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镇抚司探案那些年 第244节

官船劫案,震惊朝野,四司衙门督办,很多人都等着看笑话,要不怎么说政客莫得感情呢。

各大山头,党派,彼此都没少摩擦,看到人栽跟头,只要不涉及自身,都是吃瓜心态。

“杜镇抚,今日乃是截止之日,可想要如何应对?”

吏部尚书张谏之走到杜元春身旁,两人并肩而立,关切问道。

终于是否真的“关切”,就见仁见智了。

杜元春面容平静,与往日似乎并无不同,只是仔细看,眉眼间有些黯淡,闻言道:

“张尚书有何指教?”

张谏之笑道:

“杜镇抚说笑了,满朝文武,谁敢说指教。镇抚司得陛下信任,想必此劫,定能安然度过。”

杜元春一言不发,只是神情更沉重了几分。

张谏之有些诧异,心想莫非案子当真没有进展?摇摇头,走开了。

不远处,老首辅黄镛平静地看着这一幕,旋即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不多时,群臣入殿。

果不其然,皇帝开口第一句,便询问起案件:

“十日之期已到,官船劫案进展如何?”

大臣们的目光同时看向四人。

镇抚使、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大理寺卿四人成为焦点。

其中,后三者似乎早已通过气,同时出列,深深拜倒,惭愧道:

“臣下无能!十日来虽在镇抚司带领下殚精竭虑,多方查探,但尚未寻到官银下落,请陛下降罪!”

呸……无耻。

不少人嗤之以鼻,心说这般生硬的甩锅,亏得你们几个说得出口。

果不其然,龙椅上,皇帝一拍扶手,显然心情极差,目光冷幽幽地望向杜元春:

“你来说!”

杜元春躬身:“回禀陛下,此案颇为棘手,还请陛下宽限些时日。”

皇帝脸色一沉。

一名御史见状,精神了,迈步走出,高声道:

“启禀陛下,臣闻听,镇抚司这几日并未出力,那主办官更是日日带人吃喝宴饮,全然未曾尽心,杜元春有意贻误案情,请陛下治罪!”

一石激起千层浪,接下来,刑部一名给事中也跳出来附和,大理寺也有人掺和了一脚。

这几日,三司衙门的暗中观察并非全无意义,起码,抓住了齐平摸鱼的证据,故而,暗中串联,于此刻群起而攻。

第一是为了甩锅。

第二,则是镇抚司倒霉,群臣乐见其成。

果然,满朝文武,无人替其辩驳,杜元春也是一声不吭,只是沉默低头。

龙椅上,皇帝脸色愈发难看,大怒拍案,怒骂道:

“先是江湖修士打到京郊来,命你部查,也没个结果。这两月,江湖上修士又作乱,西北更出大事,密谍都给人渗透了,如今更消极办案,镇抚司监管天下修士,本就是你司职责,杜元春,你就是这么给朕做事的?!”

杜元春身子一颤,跪倒,不敢抬头:

“臣,惶恐!”

“啪!”皇帝将手边折子一丢,打在杜元春身上,吓了不少官员一跳,心知陛下是真怒了。

但想想,倒也正常。

这两个月,连续几件大事,因涉及修士,其实都算在镇抚司职责范围内。

西北的事,好歹是破案了,稍微挽回了一些,但反过来想,若镇抚司提早发现,何至于让夏侯元庆藏到现在?

如今,消极办案,众臣围攻,饶是皇帝对其偏爱,但也总有个限度,发怒再正常不过。

或者说,未必是针对此案,更是连续累积的怒火的集中爆发。

登时,整个金銮殿上,都是皇帝的怒骂,杜元春战战兢兢,群臣退避,或痛快,或怜悯地看过去。

心想,耀武扬威的镇抚使,也有今天。

呵,以往办事还算利落,皇帝肯用你,可若是事情都办不好,想到倒台也不远了,到时候,得罪了朝堂衮衮诸公,且看你如何安身?

怕不是,最后落得个孤臣惨死的下场。

一番雷霆骤雨后,皇帝撂下狠话:“再给你三天,若是还无进展……你知道后果!”

