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顺其自然就是竭尽所能之后的不强求。”不甚明亮的月光底下,依然能瞧得见她的严肃和认真。
“受教了。”杨淮一怔,好像她的话很有感染力似得。
“那你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再说那种话。”她愤恨的道,“只有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才有资格说这种话。”
“我会努力的。”
96、升职加薪
“我呢,你别看我是女孩子哦,曾经也努力过,”她泯然一笑,“上学那会,我是班里最用功的,只是每次一会考,我考得都不会太好,好像挺笨的。
后来啊,就去投警校,居然成功了。
警校出来后,我还做了两年巡警,那会呢,虽然辛苦,工作量很大,但是认真的说还是挺拉风的,超犀利的。”
“原来是madam,久仰,久仰。?”杨淮开起来了玩笑。
“别开玩笑了,倒霉啊,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人家示威,我去维护次序,结果朝我泼尿啊,”她突然一下子就恶心住了,“当时差点疯了,凭着良好受训,忍了,可是对方没完没了,我就下意识的做了一个拔枪动作,拔出来我就后悔了。
就这样喽,接受核查,行为失检,我又不愿意去做交通警员,就这样从警队出来了。”
“其实不是你的错。”杨淮安慰道,“失去你是警队的损失。”
“但是我不后悔,起码曾经努力过,拼劲全力到达自己的极限,现在我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超越曾经的自己了。”伍泊君豁达的道,“我可以很安心的活在当下,享受现在。你呢?
昨天,我看你在兽药的英语说明单,配药的时候你没问别人,说明你英语很好啊。你读过大学?”
“是啊。”杨淮笑笑没否认。
“学的什么?”她接着问。
“物理。”杨淮笑着道,“我舅舅是物理学教授。”
“家传?”
“算是吧。”杨淮苦笑,他现在都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入物理学这个坑,难道是潜意识是想讨舅舅的欢心?
为什么不能和李沛一样按照自己的爱好选择专业?
“你不委屈?”
“有什么委屈的?”杨淮笑着道,“不管是什么样的工作,都是需要人做是不?”
“可是你要发挥自己的专长啊,人只有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才能有所成就,”伍泊君盯着他道,“何况,虽然你表面看起来认真,对养鸡场很负责,但是,我觉得你根本就谈不上喜欢,起码没有我大哥那种发自内心的成就感。”
“可以培养的啊。”
“你可拉倒吧,”伍泊君笑着道,“呐,别说我没有帮你,我会向爸爸说,给你涨工资的,你安心先做两个月,等手里有积蓄,就去香港岛闯事业去吧,乡下的前景总归是有限的。
还有啊,你自己也得省着点花,我发现了,你抽的烟比我爸爸的还贵。
抽烟不好,有害健康,戒烟当然是最好啦。”
“谢谢,我会考虑的。”杨淮苦笑,为了不漏破绽,他已经在捡最差的烟抽了。
“是男人的话,就一点要争气哦!”她举起拳头,替他打气。
“这个是必须的。”杨淮道。
“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最近鸡场的遇到一点麻烦,我想爸爸不一定能够同意。”她又后悔刚才话说的太满。
“生意上有什么问题了?”他记得他刚来的时候,每天都要送一车鸡蛋出去,现在呢,两天都送不出一车,偶尔三天才有一车。
有好几次,他还帮着伍泊雄挖坑埋臭了的鸡蛋。
“1997年底禽流感爆发之后呢,港府收紧了禽类进口,但是现在,突然又放宽了,价格上冲击很大,很多超市和市场都要求我们减少供应量,要不是有合同,人家连一个都不想要。”
说完,又叹了气,“反正呢,现在什么生意都不好做。”
“船到桥头自然直,”杨淮宽慰道,“赶紧去睡吧,我明天陪你去送货。”
第二天吃了点早饭,把一早就入筐的鸡蛋抬上了车,满满当当的往目的地而去。
到了一家超市门口,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往里面搬货,可是还没进门,就被工作人员给拦住了。
“黄经理,你这是?”伍泊君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这种场景不是遇到一次两次了。
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面无表情的道,“抱歉,伍老板,我想我们的合作关系可能要先暂停一阶段。
这是采购部的决定,我做不了主的。”
“你在这等着。”伍泊君对杨淮说完,把筐放下,小包放身前一扒拉,不等面前的女人反应过来,一头冲进了超市的后勤和采购办公室。
“有事call我。”双手在耳朵上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退后一步,他才有功夫认真打量超市的门头:万润超市。
他自然不陌生,这是香港最大的连锁超市,遍布港岛的每一个角落。
翻遍通讯录,然后挠挠头,给自己助理打过去了电话。
“杨先生...”助理激动的无以复加。老板实在是失联已久。
“把万润超市刘董事长的电话给我。”不等助理说话,就直接打断,“发我手机上。”
“杨先生,你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跟他联系。”助理拼命的往自己身上揽事,只是为了凸出自己的作用,要不然,这老板以后很难再联系上。
杨淮想了想道,“告诉他,就说我希望万润超市和新田养鸡场的合作还能继续。”
“就这事?”助理不确定的问。
“赶紧办。”看都没看屏幕,就挂了电话。
他在超市门口刚抽完一根烟,就看到伍泊君在那高兴地朝她招手。
“经过本小姐据理力争,超市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你真能干。”他冲她竖起大拇指,然后把一筐筐鸡蛋送进了超市。
“人家还说了,以后他们在油麻地的门店把我们所有的鸡蛋给包了。”她一边开车一边得意的道,“也就是说,以后不需要再一家家送了。”
“恭喜,恭喜。”
“勋功章有你的一半,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她问。
“伍小姐,你请我喝杯矿泉水怎么样?我嗓子冒烟了。”
“太没问题了。”车子停在一家便利店的门口,她丢给他一张纸币,“你下去买,速度,这边不好停车。”
“放心吧,madam。”他跑下了车,不一会儿就拿上了两瓶水。
车子行到半道,伍泊君警醒的道,“好像有车子跟着咱们?”
