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王爷来查户口....”。
李和忘了这么一茬,回去还要跟两个老师商量,只能改口道,“那就初五,初五晚上”。
就这么商量定了,大家伙也没了意见,才算安静下来。
陆续有不少人都走完了,只剩下几个写字慢的磨蹭了会,李和等了一会,才关了灯,锁门出教室。
打开手电筒发现何招娣蹲在过道,李和过去问,“怎么了?”。
何招娣满手都是煤油,指着地上已经碎裂的灯罩说,“煤油灯提手上的铁丝可能锈了,我提的时候不小心断了,
李和看了一眼地上,就是个简易的煤油灯,拿了个旧的墨水瓶子放了煤油,白铁皮包棉花做的灯芯,然后加了个灯罩,因此就说道,“你去雪地里擦把手,把灯芯捡起来就可以,其他的没啥可惜的。我送你回去”。
何招娣犹豫道,“墨水瓶瓶子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我明天给你个罐头瓶子,我家里有,明早我让我家老四给你送过去”。
“你真的给我一个罐头瓶?”,见李和点头,何招娣又慌忙说,“不要你家老四送,我明早自己过去拿”。
“那也行,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家虽然都在一个村子,但是并不是一个生产组,李庄又是沿河分布的带状,所以有点距离,到何招娣家还要过一条小河。
出了村委会,雪下的越来越大,此时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田地,没有住户人家,就没了参照物,很难识别路。
两个人在白茫茫的旷野里,有点着慌,何招娣突然说,“要不你回去吧,我找个草垛子,躲一晚,明早就好了”。
49、草垛子
雪一直下,而且越下越大。
李和听了何招娣的话,摇了摇头说,“再试试找路”。
李和上前几步,把手电筒又超前举了点,手电筒的亮度有限,并不能看多远,脚下是白茫茫的,远处是黑乎乎的。
何招娣突然对着灯光下从雪堆里勉强冒出头的几根树枝说,“那个就是大沟子,是个榕树茬子,我记得的”。
何招娣在沟北边,沟不好过,平时都要绕着这个沟走。这次为了赶时间,她匆忙间就没有绕。
她走到沟边,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因为沟又深又陡,又赶上下雪天,刚走没几步,脚底忽然一滑,整个人都摔到了沟底。
何招娣在雪地里挣扎了好半天才爬起来,她的胳膊很疼。
李和慌忙过去,把他扶起来,给她掸了掸雪,“你咋这么冒失,里面要是有树茬子,扎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招娣笑着说,“多大个事,按我说,我还是找个草垛子,更踏实点”。
李和倒不知道怎么办了,一个大姑娘是不可能带回家的,肯定是解释不清楚的。
要是让她一个人睡草垛子,李和也不放心。
至于陪她睡草垛子,早上要是被人看见了,两个人以后就要迎风臭三里地。
何招娣头胀胀的,脑门嗡嗡的有点疼,也顾不得李和了,转身就往回走。
李和手电筒赶紧给他找路。
何招娣看到一个凸起的高包,过去把雪扒了下来,高兴的说,“我就说,这是个麦秆垛子嘛”。
扒开里面的麦草,人就一下子钻了进去,找了个舒服位置,冲着李和说,“二和,你回去吧,我熬一夜,等天有点亮色就行”。
李和用手电筒照了照来过的路,两人的脚印都被雪盖住了,根本发现不了一丝痕迹。
好不容易找到的路又没了,只得苦笑道,“你觉得我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何招娣大笑,又把旁边的草划拉了一下,腾出了一点空间,“那刚好,你也进来吧,暖和的很”。
李和无奈只得小心翼翼的挤了进去,又把周边的麦秆挤踏实了一点,跟何招娣刻意保持了点距离。
何招娣说,“没事,你往这边来点,两个人暖和点”。
外面的雪依然在下,可是草垛子确实很暖和。
李和关了手电筒,到处是一片黑暗,只剩下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李和想找点话题,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何招娣突然说,“二和,我挺佩服你的,一直学习好,还能上首都上大学,你将来有自己的路”。
李和说,“我就是每个人都会好的,你也会好的,可能比我还好,羡慕我什么”。
“谢谢,所以我不信命,我一辈子非要挣个命出来”。
