有五分钟的车程。”
吴淑屏补充道,“是93国际机电一体化技术装备展览会,主体是机电一体化,利用电子技术改造传统产业。我们和中桥路基都有派人参加的,我们主要对智能化的仪器仪表很有兴趣。”
“这个展会我倒是不太清楚。”李和对浦江展览中心并不怎么熟悉,他以前常去的展会中心是光大会展和新国际展览中心,估计这会还没有建成,“他们是拉客人想出口?”
吴淑屏摇摇头,“当然不是,这里一般都是一些小私企的老板,没有进出口权,想出口还是要通过地方进出口公司。他们在这里拦客人主要是想撞大运,看看有没有愿意做合资的客人,一般外商投资企业都享受一系列减免税待遇和自营产品进出口权,而且可以保留100%现汇、可开立现汇帐户自主使用外汇等优惠,所以不管是私营还是集体和国企,都是想办法合资。”
李和笑着道,“直接去香港注册个企业不是更简单?”
吴淑屏笑着道,“那也只有出口权,没有进口权。不过也有钻空子的,现在很多企业为了要进出口权,都在捷克地区注册了公司,按照规定,只要你到那个国家办了独资企业,就对应的有了那个国家的进出口权。”
“这个好像只是针对社会主义国家吧?范围有限,要是做进出口机械的,倒是有针对性。”据李和所知的,只有筑路机械公司在捷克注册的比较多。
他刚要抬脚进去,旁边的几个人抱怨声引起了他的注意,概因乡音亲切。
“真呲闹人!搁家的时候,你说你人五人六的!咋搁这就掉板了呢!你倒是掏劲啊!”说话的是一个个子不高,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瘦小小的体格,他正对着一个戴着眼睛的小年轻抱怨。
“俺就高中毕业!俺跟你说俺不行,你非拉俺来的!”小年轻也是一脸委屈,“那你说咋办?”
“咋办?俺咋知道。”中年人也是一脸无奈。
“行了,大家说好是来碰运气的,不行咱们回去就是了。”旁边另外一个穿着短袖衫的中年男人在一旁劝慰。
李和听着听着就笑了,上前问道,“兄弟几个,搁哪来的?”
几个人狐疑的看了一眼突然冒出来的李和,然后又看了看李和身后的陈大地和吴淑屏。
陈大地是这个酒店的老板,他们是认识的,不过倒不是因为他们在这里住宿才认识的。
至于李和他们就没见过,可是他们不傻,能让陈大地在身后跟着的,肯定不是简单人物。
那个矮个中年人道,“许昌的,你有事?”
李和笑着道,“还是老乡呢。”
“你也是许昌的?”中年人听着李和的口音,倒是跟他差不离多少。
“离你们不远。”李和继续问道,“你们这是吵什么呢?要不进去聊聊。”
“不用,不用。”几个人一起摆手,在人家酒店拦客人已经把他们整的不好意思了,哪里还敢进去自己找不自在。
“兄弟贵姓?”李和拆开烟,一人给散了一只,然后自己的烟刚进嘴里,对方递过来的火,他也没拒绝,笑着继续问道,
“我叫陈友生。”自称陈友生的矮个中年人给自己点着烟后,又分别指着旁边的中年人和戴着眼镜的年轻人道,“这我堂兄弟,陈友斌,这是我侄子陈立超。”
“我叫李和。”李和笑着继续问,“那你们这是因为什么事,这么犯愁,大家都是老乡,有什么事情都尽管说。”
“俺们是想找个合资的客商。”陈友生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陈大地,笑着道,“就拦住这酒店门口的老外,本来想让我侄子给当翻译的,结果他三句话蹦不出一个屁,人家听不懂咱说啥,咱也听不清人家说啥。”
李和好奇的问,“你们是做什么的?”
陈友生道,“做档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