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在的清军在屡次败于明军之手后也已经没有了前几年的骄纵之气,对明军也有些畏惧。
因而阿济格所率领的清军这次南下攻打登莱显得特别谨慎,每日必点火烧原野,每次出发与扎营前必先出动大批斥候哨探。
但事实上,这次多尔衮让阿济格南下攻打登莱,只是一次对登莱一带明军防御力量的试探。
多尔衮也比以前要更加谨慎些,他不确定登莱一带的明军到底有多强的实力,何况他现在已经先后损失了宁完我、李率泰这两大情报高手,连通过经商为他提供情报的晋商也已经被明军铲除干净,所以他已经很难知道明军底细,也就只得先让阿济格率兵去探探虚实。
“陛下!以臣看,多尔衮派阿济格来多半是来打探虚实的,不是一定要强行拿下登莱,眼下我们不能因为这次建奴突然来攻登莱而改变布置重兵于关外的初衷。”
刘肇基向朱由检等明军主要决策者们分析起自己对于阿济格率清军南下攻打登莱的情报来。
周遇吉听后也先向朱由检拱手道:“登州和莱州守住倒是不难!阿济格所部有八万,不排除会有地方士族武装,估计合计也不过十余万,但相比于三四年前的建奴,这些已经是不入流的军队,建奴精锐丧失殆尽,尤其是具备大城攻坚能力的精锐早已在淮安城下损失得差不多,现在只要我们不过分轻敌且指挥得当,就不会有闪失。”
“臣亦是如此认为,但臣觉得我们更重要的还是不能有轻敌之意,如今我大明在与建奴的战争中处在进攻态势时要想最终取得北伐胜利最关键的就是不能轻敌,古来兵家之争,以强而败者皆是因为骄傲轻敌所致,何况眼下北方许多不愿接受改良新政之士族对建奴颇为忠诚,表现出从未有过的积极性!这些北方士族是地头蛇,熟悉地方情况,发动与号召乡民的能力强,许多宗族不乏是有百年乃至数百年底蕴的大族,渗透力强,关系多而广,我们得倍加小心才是。”
陈子龙这时候也说了起来。
朱由检则因此瞅了陈子龙一眼,这个世家子出身的训导官倒是比武将们看问题看得更有深度一些。
因而,朱由检也对陈子龙的观点点了点头:“陈卿家所言有理,战略上我们可以藐视建奴,毕竟建奴现在已不是我大明对手,但战术上不能藐视,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的敌人也不只是建奴,要对付宗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内部分裂,怎么个分裂法?就是普通庶民与地主分开,层层解剖,发动北方庶民,拉拢小地主与那些靠着出卖华夏投靠建奴而作威作福的汉人败类无法依存!”
朱由检说着就看向陈子龙:“这次阿济格来登莱,多发动底层百姓,告诉他们阿济格在山西、陕西、湖广一带的屠杀之事,让百姓们知道阿济格是一个屠夫,他们要想保住他们现在的美好生活,就要和朕一起共卫登莱、保卫登莱!”
“臣明白!”
陈子龙回了一句。
接着朱由检又对陈子龙说道:“这次守卫登州,你来指挥,你在登州最久,对登州最为熟悉,让朕也看看你这个进士出身的文官在指挥上的能力,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朕会让宁武伯等帮你盯着!”
“臣遵旨!”
陈子龙鼓着腮帮子郑重地抱拳。
作为平素很少直接参与军事指挥的他对此还是颇有压力的,但他也有激动地心情在,毕竟他自己也的确喜欢兵家之事。
虽说登州的明军已非阿济格部清军对手,但陈子龙清楚登州对于大明整个北伐战略的重要性,何况连皇帝陛下也在登州,所以,陈子龙也不敢稍有马虎。
晓月高悬,浓烟滚滚,鬣狗被烧得如黑炭一般,散发着糊味。
潜在水里的刘希尧探出了脑袋,把身前密集的炭灰推到了一边,然后将水塘里的水泼到了岸边,见已没有水汽,确定没有暗火后才放心地上了岸,待挤干净头发上水珠后他就拿出藏在水里的淮安造工兵铲对一处有标记的地方挖了起来,没几分钟就挖出了他的米尼枪。
刘希尧将米尼枪重新上了弹,并把左手拇指和食指放在嘴里吹了一下。
没多久。
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奔了过来,乖乖地停在了刘希尧面前。
刘希尧纵身上马向前走去,后面陆陆续续又有十多名明军哨骑如刘希尧一样从废墟般的土地里冒出来,渐渐由点带面,一刻钟后,汇集到刘希尧身边的已达二十来骑。
这些都是刘希尧独立营的人,是当初从滁州一直到龙潭都还活着的一批农民军。
因为朱由检知晓这些人个人单兵实战能力极强,是闯军老流寇中的老流寇,摸哨潜伏皆是在历次大战中与游击中筛选出来的高手,所以,他就让刘希尧的独立营充当着这次登州战的哨骑,以补充目前登州一带明军哨骑的不足,毕竟明军大量夜不收和锦衣卫出身的哨骑基本派去了辽东。
“头儿,还要再往前走吗?在往前走就离登州越来越远了!”