李和听着何招娣落地有声的豪言,不知道是佩服还是心疼,久久没有说话,这个姑娘没有一般农村姑娘的那种俗言俚语,一言一语都跟别人不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读书的学生。
李和如果不知道他的前世过往,也就听听罢了,可是他确实知道这个姑娘有多拼命,这句话也许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此时李和也是带着敬意的。
何招娣又说,“可我还只是农村丫头,一个一无是处的农村丫头。”
李和慌忙说,“怎么会呢,你这么努力,将来一定会很了不起,相信我,你会很了不起。你会让所有人为你骄傲”。
“你要是没考上大学多好”。何招娣突然低声说道。
李和没听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看不到何招娣的表情,笑着道,“你怎么会盼着我考不上大学?”。
“你要是没考上大学,我就嫁给你了”。
李和根本反应过来,心里想说,大姐啊,咱们两辈子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你这说的是哪里跟哪里啊。
“我们从来没说过话吧?”。
何招娣道,“怎么没有?小时候咱俩还在一起玩呢。你们家两个兄弟,你爹又不是个正干的,你要是考不上大学,就在家里娶亲,你就没得挑挑拣拣,我要是嫁过去,你们家一准乐意。”
李和觉得何招娣的身子在慢慢靠过来,散发着迷人的味道,那种少女特有的味道。。
李和说,“那倒是真有可能。”
何招娣的头已经靠在了李和的胸膛上,“你不要动,你不会觉得我是随便的人吧”。
“不会,不会“,李和不知道是不是这辈子智商不够用了,这是命犯桃花还是桃花运,这个姑娘上辈子是完全没有交集的啊。
李和身上已经有了反应,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何招娣说,“躺在你怀里真踏实,真的,真的很踏实。我也过年23了,我家老娘那么逼我,我一个都不愿意嫁。找不到喜欢的,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怪?”。
李和也放开了,不一个小姑娘都不怕,自己怕什么,直接道,“你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喜欢就不嫁就是了。”
“我就是这性子,一辈子要挣命,我要让别人明白,女人不比男人差。”
“恩,我明白”。
外面的风好像更大了,到处哗啦啦的响,洞口已经有风灌进来来了。
何招娣感觉李和浑身抖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冷了?”
说完跪起身从草垛里面又搂了好几把草,把洞口堵上了一点,只留了一点缝隙透气。
又把身上那薄薄的旧棉袄脱下来摸索着盖住李和身子,“你盖住点,我不怕冷,我老娘一追我打,我就是草垛子睡一夜,已经早就习惯了”。
李和要把袄子推回去,结果不小心摸到了什么地方,急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草垛内空间太小,两人又都蜷着身子,李和身材高,费力拧身子,何招娣个子也不小。
李和感觉很别扭,但是突然觉得又有点享受。
何招娣说,“没啥,我都不害羞,你紧张个啥。“
何招娣直接又躺倒了在李和身上,“我说的是真的,我就感觉像做梦一样。”
“做什么梦?咱俩大活人”。
何招娣突然坐起身子说,“李二和,要不我把身子给了你吧。反正我这辈子也没打算嫁人了”。
50、诉衷肠
李和好笑的说,“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啊,不要浑说”。
何招娣移了移身子,在李和的怀里靠的更紧了,直接说,“我都懂,以前生产队没分牲口的时候,都是我配种,人跟牲口有什么不一样吗?再说,我俩妹妹都是我接生的。”
李和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换话题问道,“生产队牲口不是是大壮他爹管着的吗?怎么有你事了?”。
“怎么没我事?我可是在公社学过兽医的,咱生产队的牲口生病,配种,都归我管。刘老汉只负责喂料、赶车、看守牲口。你大前年抓黄鳝的时候,你家老三来借驴子还是经的我手呢。要是别人一下子借两头驴子,我才不乐意呢”。
李和一直以为过的是刘老汉的手,不知道这里还欠了何招娣的人情,不好意思的说,“谢谢,我是真的不知道里面的事情。谢谢你帮我这么大忙”。
“我心甘情愿,怎么我都乐意”。
李和小心翼翼的问,“我们以前小时候那会聊过天吗,我都没什么印象”。
