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希白了一眼晨晨,嫌弃她坏了气氛,孙祖杰却点点头,“晨晨说得对,是我们影响了群众登山,还是赶紧下山去吧!”
想了想,孙祖杰把黄新坚叫了过来,“新坚,等下山之后,你代表我去看望一下布防的同志,他们凌晨就过来了,都十分辛苦,你慰问一下!”
一行人下山,然后兜兜转转来到了夏都附近的秦碣石宫遗址,参观了一下。两千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宫殿早就变成了一堆黄土,除了稍许出土的文物以外,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这时候,孙祖杰跟杨希说道,“你要的那首诗,我想起来了,不过不是我写得,借用一下古人的名句。”
“嗷,是什么?”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杨希表情一窒,孙祖杰这也太煞风景了。晨晨在一旁,听到这里,刚想笑出声,连忙捂住了嘴。
孙祖杰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江山更迭,往往老百姓是最苦的,十不剩一,就算是统治阶级,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想想当年从这里蹒跚走往东北,尸体丢了一路的北宋贵族,我们能不警惕吗?
这三十年来,我们确实做得不错,人民生活水平有了不小的改善。但是也不要忘记了,这三十年,各种各样的问题同样堆积如山,老百姓的怨气同样数不胜数。居安思危,一定要居安思危,要不然哪一天,我们的子孙,也逃不了这一天!”
就在孙祖杰登山说古之际,眭朋林也得到了秦安平传递过来的消息,兴奋异常的他,向陶总汇报,陶总也是欣喜不已。
因为就在同一时间,陶总也收到了他放在枢密系统的秘书传递过来的信息,闵老确实有意妥协,两相对照,他知道这一次的冒险取得了成功。
陶总想了想说道,“朋林同志,你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没想到闵老这么好说话,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强大,我们是不是改变一下思路?”
陶总微微摇摇头,“闵老这么好说话,是祖杰同志的功劳,他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破局,确实值得庆幸,但现在这种局面,闵老的存在也许更好一点!”
眭朋林恍然大悟,孙祖杰这一次行动这么顺利,背后自然是他在枢密系统多年的影响力作为支撑,看到这样的局面,陶总当然心有不安。
现在闵老已经有些日薄西山,继续打下去,便宜的搞不好就是孙祖杰,既然如此,何不留着闵老的势力,这样三家平衡的状态,总比让孙祖杰急剧膨胀来得好。
想明白之后,眭朋林立刻有了主意,“陶总,那枢密监委是不是……”
“朋林,一旦承诺了,就绝不能轻易反悔。现在我们和祖杰同志联手才压住了闵老,才逼迫他不得不妥协。但一旦我们内部闹了矛盾,情况就不一样了,现在这种三家平衡的局面,对我们还是比较有利的。”
眭朋林脸色微微一红,他会意的点点头,陶总接着说道,“闵老既然有妥协的意思,那我们就需要趁热打铁,尽快坐实此事,不给闵老反悔的机会。”
眭朋林点点头,“您放心吧,我们手里的资料不少,其中很多线索直接指向钱国耀,他绝对跑不掉,另外我准备放出一些风声,这样也好在会议上做一些舆论准备。”
“钱国耀是中央局委员,证据一定要确凿,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眭朋林点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想了想陶总说道,“当此特殊时期,要防止钱国耀狗急跳墙,警卫局要做好保卫工作。”
“陶总,您放心,警卫局的工作我已经安排好了,任何人都别想乱来!”
