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这是我自行车,不能放这里吧,一起推过去吧”。
高个子警察把自行车推着,又道,“呦呵,还是凤凰的,也要找失主了”。
李和当晚就被关进了小黑屋子,等待明天的审问,看了下手表,也有十一点钟了。
“兄弟,新来的?什么事来的,怎么让端了?”,问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脸的桀骜不驯。
这是盘道呢。
昏暗的灯光下,李和抬头看了下,地上有六个人呢,有蹲着的,有躺着的,有坐着靠在墙上的。
14、怒火攻心
“学生,被冤枉的,估计明天就能出去了“,李和实话实说。
问话的中年大汉跟坐在旁边的几个人对视了一下,呵呵笑道,“冤枉?我们可都是冤枉的,知道这里什么规矩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李和坐在墙角边,身子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好像很困的样子。
“喂,站起来,谁他娘的让你坐下来的”,中年大汉随手扔了一个铁疙瘩朝李和砸过去,李和头一撇,躲了过去,墙面发出了重重的响声。
可以预见,砸着人立刻就是头破血流。
“我再说一遍,没事别来惹我”,李和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块秤砣,这是要砸死自己的节奏啊,心里升起一股阴寒暴烈之气。
几个人见李和居然这么张狂,就站起来把李和围了起来,踢了李和腿一下,“小子,站起来,你他娘的挺狂的啊”。
李和本不想搭腔,心里也烦躁,真怕这伙人没玩没了,懒洋洋的起了身子,“瞅瞅几点了,咱能不能好好睡觉,有啥事明天说”。
另外一个人推了一下李和后背,“你挺拽啊”。
“说吧,你们想怎么样?”,李和懒得再磨叽了。
“老子想揍你”,说罢,中年男子猛地冲向李和!
李和早有准备,一个高抬腿把中年大汉踹到地上,趁着大汉倒地的瞬间,猛地搂住中年大汉的脖子,狠狠一勒!
“有完没完了,不搞死你不舒服是吧”,李和勒着光头大汉愤怒的嘶吼到,他真的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气。
中年大汉被李和勒着只能发出‘哦!哦!’的声音。
眼珠逐渐往前突!
“你老母啊,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来惹我,不要来惹我,你没长耳朵是吧”,李和真是气急了,又啪啪的搂了好几个耳光,又对着另外五个人吼道,“赶紧来,别磨磨唧唧”。
剩下的五个人看着李和的样子,忽然不敢上了,他们觉得真没必要这么拼命。
中年大汉只能发出不清楚的呜呜声。不知是急得还是憋得满脸通红!
“别,别,大家闹着玩的,何必闹出那么大事情”,其中一个人说道,他看着中年大汉那张又红又肿的脸,都替着难受。
说完又被李和看的一哆嗦,连忙闭上了嘴。
李和冷静下来,把手松了松。
“咳!咳!哥们,我服了,我服了,行不行”,中年汉子猛然得到了一口气,赶紧说道。
李和道,“娘希匹的,我再说一遍,不要来惹我”。
说完又重重的朝着大汉的脚踝踩了一脚,不会断,但会足足那么一两星期不能走路。
李和压了压心里的火气,再好的涵养,也禁不住这帮龟儿子埋汰,把中年大汉重重的甩在地上,就又回到墙角继续睡觉。
解了气也就好了,真出了事,那就不是住一天两天了,可能要换地方长住了,也是住宿舍,还要干活,比如糊纸盒、纸杯、纸袋什么的。
旁边的几个人赶紧把中年大汉扶起来,搀扶到旁边躺下。
李和看着中年大汉那肿起来的脸蛋,又道,“你怎么受伤了?”。
“我不小心跌倒的”,中年大汉慌忙说道。
“对,对,我们都可以作证,他自己跌倒的”,其他几个人也七嘴八舌的说道。
“行,不要乱说话就是,把我攀扯上了,你可以尽管试试”,李和不想再节外生枝,希望李老头他们接到通知,能尽快来接自己回去。
“知道,知道”,几个人又慌忙说道。
李和这一夜算是遭了罪,等早上起来,浑身酸疼,地上果然不是人睡的。
看了下时间,才七点钟,估计派出所还没上班,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能摸出了香烟,紧倚着门蹲下身子后点燃了一支,大吸了几口之后,才继续眯眼躺着。
九点多的时候,小黑屋的大门才被拉开,昨天晚上抓李和的高个警察指着李和说,“就你,出来”。
李和跟着进了提审室,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四个大字底下,老老实实的坐着。
还是昨晚的那两个警察,高个子问,“性别”。
李和好想脱裤子给他看,只得无奈的道,“男”。
当问到户籍地的时候,高个子一乐,“你这是流窜作案,性质还挺恶劣啊”。
黑脸低声问高个子,“徽字怎么写?”。
“笨死了,这个也不会”,高个子刚提笔,脸一抽好像写不下去了,“等会查字典”。
“你是什么工作?”