何招娣突然又亲昵的搂着李和的脖子,“怎么没有,你还说过要娶我当媳妇呢”。
一般男人说出‘我要娶你’这种话,不过也是为了可持续发展下一炮。
但是李和冤枉啊,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一丁点的有关何招娣的事。
何招娣越说越多,“你上初中的时候,我每个周五的下午都早早的等在村口,后来你高中了一个月也不一定回来一趟了。等到你上了大学,我就更没机会瞧着你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李和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是挺傻的,因为我从来没瞅见过你”。
“我就远远的能看见你,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就想呢,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买个摩托车,就是咱公社派出所那种,以后你去哪,我就能远远的跟着了,不怕跟丢你了”。
“不就是一个摩托....”,刚说道摩托车,李和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大概是他第一次带张婉婷回家的时候,当时有很多人过来看新媳妇,记得确实是一个穿着皮夹克,带着蛤蟆镜的年轻的姑娘骑着摩托车,在人群里盯着张婉婷看,在自己家门口疯狂的打转,绕着李庄疯狂的绕圈。
李和当时还问李庄什么时候有这么时髦的姑娘,王玉兰还说,“何老西家大姑娘有点钱瞎骚包,一个大姑娘骑个摩托车到处臭显摆”。
李和突然笑不出来了,他怎么就不明白,上辈子会莫名其妙的欠了这么一大孽缘,心里像被石头砸了一下,低声的说,“对不起”。
“你这话说的,你有啥子对不起我哟,我说了都是我心甘情愿”。
李和能感受到两个人的心跳,把何招娣搂在怀里搂的更紧了,“相信我,你会将来遇到更好的,我不值得你这样”。
“值不值当,你说不了不算。我就活的没着没落的,看到你我就觉得有了着落,真的有了着落。现在能躺在你怀里,就是现在死了都值当”,何招娣说道。
“说什么胡话,好好的,都好好的,谁离开谁,都能活的好好的”。
何招娣一翻身直接骑到了李和身上,双手搂着李和脖子,“我说给你就给你,不要磨蹭”。
何招娣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秋衫,李和有点呼吸不过来,“不能这样,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不能这样害了你,害了你一辈子。我没几天就要学校开学了,明知不会有结果,何必这么冲动”。
“你是嫌弃我?“
“怎么可能,你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姑娘了。你想想你将来要有自己的家庭的。我们这样做,你将来要怎么跟别人交代。再说要是不小心怀孕,更是毁了你一辈子。”
何招娣说,“人跟牲口能有什么区别,给老母猪配种都要三番五次,人哪有那么容易怀孕。别磨蹭,我说了我不怕,我这辈子是没打算嫁人的,像我爹妈那样,一辈子活个什么劲。即使生了孩子更好,也是我何招娣的,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
李和不敢跟何招娣这样继续聊天了,要是跟个小流氓一样,随便把一个大姑娘名节毁了,又负不了责任,他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我有点困了,咱赶紧眯会,趁天没亮,赶紧走。被人瞅见了,有多少嘴巴也说不清了。给你袄子,快穿上,你穿的有点薄了”。
何招娣没有去接衣服,用手摸了摸李和顶起的部分,笑着说,“你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撑个什么劲,哈哈,你要不把手电筒打开,我瞅瞅你啥子脸色”。
李和往草垛子里钻地更深了,身上又盖了点麦秆,笑着说,“你别撩拨我了,小心我真把你办了,不然你哭都没地方。赶紧睡会,早起回家收拾收拾就过年了”。
何招娣喘不过气也说不出话整个人都是蒙的,把胳膊伸过去,单手搂着李和躺着,“那我搂你睡,你过来点”。
李和这次没反对,何招娣身上的火力确实比他强点,两个人在一起更容易取暖。
何招娣侧躺着把李和搂的很紧,一只脚搭在李和身上,甚至能感受到互相的鼻息,不过再也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