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挤出笑容:“许是吃坏了东西,肠胃不适,没有大碍的。’
哦,安平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回房睡了。”
玩了几个时辰,她也疲惫了,直打瞌睡,说道:“我就睡一会,晚上还要去看灯,记得叫醒我。”
王妃:“知道了,睡吧。”
华清宫。
长公主走回来,看了下时间,轻轻叹了口气,道:“本宫要沐浴。
贴身女官应声,说:“水放好了,晚宴的礼服选昨日哪一件?’
长宁一边沿着回廊行走,一边随口道:“就最后那一套吧,对了,太后那边怎么样?’贴身女官说道:“太后身子乏,要早睡,说太吵,便不去了。”
“知道了。”长宁叹了口气,当今太后并非她生母,只知道当初诞下皇帝时,身子落下了毛病,常年体虚,倒也习惯了。
“太子呢?”她又问。
女官道:“太子应是要去大宴仪的。’
长宁点头,太子过年便十三岁了,这种场合,按照规矩,也该去刷一刷脸,这种是逃不掉的。
说话间,宫女推开一间房门,湿热的空气涌过来,待转过屏风,一座白玉为基,注满热水的池子,便显露出来。
这便是华清池了。
此刻,池边有宫女伺候,木桶竹瓢,香精花瓣,沐巾皂豆,一应俱全。
长宁张开双臂,旁边宫女走来,帮她扯下腰带,华美长裙便如剥开的竹笋,双腿上,衣衫径直滑落,堆在脚踝处、
长宁迈步,赤足走入池水,右手抖开头发,让温热的水蔓延上来,淹没了自己,只留一颗头在上头,坐在池中。
氤氲的水汽衬的书卷气的脸庞一阵殷红,她徐徐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又疑惑地撑开:“右眼皮,怎么跳个不停?”
内城,元府。
日头渐渐朝西滑落,府内,家丁仆人行走,忙着烹饪年夜饭,元周脱下了儒袍,换上了一身鲜亮的新衣,迈步进门。
“二少爷。’
“一少爷。”
沿途家仆行礼。
元周随口应着,问道:“我大哥呢?走了吗?’
一名家丁摇头:“还没呢,在换衣裳。’
元周点头,迈步往宅子里走。
新年这几日,书院给学子们放了假,那些家不在京都的,便留在书院里过年,元周是京都本地人,便回了家来。
推开一间房,就看到一个他有些几分相似,却更魁梧些的青年,正站在镜子前,整理身上盔甲。
“大哥。”元周唤了声。
青年回头来,笑道:“逛街回来了?以为你要和同窗尽兴才回。”
如果齐平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这青年也是个熟人,元周的兄长,元洪。
当初,安平郡主带齐平去西郊(场,结识一群京圈权贵子弟,元洪便在其中。
元家本就是武勋世家,世代供职于禁军,元洪乃是皇城禁军金吾卫中的小旗官。
元周则被送入书院求学。
“暂歇一歇,晚上再去,”元周笑着说,然后看了眼兄长身上的甲胄,奇道:“这与寻常的甲胄不一样。’
元洪笑道:“今夜除夕,明日祭典,皇城禁军要负责依仗的一。这是祭典专用盔甲,好看吧?还有这个,仪剑,漂亮不。
元周用力点头,羡慕道:“真好看,都镂空着花呢,这剑也轻飘飘的,还带着穗子,不过这也就剩个好看了,一点都不实用,战场上一戳一个窟窿。
元洪笑骂道:“你还读书呢,就一口一个战场,见过血吗。”
元周不服气:“说的好像你打过很多仗一样。”
京都乃帝国最强大的城池,就连当年的西北战役,战火也半点没有烧到京都,皇城禁军虽是精锐,但要说打....确实没机会。
“说起来,明天才是祭祀,今晚就换上这新甲了吗?”元周有点奇怪地问。
元洪说道:“不知道,是代统领的命令,恩,左大统领丁忧回乡了,临时换的头头
两兄弟先聊片刻,元洪看了眼时间,结束谈话,急匆匆赶去皇城了,今晚金吾小队负责皇城轮岗,他得早些过去。
这可是个好机会,可以近距离观赏仪式,很多人抢都抢不来的活。
与此同时,齐平也换上了新衣,骑上马儿,哒哒哒朝镇抚司赶去。
第378章 开场
凉国传统,每逢大节,皇帝会在宫中奉天殿设宴,款待百官,唤作“大宴仪”。
民间习惯称为“百官宴”,一般是从天黑后才开始,但这种重要场合,官员们当然是要提早到场的。
齐平也不例外,太阳还悬在西天上,就哒哒哒抵达了镇抚司,准备与杜元春一同进宫。“呵呵,幸亏我这具身体还是神通,不然逛了大半天街,又要赴宴,估计要崩溃。”齐平坐在马上,心中吐槽。
除夕夜,镇抚司衙门也清冷,只有少数人值班,齐平将马匹拴在门口,径直进了后衙。这里是办公场所,也是杜元春的住处。
第一次得知此事,齐平表示很诧异,毕竟衙门里住宿条件实在不咋样,但杜元春似甘之如饴。
“来?’
