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年龄也缺乏威慑力,他还真有点担心太子发脾气,不好管教,好在这位太子似乎不是暴躁类型,闻言点了点头:
“知道了。”
没有起立,没有执弟子礼……按照规矩,太子只给三师行礼,讲读官没那待遇。
齐平也不在意,走到“讲台”位置,说道:
“陛下命我为殿下讲解诗词或算术,不知殿下要学哪一门?”
他这第一堂课,只打算混个脸熟,故而语气很轻松。
这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堂外似乎有人来,站在窗口外往里看,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气度不凡。
也不进来,也不打扰,就静静旁观。
齐平心说这又是哪个,没见过,好家伙,第一堂课就有领导旁听的吗,别闹,压力很大的。
而气质温润的太子这会也没了好奇,垂着头,没精打采地说:
“随意。”
齐平皱眉。
意识到不对劲,那名中年讲读说的似乎是真的,太子情绪明显不佳,按理说,一个新老师到来,起码在最开始,肯定是有新鲜感的。
可太子的表现,却好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虽然看似很配合,任凭齐平糊弄,但他已经意识到,若是自己照本宣科,虽然也能完成任务,但就浪费了这次与未来皇帝见面的机会。
当然,若只是这个,他也不怎么在意,可外头那个“旁听”……谁知道什么来路,齐平觉得,自己还是得认真点。
“学生没精打采注意力不集中怎么办?”齐平疯狂开动脑筋。
而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便是齐平闻言,似乎犯了难,坐在“讲台”上,犹豫了起来。
几名伴读奇怪地看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么年轻的先生,实在古怪,好似也就比他们大几岁,与家里的哥哥年纪相仿。
但能送进来的,也都是家里千叮咛万嘱托的,普遍少年老成,也不敢喧闹,只是好奇地望过来。
外头。
宋九龄透过窗子往里看,微微皱眉。
他没有看到齐平方才在静室中做的事,如今才是第一次见面,惊讶于年轻的同时,对其的表现有些不满。
“竟这般便不会说话了?纵使有才学,可不会讲述又有何用?”宋九龄很不满。
至于太子的状态,他多少也看出来不对,大概是心情不佳,兴趣缺缺,的确有些难办。
若是他来讲,还可以依仗身份耳提面命,身为太师,他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而齐平,明显缺乏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
宋九龄微微摇头,心中期待减低了许多,但也没急着走。
而就在这时候,堂内低头“犹豫”的齐平似乎终于有了决定。
只见他将两本书册放在面前矮桌上,笑道:
“那便讲一堂算学吧。”
底下,几名伴读大失所望,小正太模样的太子没什么反应,好像在走神。
齐平笑了笑,说道:
“怎么,觉得算学无趣?”
几名伴读面面相觑,想法都写在脸上了,谁特么喜欢上数学课啊……
齐平却笑道:
“可我倒是觉得,算术极为有用,尤其,于我等修行者而言,更是一项必修之术。”
修行?
这个词吐出的瞬间,几名伴读都是眼睛一亮,其中一人惊讶道:
“先生是修行者?会术法的那种吗?”
齐平笑着颔首:
“当然,而且我掌握的术法极为有用,可以透过遮挡,看到物品背后的一面。”
话落,太子忽然抬起了头,有些紧张地看过来。
第237章 叫一声先生来听
新来的教习竟是个修士……饶是在场的皆家世不凡,但也不是谁都如太子一般,家底雄厚,可以将术法修士随意驱使的。
尤其齐平年少,态度亲和,几名伴读胆子不由大了起来,露出极为好奇的神情。
“恩,果然提起注意力了,我就知道,上课这种事照本宣科没人听,可只要扯淡,学生们一个比一个精神……”
齐平心想。
等看见清秀太子的反应,心中一动,感觉小正太的反应与其余人不同。
“这般神奇?”