说完,皇帝拂袖而去。

杜元春脸色惨白。

……

早朝,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大臣们远远瞧着杜元春浑噩离去,这才露出笑容。

纷纷离开,将朝会上的事,传扬了出去。

很快的,京都各大衙门,都得到消息,镇抚使因消极办案,惹怒了陛下,早朝上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被镇抚司压制许久的百官们弹冠相庆。

之后,新消息传来,杜元春回到衙门后,将各堂口的手下传唤去了后衙,大发雷霆,就连刚在西北立下大功的齐平,也给大骂了一通。

一时间,衙门里气氛紧绷,锦衣们人心惶惶。

第203章 齐平江郎才尽了?

今日,镇抚司内,气氛格外凝重。

“听说了么。”

“什么?”

“早朝上的事啊,因为官船劫案,陛下震怒,司首也跟着吃了挂落,回来后,把几个堂口也都给骂了一通。说是限期三天,若是还无进展,还不知会如何,但总归不会是好事。”

“啊,齐校尉不是接手了么,这些天过去,莫非都没线索?”有锦衣诧异。

那人摇头:

“齐校尉……你也莫要将他神话了,过往虽说破了许多大案,但不意味着就不会失手,我看啊,他这次是不成了。

而且,我听闻,朝上有人弹劾,说消极办案,恐怕是真的。

这几日,庆字堂口都成什么样子了?

怕是年少成名,立下大功,有些飘飘然了。”

类似的交谈,发生在衙门内各个角落。

起先谈论早朝,后面,便不可避免地牵扯到齐平。

而这些天,齐平率领下的堂口也的确很“不务正业”,大部分时候,都无所事事。

起初,人们还以为,他是胸有成竹,但如今看来,却不然。

一时间,两个说法流传开。

其一,声称是齐平即将升职,故而心态飘然,未尽心办事。

这还是好的。

第二个说法,则较为诛心,大抵是“江郎才尽”的言论。

衙门广大,锦衣众多,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对他心悦诚服。

尤其,刚进了不到半年,便要升百户,本就令一些人羡慕嫉妒,如今,自然惹来非议。

……

“彭!这帮人就是嫉妒!嫉妒他的才能!”

值房内,洪娇娇怒拍桌案,英气的脸庞上,满是怒容:

“这般大的案子,四个衙门一起调查,大家都没线索,凭什么咱们就要惹人议论?说得好像他们立功了似得!”

桌旁,裴少卿劝道:“消消气,小声点,只是些流言蜚语,不理会就是了。”

大嗓门校尉也点头:

“对,不理就好。要我说,这案子根本就没法查,都不在京都,而且齐平接手时,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上那找去?这不是难为人吗?”

众锦衣义愤填膺模样,都为齐平鸣不平。

不过,说是这般,他们心中,其实也不是全不在意,对于齐平的断案才能,他们是不怀疑的,但是否“尽力”,的确要打上个问号。

这七天来,齐平的表现,的确不太上心的模样。

无论是第一天的吃饺子,还是后面几日。

的确消极怠工,或者说,是自觉无望破案,准备混过去……这类行为,他们并不陌生,以往有搞不定的案子,也大都如此。

可齐平过往竖立的形象,是极有智慧的,对比如今,说没有失望,是假的。

“可能,他的确是有些飘飘然了?”一些人心头生出念头,叹息。

年少成名,被功劳冲昏了头脑,的确容易让人迷失。

要不要,找机会劝他?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在三日内找出突破口。

否则,惹怒了皇帝,底下人也不好过。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忽然,齐平迈步,走入庭院,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似乎,对于气氛的变化,并无察觉。

众人欲言又止。

终于还是裴少卿率先开口:

“陛下只许了三日,你准备怎么做?要不,大家一起商量下。”

齐平目光扫过,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反问道:

“你们有思路?”

众人沉默。

齐平叹道:

“这起案子与以往不同,这么些天过去,贼人早将东西转移走了,莫说十日、三日,就算给一个月,我们去宛州找,也未必有结果。”

说完,他脸色有些黯淡,摇头,自嘲一笑:

“三司在地方势力深重,都没办法,我又能如何?”

气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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