97、不真实
“是有一辆车,”脑袋朝窗外一歪,还没来得及往后面伸,杨淮就瞧见了一辆黑色的平治正与大货车平行行驶,那是他自己的车,他不可能认不出来,至于谁在开他的车,那都是不用猜的,虽然没看见驾驶位上的人,他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应该是你多想了。”
“喂!”女孩子道,“你这是怀疑我的反侦察能力!我可是警校出来的!那辆车子从我们从超市出来就开始跟着我们了,我眼睛又不瞎。”
虽然已经不做警察,但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已经是成为生活中的本能。
“不信啊,你自己看呗。”杨淮指了指前面的路口。
“难道真的是巧合?”那辆黑色的轿车居然进入了前面的右转道,直到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好吧,希望是我多心了。”
“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你最近可能压力比较大。”杨淮不疑他的人为什么能找到他,毕竟他已经向助理透漏了送货的超市和养鸡场的名称,想找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困难。
回到养鸡场,他在鸡场简单的巡视了一番,就单独一个人跑上了入村的路口,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赶忙正站在哪里四处张望,一看到他,就立马小跑过来。
“杨先生,杨先生...”中年人一边跑,一边挥手。
杨淮没应声,接着进入一条小道,穿过茂密的树丛,在海滩边上停下来,点着了一颗烟。
“杨先生.....”中年人已经气喘吁吁。
“老宋啊,你这身体可要加强锻炼,这才几步路,”杨淮笑着拍拍他肩膀,“找我有什么急事?”
他也就在这两年才开始慢慢接手他老子的产业,但是却是有选择的接手,比如像与旧木料、板材、家具相关的,碰都没碰。
一是他对这些不敢兴趣,二是因为这些产业是他父亲与万良友合伙的,现在万良友退休,万良友儿子万新鹰接班,他与万新鹰是绝不肯互相迁就的,俩人是完全不对付的状态。
要不是基于舅舅的面子和两家的关系,他和万新鹰早就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了,坚决不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
好在他老子虽然没文化,见识不够,却是肯听他大舅的,有了闲钱之后,什么乱七八糟的产业都往里投,说好听的叫多元化,说难听的叫乱撒网,也是运气不错,各行各业都做的算不错。
要不然,他现在说不准正为了家具厂那点权和万新鹰斗呢,哪里像现在这么轻松,只管自己家这边一摊子,只从万新鹰那里领分红就可以了。
他老子尊重了他的想法,当然也不敢不尊重,否则他就敢学李沛,撒手啥都不管。
不过,他老子对他并不是什么都放心,还是给他配了一个‘保姆’,名义上称呼助理。
对于老宋,他嘴上调侃,心里却是尊敬。
宋友喜,博士学历,历任银岛贸易财务审计,后升任地大集团计划财务部经理,直至1995年调入中再集团任财务部任稽核审计部经理,进入了李和的视线,在自以为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刻,却又被借调给了当时还是小作坊状态且一盘散沙的万文红木家具公司,也就是现在杨淮所主持的万文集团,唯一不同的就是已经没有了家具业务。
万良友和杨学文名义上还是一体,实际上早就分家了。
万文集团能做到今天的规模,宋友喜功不可没。
“你可着急死人了,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你爸爸交代,”宋友喜没好气的道,“完全是失联状态啊。”
“有点事情,就没跟你多说。”杨淮笑着道,“你老受累。”
“你倒是接个电话,电话也不能关机啊,”宋友喜接着道,“好家伙,找你人都找不到,这不是闹着玩嘛。
你摸摸我这胸口,现在还扑腾扑腾跳呢。”
“好吧,我错。”电话里,杨淮有点肆无忌惮,可真跟宋友喜当面了,他有点怕对方啰嗦,“有话你赶紧说吧,我这还等着上班呢。”
“一个养鸡场上班?你这又是搞的哪一出?”宋友喜有点哭笑不得。
“我的事情呢,你别管了,公司有你在我放心。”杨淮笑嘻嘻的道,“行了,就这了,我得走了。”
“别啊,”宋友喜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要不咱们就把养鸡场买下来,这不就行了嘛!”
“别!”杨淮急忙打住,“你该忙你的就忙你的,别管我的事情,ok?”
“哎,”宋友喜叹口气,“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吧。”杨淮决定适度的妥协一下。
“你手机可不能再关机,”宋友喜顿了顿道,“哪怕不接电话,也得及时给我回个信息。”
“没问题。”杨淮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还有,下个月,你舅公儿子结婚,你父亲意思让你代为参加。”宋友喜看了看他,不确定的道,“你该不会缺席吧?”
所谓的舅公自然是汤立文。
“这还真是不好不去,”虽然太舅公和太奶奶兄妹俩已经相继过世,可杨家和汤家的关系一直没有断,“那我看情况吧,到时候你提前发信息给我。”
“那好吧。”宋友喜本来就没有多大的指望。
“先帮我保管着。”杨淮从口袋掏出来一样东西,扔给了宋友喜。
“哎...”宋友喜慌忙接过,一看居然是手表,只能望着杨淮的背影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