伴读们惊讶,他们对术法并不很了解,但齐平所说,明显比火焰、冰霜等五行术法更有趣些。
齐平点头,认真道:
“非但如此,我这一门术法,最厉害的地方在于,普通人也可以掌握。”
普通人也能学的术法?
这下子,一群十岁左右孩子坐不住了,表达质疑,这太挑战常识了。
包括太子,也诧异地看了过来。
窗外,宋九龄眉头越皱越深,只觉得简直胡闹。
为太子授课,便老老实实讲诗文算学罢了,说的差些,也只是能力不足,可眼下说的,与算学有何关系?
这时候,其余的大儒们,以及部分好事者,也都跟了过来,静默地站在学堂外。
听到了这番话语,面露诧异。
不知好好的课,怎么说起了修行。
五名被打击到大儒神情振奋,彼此对视一眼,心说果然。
你有本事又如何,第一堂课便在太师眼中落了下乘,回头请太师出面,寻陛下调走此人,最终获胜的还是他们。
……
堂内。
齐平注意到了外头越聚越多的人,却没有去看,只当这帮偷窥狂不存在,盘膝坐在前方,将每个学生的神情收入眼底:
“怎么,不信?”
一名胆子较大的伴读鼓起勇气,道:
“父亲说,许多修士都无法习得术法,更何况凡人。”
其余人点头,觉得新讲读在忽悠他们。
齐平笑道:“既不信,我便给你们施展一番。”
说着,他突然抬手,从旁边的竹案上,取出笔墨纸砚,并将白纸用教鞭裁成九张扑克牌大小的纸片。
分别在每一张上,画上不同的图案。
整个过程中,所有学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明就里,心想这莫非是在书写符?可又不像……好似真的只是几张鬼画符一般。
“好了,”齐平放下笔,将九张“牌”吹干,叠在一起,递给气质温润的太子:
“殿下,请将这些纸随即打乱顺序。”
齐平说完,转回身去,背对众人。
穿金黄蟒袍,脸蛋圆润,眼神透亮的太子想了想,认真将其打散。
齐平继续道:“随意抽取一张,你们记下图案,然后放回。”
太子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抽出一张画着梅花的,在伴读们好奇的注视下,重新放了回去:
“好了。”
齐平转回身,微笑着收回纸牌,将其分成三组,询问在哪一组中,得到答案后,将其放入中间,再次分成三组,重复询问。
整个过程中,他都只能看到牌的背面。
而这一套莫名其妙的操作,落在宋九龄眼中,愈发觉得是胡闹了,甚至有种进去呵斥的冲动。
但忍住了。
“老夫倒要看看,你在搞什么鬼。”宋九龄想着。
其余人亦表情各异,彼此对视,迷惑不解,心想,莫非这位讲读是在玩什么游戏,来与太子拉近关系?
恩,这似乎是最可能的答案。
可带着太子玩物丧志,等陛下知晓,定会动怒,几名大儒嘴角扬起,觉得看透了齐平的想法。
“呵,若是指望用这般手段与太子交好,便是打错了算盘,陛下岂能容你?更何况,太师还在此处。”
几人想着,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而堂内的学生们却没有这么多想法,只是专注地瞪大眼睛。
这时候,齐平完成了新一轮询问,将九张“牌”放在案上,开始一张张地挪开,当按住第五张时,嘴角上扬:
“殿下记下的,是否便是这一张?”
说话同时,将纸牌翻转过来。
白纸上,一朵墨梅,含苞待放。
一群伴读惊呼:
“呀!猜对了!”
“真的是梅花!”
“先生真的能看见?”
他们很笃定,齐平全程都没看牌,更不该知道太子选了哪一张,可却准确地找了出来。
一时间,看向齐平的眼神都不对了,心想这位先生莫非真的使了什么术法?
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时候,看到了纸条的背后?
齐平露出神秘微笑,心想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可爱,一个纸牌魔术就把你们唬住了。
真好玩。
他又看向太子,却见小正太正呆呆地望着那张梅花,似乎陷入了思考,忽然抬头,认真道:
“这不是术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