独立营主要将领马守应问了刘希尧一句。
刘希尧拿起淮安新制的双筒望远镜看了看,一时不由得道:“这个阿济格是属乌龟的!火都烧完了居然还没到!再往前面探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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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8章 二十七匹野狼
“是!”
刘希尧等明军二十七名哨骑立即催马举枪而去,且按照在来登州前的集训方式进行哨探,三骑一组,组成一个三角形的形式往前哨探。
从空中俯视整个原野就会发现这二十七明军哨骑就像是由无数三角形组成的一个大三角面在往前方徐徐展开搜索。
每人有各自的哨探面。
但每人也不用担心潜伏的敌军暗哨在自己的视野盲区袭击自己。
每骑与每骑之间的距离渐渐拉长,直到在米尼枪精准射击的最大射程为止,然后才整体跟着头领刘希尧前进。
有建奴镶白旗巴图鲁之称的庆伦也被明军这种阵型给震惊到,因而对同是巴图鲁且更厉害的索都说道:“额真大人,这些明军的警惕性很高,互相在充当着对方的眼睛,我们没办法对任何一个明军哨骑发动突袭,不然就会被别的明军发现!”
与庆伦一样趴在烧成草灰的堆里的索都吃下了下落的一滴春雨,两黑黢黢的眼如鹰隼一样盯着前面:“别慌!明军之间的距离在拉长,他们到两百步外后,你袭击左边这个,瓦哈良袭击右边那个,我袭击中间那个,庆伦,你先出手!杀掉面前明军后带着各自的一什往三个方向袭击明军哨骑,务必至少活捉一个!”
庆伦和瓦哈良皆点了点头,开始握紧藏在灰堆里的弓箭和箭壶,咬起森然的白牙来。
突然。
三股灰烟腾起,如烟花爆开一般,只是没有声音。
索都当先将朝一面前的明军哨骑扑了过来,且直接将这明军的右腿抱住然后扯下了马。
这明军大惊在还没从地上站起时直接就要拔出腰间短刀与索都搏斗。
索都则如猛虎一般再次侧身飞扑过来,左臂加着上身死死压住了这明军哨骑的胳膊,然后直接右手掐住了这明军哨骑的脖子。
这明军哨骑动弹不得。
索都则面露冷笑,大有要把这明军掐死之意,如掐死一猎物一般。
索都是建奴在长白山一带乃至更北地区征召的生女真,即野人女真,常年于大山间和野兽搏斗,天生悍勇异常,能为捕捉猎物长期潜伏在野外达半月之久,野外生存能力与搏斗能力极强。
但索都压住的明军也不是任其宰割的羔羊,作为常年在逆境中出生入死的老流寇,被他压住的明军哨骑出奇的冷静,即便被索都死死掐住脖子,他也没有放弃,一只手直接试着去拉轰天雷的火线,直接就要跟索都同归于尽,完全没有要求生的意思。
索都虎目大瞪,急忙松手,捏住了这明军的左手,然后使劲一扭转将这明军的左手当场扭折。
“啊!”
这明军大叫一声,直接就要用脑门撞索都。
砰!
