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80当大佬 第52节

而道喜的同事,也觉得不虚此行。

大重九这烟,如今可不好买,那是云烟的极品,民国初年有了。

十年不可描述期间,一度被打为‘封建余孽、奢侈fu败’而停产。

半年前刚一复产,瞬间成了国产的大前门和洋烟的健牌还有面子的货色。

大前门是五毛钱一包,健牌因为渠道鱼龙混杂,不好算。

而硬包的大重九,得两块多。最高档的软包精选,竟然能卖到四块钱一盒。

如今工人涨半级工资,只差每月4块钱。如果拿来买肉吃,一包精选软重九,能换两只三斤的肥蹄膀了。

所以但凡是被散到烟的,无不立刻把烟往耳朵一夹,舍不得让老爹点着了。

有些工友还特地把烟反着夹,把较软的烟身夹在耳朵,把带着“大重九”字样的过滤嘴朝前伸出,唯恐身边的人看不见过滤嘴的字。

耳朵这么一根,大部分工友们抽的八分一包的玫瑰和一毛二的黄利群整包都值钱了。

久而久之,老爹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怕礼数不周,坚持每人至少散两根:一根夹耳朵,一根当场点着抽了。

一直忙活到饭点,技术科也没整出多少活儿,图纸是半张没画,忙着迎来送往了。幸好年关将近,活儿本来少,也算是国企的颓废特色了。

眼看要去吃饭了,又来了几个行政口那边的科长和更大的领导道喜午来的多半是车间的工段长、小组长、工人和技术人员。

二线行政口的人,不会没事儿往这边跑,总得饭点才会踱过来。

老爹见了,连忙拿出好几包没拆的大重九,按照每人一包的待遇散烟。

一边散还一边说:“呦这不是许科长么,你家建国也不错,是钱塘大学吧?同喜同喜!”

原来,是老爹怕太高调拉到了仇恨,言语先认准了财务科的许科长,跟他同喜。

许科长的儿子,刚刚考了钱塘大学,虽然不浙大那样全国皆知,但在省内也是排行第二了。

今年全厂数千职工,也八个干部家的孩子考了大学,好赖全算了。所以只要能考,不管什么学校,至少都能得到百人背后羡慕。

许科长显然也是笑了一午了,一直到了顾镛的办公室门口,才硬装了一个谦虚的表情。被老爹拉下水之后,只绷了五秒钟的谦虚,快撑不住了:

“唉,老顾,别寒碜我了,我家建国哪得你家敏敏呢。钱塘大学浙大,那可老大一截呢。”

老爹倒也情商可以,诚恳地说:“诶,话不能这么说。你家建国不是报的政治系么,学校的特长也是有专攻的,浙大是理工科强,科还不如钱大呢。

我家敏敏读得再好,也一辈子搞技术。你家建国以后可是要子承父业,说不定前途不可限量,一路当官呢。”

听了这话,许科长那脸可是笑得绽出了微花,再也懒得装谦虚了,显然受用非凡。

全厂唯一一个家有子女考浙大的,都给他这个杭大生家长脸贴金,还有更有面子的事情么?

许科长心里,甚至已经在下意识地暗暗决定:“下次老顾再来报销出差票证,一定给他多报一点儿!”

不过,在这时,旁边一个不合时宜的冷哼刺了过来:

“哼,一个钱塘大学,还好意思说将来当多大官,官僚主义!浙大数学系也务务虚,出来说不定图纸都看不懂,小心钻到白专的邪道!”

老爹和许科长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下来。

双方正要发生口角,却有一个大领导适时地“路过”,插话教训双方:“诶,都少说两句。小顾,小许,你们也别往心里去。小柴是昨晚没睡好说胡话呢。不过你们呢,也要注意影响,庆祝归庆祝,别闹太张扬,影响了工作!”

老爹和许科长一看,摆笑脸劝和的,是分管政工口的副厂长杜海;那阴阳怪气的,是监察科科长柴峻岭。

于是只能忍了。

杜厂长又公事公办地补了一刀:“小顾,浙大么,咱厂子弟也不是没人过你看往年的同志,像你这样阵仗庆祝了么?”

老爹内心那叫一个气啊,却也只能陪着笑脸认栽:“厂长您说得是其实也不是我想请客,是一大早那么多工友来道喜,我不好失了礼数。”

杜海皮笑肉不笑地教导:“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怪你扰乱工作秩序。这事儿算了吧,做人要谦虚一点。要是考清华北大了,创造了咱厂里前所未有的荣誉,那你想庆祝我也不拦你不是?

工作午餐喝茅台,这是违反厂里纪律的,你们是技术人员,误了事儿怎么办。所以这瓶茅台呢,我找人先帮你保管着,你想明白了再来领。”

说着,杜海也很清高地不愿亲自动手,而是让身后一个分管内务纪律的员工,把顾骜办公桌抽屉里那两瓶茅台搜走了。

78年的茅台,是16块钱一瓶,相当于学徒工一个月的工资,而且还得凭专门的票子,不是普通的白酒票能买的。

一伙儿本来都围着老爹说好话、准备午蹭一杯茅台的工友,眼睁睁看着茅台被搜走,内心都是愤懑不已。

等杜海和柴峻岭走远了,一群人才开始忿忿不平地吐槽:“哼,还好意思说‘咱厂里也不缺浙大的人,别人庆祝了没’他不是想说他儿子前年也了浙大么!那种靠推荐读的浙大,能跟顾科长家自己考出来的?”

“他要不是副厂长,他儿子能被推荐读浙大!”

截止到去年为止,华夏大地一共有5年的推荐制大学史,所以制氧机厂这种数千人规模的部直属重工企业,还真不缺能浙大的干部子弟名额。

这五年里,推荐的浙大生加起来都有十几个了,另外还有略少一些的交大、哈工大生。

这时,倒是同病相怜的财务许科长低声安慰道:“老顾,你也别往心里去,杜海这是给柴峻岭出气、安抚自己的手下呢你是搞技术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有些话我也私下跟你说。

去年在陈厂长面前,秦副厂长和杜海争推荐,陈厂长最后把浙大名额许给了生产口的,说好了今年轮到政工口。据我所知,面决定恢复高考之前,杜海都已经把今年的名额许给柴峻岭了。

一来是柴峻岭这些年紧跟着他鞍前马后,惟命是从;二来他许了柴峻岭之后,他家回头多了台电视机!津门无线电厂生产的!现在高考恢复、推荐取消了,柴峻岭能不气么!”

老爹点了点头,气也消了大半。

柴峻岭鞍前马后给杜厂长做了好几年狗,还赔进去一台电视机,想换儿子浙大。现在一切都泡汤了,听说他儿子柴胡今年才考了200多分,大专都够不到,能不气么?

“哼,原来是这个道理,行,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两瓶茅台当喂狗了,最好让柴峻岭浇到他儿子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坟头!”

许科长一听,也被逗乐了:“嘿!没想到老顾你这种老实人,发起火来说话也够毒的!录取通知书还能有坟头呢。”

因为杜海的打压、想为马仔出气。

厂里那些想要庆祝孩子考大学的同事,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午的请客自然是散了,连发烟都收敛了很多。

整个下午大家都憋得难受,只想等下班之后,再私下约起来,大不了多掏点钱,黑市小饭馆庆祝。

谁让杜海讲的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明面无法反驳呢政工口领导让你做人谦虚、不要午餐喝酒、不要炫耀白专。这些话,每一条理论单独看都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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