齐平还没等敲门,就听到门内传来声音。
旋即,两扇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自行打开。
念力就是方便,简直是懒人福音....齐平第n次羡慕。
抬头望去,就看到简朴的卧房中间隔开,杜元春正站在外头的小厅里,面对着一只落地的镜子,一点点系着扣子。
身旁的衣服架子上,挂着两件衣裳,黑红威仪的锦袍,以及一挂淡青色的长衫。
齐平视线在两套衣服上停留了下,转而看向杜元春,吹捧道:
“师兄今天格外帅气。’
帅气...杜元春很不适应这个词,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张开双臂:
“后头衣领褶皱我看不见,帮我抚平。’
屁,你个念力大师能看不见?就会找理由使唤我干活....齐平想着,还是走了过去,认真地帮他调整腰带,帽子,衣袍缝线
杜元春今日穿的是浅红色礼服,花团锦簇,华丽异常,抹平了些煞气,倒显得文质彬彬起来。
“师兄你还挺适合这身,其实我觉得吧,你要是个读书人,肯定很招女子喜欢,不过现在也没差就是,怎么也没找个娘子,这大过年的也免得冷清....齐平嘀咕道。
杜元春脸一黑,说道:“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齐平嘿了声,心说这过年不催婚,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眼下算是圆满了。
不过说起来,杜元春也不小了,一直单着,在这个时代,多少显得有点另类。
难道也是有故事的人?
“今天百官宴,少说多看,尽量不要出风头。”收拾妥当,二人往外走,杜元春忽然说道
齐平点头:
“我知道,您放心,又不是梅宴那种,就是新年吃个饭,又不会有什么事,我这人其实挺低调的,前面几次主要是情非得已
呵呵....杜元春冷笑,懒得戳穿他,忽而正色道:“不会出什么事?我看未必。
齐平一愣:“啥意思?”
杜元春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但这两日陛下似乎有心事,我总觉得,今晚不会太平静。
你可别吓我....齐平嘀咕着,怀疑杜元春是在故意吓唬他,但没有证据。
“走吧,时间不早了,身为朝臣,去晚了可就算失礼了。”
杜元春说,二人出门,乘坐马车前往皇城
与此同时,京都郊外,冰封的大运河上,竟有一艘船只,破浪疾行。
乌篷船不大,,船上亦无船夫,船帆也未张开,只有一杆光秃秃的木杆杵在甲板上。
船头行进之处,那冰雪竟在无形力量下,自行破开,融化成水,偏生,在乌篷船尾部,河水又飞快冻结,恢复原样。
船下,河水自行翻涌,成一波波的水浪,宛如一双无形的手,推着小舟疾驰。
朝着京都城,不断逼近。
残阳如血,天色苍茫。
甲板上,一名披着黑色袍子的神秘人衣角猎猎,脚下摆放着一盏船灯。
若是给事中徐士升还在,定会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比熟悉。
忽而,船只于一座荒颓的码头停靠。
岸上,一名等在这里的青年一跃而上,继而单膝跪地:“教主,林中教众已潜伏入城,随时可以行动。”
黑袍人点了点头,转身看向乌篷船舱:“诸位大师,就此分别可好?”
一名名斗篷人结束了坐禅状态,起身走出,跃上岸边:
“正有此意。’
离开镇抚司,齐平坐在马车中,一路进了皇城,就看到一队队穿着鲜亮铠甲的禁军,耀武扬威。
禁军是个统称,其中有诸多分支,金吾卫、羽林军、虎贲军...乃至镇抚司,都是其中一员。
今日值守皇城的是金吾卫,此外,百官宴也是由其负责。
齐平一路行走,惊讶发现,皇城里一座座大门,竟然也都贴上了春联。
此外,还有门神的画像,绢为材质,约三尺高,以素木边框,装成小屏,上缀铜环,以便悬挂
凉国习俗,这些东西都是新年前提早做出来的,还会赏赐给一些京都贵官,得到门神赏赐的,便会召集文人,作诗歌颂
也是一套标准流程了。
车马在皇城外便停下了,二人迈步,在宫中侍者的引领下,抵达举办宴席的奉天殿。这时候,虽未开席,却已是热闹非凡。
殿外的空地上,搭建了木台,有舞蹈杂耍的艺人表演,旁边乐师齐奏,颇为喧嚣。
殿内,便要高雅些,无论是乐师的曲调,还是那些载歌载舞,打扮美艳秀丽的教坊司舞姬,都要高出一层。
“宫中宴席,由尚宝司筹备,司壶、尚酒、尚食等一班人等伺候....”杜元春见他好奇便随口介绍。
齐平只觉大开眼界,唔,春晚雏形。
此刻宴席未开,歌舞未起,奉天殿内,一张张桌案次序摆放,恢弘精致。
已经有不少官员抵达,此刻三两聚集,彼此攀谈,脸上大多带着笑意。
“杜司首,齐千户,二位可来。”两人刚入殿,都察院方向,一个熟悉声音便传来。李琦穿着青袍,笑容满面走来。
齐平回以微笑,说起来,这满朝文武,他最熟悉的,就是老李了。
毕竟当过战友,况且,都察院与镇抚司都属于人嫌鬼憎的衙门,双方攀谈,不用担心引发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