但这时候,索都头突然朝左边偏了一下,血和着脑浆当场崩了出来。
索都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此时。
正在三百步外,一名明军正举着米尼枪,一股白烟还没完全从枪口消散。
躺在地上的明军推开了索都,然后大口呼吸了几口气,紧接着就直接上马,咬牙将自己的左臂肘部掰正,然后满头是汗地端起米尼枪四处张望。
庆伦此时刚突袭了另一名明军,且正在与之搏斗。
这名明军持着短刀正要刺进庆伦的脖子,而庆伦则死死拽住其手,并单膝跪在地上就用右膝盖压住其左臂,然后也在用右手持刀准备直接割断这明军的喉部。
眼看就要杀死这名明军,庆伦却因为听到身后有枪声而慌了一下神,刚一回头看,就猛觉自己被人向后推了一把。
庆伦不由得身子往后一仰,眼睛中刚出现湛蓝色的天就看见一把锋利的斩马刀飞了来。
顿时。
庆伦就发现自己没了,整个人好像在空中飘荡。
原来,刚才被他突袭的明军哨骑贺六子直接拔刀把他的头砍飞了。
而庆伦的首级刚一落地,就直接闭上了眼。
他的身子则已经倒在地上,胸部正中一弹。
瓦哈良没有突袭成功,因为就在他准备偷袭自己的明军目标时,这名明军因为向前突然走了几步,以至于他突袭计划落空。
瓦哈两不得不瞬间将弓横持,拿出三支利箭来,直接拉开弓弦就要射。
作为从小就练重弓的鱼皮鞑子,瓦哈良张弓搭箭的速度很快,但他没有想到在他张弓搭箭时,已经连续两声枪声响起,自己身旁的索都和庆伦皆已毙命。
瓦哈良放弃了射击,直接在面前的明军未向他开枪之前跑向了身后的缓坡,然后背靠缓坡,借着几根未燃尽的枯木为掩护,手持重弓搭箭躲了起来。
瓦哈良急促呼吸着,除了面前这明军,最远的明军都离他们在三百步开外,他不明白自己的两个同伴怎么就先后中弹?
这让瓦哈良感到非常的恐惧!
他不知道明军到底是会的是什么法术。
瓦哈良不得不倍加小心,认真观察着四周明军的动作。
“啊!”
瓦哈良惨叫一声,他发现他腿部已经中弹,鲜血已经从他黑黢黢的小腿处里冒了出来。
瓦哈良不得不忍痛将受伤的腿往枯木阻挡的地方挪了一下。
砰!
砰!
砰!
但紧接着瓦哈良就注意到他头顶、两耳旁皆出现枪弹穿透泥土的声音,溅得尘土飞扬。
这瓦哈良身体哆嗦了起来,吓得忘记了疼痛。
瓦哈良因此顿时意识到这些明军之所以把距离拉得这么开,不是因为他们骄傲轻敌,是因为他们有足够实力这样做,他们手里的火器已经能与三百步外精准杀人,而自己的重弓拉满也才百步!
瓦哈良感到了恐惧。
如果明军直接将他射杀,他还好受些,但现在明军没有射杀他,反而把他当做猎物一样逗弄起来,时不时地往四周开枪。
“啊!”
瓦哈良再次惨叫了一声。
他的右臂被击中,疼得他龇牙咧嘴起来。
“吹哨!不要杀死他,留个活口,这里肯定还有其他建奴埋伏着,都打起精神!杀完再走!”
刘希尧看了瓦哈良和倒在地上的索都与庆伦一眼,就对马守应说了一句。
马守应点了点头,学了几声狼叫,然后其他人也跟着叫了起来,如群狼出来觅食一般。
这是他们这些老流寇一起出生入死许久后形成的暗号,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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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 米尼枪的单兵优势
埋伏在各处的建奴斥候听得这些明军发出的狼啸声后更加紧张起来。
满人一个牛录三百人,但这是通常情况下,对于一些满洲精锐也可以叫做老牛录就只有十人,特别是一些单独出去执行任务的满洲斥候。
索都是甲剌额真,庆伦、瓦哈良两人皆是牛录额真,但他们各自统领的兵丁数量就不是三百人而是十人。
所以,索都在这之前要求他们各带一什行动。
但是现在索都、庆伦、瓦哈良三名额真即满洲军官皆阵亡。
这让还潜伏着的满洲其他斥候很是尴尬,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主帅。
哈托耶此时就亲眼看见自己的甲剌额真大人索都倒在地上抽搐个不停,他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跟着跑出去,那样他肯定也已经被击毙。
但哈托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他只能如继续潜藏在用灰烬埋起来的坑里,忍着虫蚁之痒。
其他满洲斥候也是一样,他们不得不继续潜伏着。
按照索都他们本来的打算,是袭杀面前三名明军哨骑,然后立即带着各自的斥候歼灭其他明军哨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