次日,夏都会议继续召开,围绕着未来的经济安排,各种争论不断。但是这一次大家都就事论事,并没有多少意气之争,原因就是钱国耀可能要出事的传闻已经悄无声息的流传起来。
再联系到会议前夕,朗将顾道河出事,很多人对于突然而起的传闻自然深信不疑,这才是孙祖杰的风格,要么不干,要么就干大的。
涉及到枢密系统,必须陶国辉点头,很显然这两个人联合起来,开始对枢密系统动起了刀。在这个敏感时刻,大家伙当然都小心翼翼,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太过挑头,被人惦记。
这样一来,对于应对小组的方案,大家讨论的更多是细节,对于大方向基本没人叫板,忍忍吧,先按照孙祖杰的方案执行,要是实在不行,也有调整的空间。毕竟很多刺激手段,孙祖杰并没有用,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随时调整。
而对于湾湾问题,涉及到高新产业部分,大家也由着孙祖杰,谁让他是权威,而且也拍了桌子,对着大员办一顿臭骂,这个时候挑头反对,风险还是比较大的。
就算是乐总,也是这个态度,既然孙总不喜欢和稀泥,那就按照你的指示办,出了问题,影响到两岸关系的发展,自然也就是你背。
归根到底,无数夏都会议出席的同志,都被钱国耀可能要出事的传闻震慑住了,这可是枢密系统的二号人物,很可能意味着中枢的主导权将会发生转移。在这个时候,关系不大的同志自然是观望为上,等待结果的出现。
孙祖杰有些意想不到,对钱国耀动手,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收获,当然了,他也很清楚,按照他的政策执行,未来出现的种种后遗症,他也需要背锅。
在会议上,他明显注意到,一些同志的发言就有这样的意思,甚至于鲍总在讲话时,字里行间,也有这样的说法。
很显然,目前中枢关于未来经济的争论还是比较大的,只不过他过往的成功摆在那里,大家也没有办法,就算是心里不同意,也只能捏着鼻子按照他指定的方向前行。
孙祖杰也没在意,只要能够实现目标就好,他才不管其他同志是不是服气,他没那么多时间,服气的要执行,不服气的也要执行。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观望,直接当事人钱国耀面对这样的传言,当然是心急如焚,连老搭档郎孟豪都开始有意的和他保持距离。
过去几年夏都会议时,不管去哪位老同志家里拜访,两人往往都提前约好,既可以表示对老同志们的尊重,又可以让同志们认为枢密系统内部团结,关系良好。
但是今年不行了,自从顾道河被抓之后,郎孟豪这一次在夏都,有什么事情连招呼都不打,不仅仅郎孟豪,其他几位枢密委员同样如此,这帮子混蛋似乎忘记了他,真是岂有此理?
心里越是愤懑,钱国耀越是慌张,会议之后,他想起了一件事,在那一次会议之前,孙祖杰约过自己,要一起去看望闵老,是不是可以试探一下?
钱国耀让秘书拨通了赵烈的电话,他十分低调的跟自己的前秘书说道,“赵烈同志呀,我是钱国耀呀,我想和孙总通一下电话,不知道你能否转达?”
从钱国耀口子,听到了赵烈同志四个字,不知道为什么,赵烈觉得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他也十分客气的说道,“钱枢密,首长正在接见郎枢密,要不,您稍等等,我问一下首长?”
“孙总在接见郎孟豪?”
钱国耀说话时,不知不觉间都带着颤音,对面的赵烈当然听得出来,他强忍着内心的震荡,笑着说道,“是呀,不仅仅郎枢密在,赵防长也在。”
“好,你等会,等,等首长空下来再问吧!”
而此时此刻,孙祖杰正在热情的接待郎枢密和赵防长,跟他们聊起了军改相关的事项。
事实上人民军队十年前就开始启动了改革,当时改的是乙种师,乙种师本身就简编,平时只有六千多,而且官多兵少装备差,所成四千人的旅并借机实现摩托化,属于减员增效。
到了五年前,师改旅,动得都是甲种师,是为了在裁军的时候多保留作风好战斗力强历史悠久山头硬的部队。比如某王牌集团军,下面5个师全部都是历史悠久的王牌部队,少了哪个都不成,多了集团军规模又超标,怎么办,只好搞全旅制。
很明显,这两次改革,都没有涉及到人民军队作战思想的改变。这样的旅并不能应对多样化的挑战,也没有做到扁平化指挥链,更不顺应信息化战斗的大环境,也不方便换装新装备。
所以孙祖杰对新的军改要求就是动真格的,都摸索了这么久了,技术装备慢慢都要出来了,这个时候必须与未来战争模式相适配,在缩小战术单位的规模,尽可能提高战斗部队的反应速度,同时将机械化、信息化水平提上去。
事实上现在军改的焦点和阻力最大的不是师改旅,而是合成营的定位,继续保持营作为战术分队地位,无法满足合成的使用和管理的需要。
但是把合成营和团一样定义成部队,肩负了军政功能的营部势必还是扩大,这也会引发新的争议。反对者认为这样做相当于在取消了团部的同时,设置了更多的小团部,会让干部数量更多,与军改思路背道而驰。
孙祖杰听到这里,摇摇头,“孟雄同志,这个纯粹是瞎扯淡,干部多是多在机关,而不是在基层。每次裁军大刀不砍向机关,光砍向基层,只会和增强战斗力的目标背道而驰。
更何况合成营本来就是取代原来的团作为基本战术单位,合成营对保障和管理要求还高于原来的团,身子大脑袋小早晚都要出问题。
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将军多,校尉一级的军官晋升通道狭窄,又面临着到点走人的问题,生存压力大,所以裁员的大刀应当砍向师以上的位置,而不是拿基层开刀。这一次军改,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就说明我们的改革是失败的!”
说到这里,孙祖杰接着说道,“军人也有自己的前途和利益,合成营不在军制上动手,光在军令上做文章,不解决基层干部晋升和岗位的问题,也是长久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