李和有气无力的道,“还没工作”。
“这可是虚度青春”,高个子警察义愤填膺的道,“小小年纪不工作”。
“这不是工作还没分配好嘛”。
“你倒是想得美,还想着给你分配工作,现在强调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要自力更生,你瞧瞧你这么个人,有手有脚的,长的也不赖,偏偏做这种事”,高个子猛拍桌子把李和吓了一跳,“赶紧交代吧,不要让我费口舌”。
“交代什么?”
“你说交代什么?”
“我真不知道交代什么!”
“不要装糊涂!”
“你不说我交代什么我怎么知道交代什么”。
黑脸警察又一拍桌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何芳进门的时候,李和才算解脱了,当两个警察看到李和的房产证、学生证、分配志愿、报到证、户口本,一切误会都算解开了。
“不好意思啊,我们弄错了”。
李和没好气的把手铐举起来对着高个子,才算把手铐解开了。
“没事,那我可以回去了?”,李和问。
“哎呀,我当初一看就知道你是文化人,了不起啊”,高个子又对着黑脸抱怨,“我就说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犯罪份子,你看你干的什么事嘛“。
两个警察一路把李和送到门口,高个子道,“欢迎李和老师,以后常来做客,我们表示热烈欢迎”。
李和连忙摆手,“不了...不了”。
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带上何芳,一路往家骑,“你怎么找到我的?”。
何芳好笑的说道,“不是我,是一个女警来通知我的”。
“我不认识什么女警啊?”。
“叫什么徐嘉敏”。
15、自强不息
回到家的时候,李和算是理清了里面的前后关系,没有徐嘉敏的话,他是没有这么容易出来的。
李和感到一阵气闷,进黑屋子本身没啥憋屈的,但是靠一个女人出来出头,颇感没面子,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自嘲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安逸习惯了,把所有的事情想的太单纯了。
他的上辈子在三十岁之前是为了学术也好,为了生存也好,都是躲在象牙塔里,后半辈子也很少有什么挫折,逢人都会给他几分面子,没人会特意为难,活的简单透明。
他现在可以自我安慰下,凡事都有两面性就看如何去分辨,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有时侯也可以自我安慰一下,命运本如此何必去强求,只要快乐过好每一天一切烦心的事就会烟消云散。
但是经过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一夜,他才觉察到自己的无能,但凡有点社会关系,他不至于在里面关着一夜,窝囊成那个样子,做个富家翁是个很幼稚的想法,再出现这么荒唐的事情,他起码有能力有关系去化解。
他曾经也有意识的跟同学处好关系,潜意识的想着人家关照,现在想想还是有点不靠谱,难道他的同学十年不上位,他还要等十年吗?
舒舒服服的日子是挣来的,他必须要去争了,否则有钱都不一定不一定过得舒心。
人在解决温饱,能活下去之后,就开始追求尊严,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从椅子上一下子站起来,拿起毛笔,挥笔写下,“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写完,他的心里才慢慢有股畅快劲。
浑然不像原来一样没有了方向感,毕竟重活一次这种事谁都没经验。
来都来了,当然要折腾下。
何芳笑着道,“你生什么气,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爬墙,要不是徐嘉敏,你可真回不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和气恼道,“行了,我睡一觉,中午不用喊我吃饭”。
何芳悠哉悠哉道,“你想多了,我就没打算给你中午烧饭”。
说完转身就去井边洗衣服去了。
回到卧室,李和刚躺下,又烦躁的爬起来,拿起笔在纸上划来划去,核心都是围绕一个字,钱。
这个钱只能是美金,瑞郎,英镑,要那么多人民币干嘛,起码现在没地方花。
又在“金融”和“高科技“,两个字上面重重的画了圈,这无疑是来钱最快的两个行业了,但是隐蔽性最强的就是金融了,没有自保能力之前,所有的高科技在世界资本市场面前就是个笑话,左右逃不过卖专利或者兼并的命运,因为你没有跟比尔盖茨一样的爹妈。
想了半天,李和还是一无头绪,除了记忆中的重大事件,其他年份的一些细节方面根本记不起来了,他觉得有必要去趟深圳了。
在深圳比较容易得到一些从香港过来的即时的期刊报纸,他希望通过零碎的信息,唤醒大脑中的某些记忆。
不过确实有点困了,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等李和睡醒,睁开双眼,头昏昏沉沉的,到院子里转头看看日影,夏季的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应该快接近晌午了吧。
李和洗了把脸,终于清醒了一点,及拉着拖鞋去了堂屋。
堂屋里,何芳坐在门槛上,一手啃西红柿,一手拿着书在看,抬头瞄了李和一眼,然后继续看自己的书。
李和掀开堂屋桌子上的竹罩,里面有两盘菜,一盘土豆丝,一盘红烧肉,旁边还有一盆扣着的米饭。
李和用勺子捣了一下,发现很硬,只得把米饭盛进碗里,用开水泡了一下,直接就坐在桌子上吃了。
何芳吓了一跳,慌忙扔下书,进来道,“你去锅里热一下会死啊,这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