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狗拴在这……为首者疑惑,略一思衬,取出黄色纸包,屈指一弹,后者迎风展开,淡黄色的气体弥漫。
两条恶犬先是竖起耳朵,嗅了嗅,继而踉跄倒下。
屏住呼吸的三人趁机攀上屋顶,却见前方赫然拉着细绳,绑定风铃,只差一点,就要触碰。
为首者眼眸一缩,身体如杂技演员般定住,额头沁出些许冷汗,对那名“匪徒”有些刮目相看。
“好周密的布置。”心中暗叹。
可想而知,类似的警戒不只在这两处,倘若是县衙捕快潜入,必然会弄出动静。
然而他们并非寻常公人,三人绕开风铃,为首者做了几个手势,另外两人点头,一左一右前往左右耳房。
整个过程极静,仿佛走在瓦片上的,不是人,而是猫。
等同伴到位,他蹲在屋檐上,低头,可以看到下方的人质与沉思的齐平,下一秒,他轻轻挥手。
“嗡!”
内院中,出现弓弩沉闷的声响。
齐平也于此刻,猛地睁开双眼,朝侧方望去,手中的短枪扬起,然而,终究是迟了。
在他的视野中,出现了蹲在耳房屋顶的护卫,对方手中平举着一只军弩,此刻,弩已击发。
弩箭如子弹出膛,前端不是锋利的尖,而是扁平的。
眨眼间,轰在齐平胸口的护心镜上,他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与此同时,弩箭炸开,院内弥漫开白雾,淹没了他。
烟雾弹……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齐平看到屋顶跃下的两道黑影,仓促之下,他举起火枪,朝右侧开火,逼退那人。
旋即,丢掉枪械,反手拔刀朝面前斩去。
“铛!”
金铁碰撞中,齐平只觉虎口发麻,雾气中,为首者面无表情闯入,手中佩刀闪电般切来。
齐平施展驴打滚大法躲开,短刀脱手飞出,直奔对方面门,这是原主身体的本能反应,是武师刻在血肉里的战斗本能。
为首者侧头躲避,脚步踉跄了下。
齐平眼睛一亮,身体跃起,从后腰拔出吴川的刀,凶狠刺去。
然而,对方却似是早有预料,嘴角露出笑容,身体古怪地一扭,捉住齐平的手臂,一个膝撞,将他击倒。
“你被捕了。”他沉声道。
此刻,另外两名护卫也踏步走来,齐平仰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说道:“你们是巡抚卫队?”
对方点头,说:“临时借调给县衙,这不违规。”
齐平吐气道:“我输了,但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们能解答。”
“你说。”
“你们怎么绕过看家犬的?那支军弩是法器吗?放出白烟的是什么?如果我站在房檐下,视觉死角,你们又会怎么对付我?”
齐平一口气问了一大串问题。
几个护卫听得直愣神。
齐平笑笑:“我只是想输的明白一点。”
为首者本想拒绝,但大抵是欣赏身下少年的能力,想了想,认真地开始回答起来。
与此同时,范府门外,众人也透过小镜投影看到了结局。
赵知县笑着恭维:“不亏是禁军卫队,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李巡抚与黑脸护卫没有太多意外,淡淡一笑,准备离开,匪徒落网,这场演习也该到此结束。
后方,安平郡主鼓起腮帮子,丧气道:
“没劲没劲,三打一,摆明了欺负人。”
长宁公主靠在车厢里,抿嘴笑道:
“你倒是帮起那少年了。”
说话间,这位地位尊贵的皇家贵胄收回目光,眼神中,略显失望,是个修行的好苗子,但终究……只是这样。
除却开头,出其不意打出那一枪稍显惊艳。
倒也无甚特殊。
“走吧,天快黑了,早些去客栈休息。”她吩咐一声,侍女放下车帘。
院外,县衙捕快们去推门,收拾残局,远处围观的民众虽不知具体,但也看出似乎结束了,三三两两,转身离去。
“还有什么问题吗?”内院,为首护卫结束回答,问道。
齐平把玩着军弩,笑着说:
“还有最后一个,刚才你我交手,你是故意卖了个破绽吗?”
后者点头,说:“你的气力和反应很不错,看得出,武道的底子很扎实,但实战经验太少。”
“多谢。我没问题了。”齐平说,“那我们再开一局吧。”
??
三人疑惑,面露不解,为首者却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安。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少年对于失败的反应未免太过平静。
“你……”他张了张嘴。
却见少年捕快平静道:“重来。”
……
景物骤然一变。
世界又回到了一刻钟前。
“那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二公子好奇问道。
齐平恍惚了下,发现自己好好站在屋檐下,旁边地上坐着范府二十一名肉票。
手中是未激发的火枪,腰间悬着两把刀。
齐平低头想了想,忽然笑道:“我知道了。”
第9章 跳出棋盘的黑子
你知道了什么?
肉票们表情茫然,可齐平却没有回答,当巡抚卫队下场,这场演习便已进入全新的阶段。
他不再掌握信息优势,那些准备,对付县衙同僚足够,但却没法破开三位军卒的联手袭击。
不过,那神秘的能力,给予了他应对变故的底气。
倘若将这场演习比作一盘棋,那么,他纵使不敌,却有着悔棋的能力。
落子有悔。
就是这般不讲道理。
按照时间,他们应该快要动手了吧……齐平抿了抿嘴唇,对范府众人道:
“我去接几个人,你们在此地不要动。”
说着,他迈步朝后院走去。
三名经验丰富的护卫,即便掌握了对方行动方案,想要破解,仍不简单,他得抓紧时间。
……
范府外。
一行人专注望着镜中画面,当看到齐平离开,都有些诧异。
“他要做什么?”有人疑惑。
无论从哪个角度,这时候,都不该离开人质。
车厢中的两位贵人同样诧异,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令所有人都微微撑大的眼眸。
只见,在镜中的俯瞰视角下,齐平竟闪身爬上屋顶,沿着灰瓦缓行,走走停停,仿佛在判断什么,最终藏身于一处角落。
与此同时,在全图视野下,他们也清楚看到了,跃入宅子的三名禁军。
双方恰如棋盘上黑白棋子,逐步接近。
“他莫非是猜到我们要从后院进攻?”李巡抚惊讶。
“提前猜到也不意外。”黑脸护卫想了想,道,“面对这种情形,应对的法子本就不多,他能预判弓弩点位,猜出我们的下一步并非没有可能。”
顿了顿,他摇头说:
“可派人潜入算是阳谋,单他一人,分身乏术,留守在人质旁是最好的解法,贸然离开,即便能提早侦查,却非明智之举。
他这一步,走错了。”
李巡抚问:“有没有反制的方法?”
黑脸护卫道:“有。要么,他的武力远胜三人,但这并无可能,要么,他能分而击破,不过这更不可能存……”
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口,话语截然而止。
就在此刻,画面中,三名禁军分开,爬上屋顶,而其中一人,笔直地朝着齐平藏匿的位置走去,似对于前方的危险毫无所知。
黑脸护卫眼眸骤缩,眼神有些茫然。
巧合?
恩,一定是巧合,否则,难不成那少年并非是去屋顶侦查,而是预判了三人的进攻路线?
这未免太匪夷所思……然而,心中仍旧紧张起来。
“棋盘”上,黑子提早织出了一张罗网,伺机而动,而白子尚未察觉。
内院,那名腰胯军弩的军卒小心地躲避风铃细线,尽可能减小走路的声响。
与此同时,他熟稔地将将军弩上弦,寻找着合适的狙击点。
很快的,他选中了一处拐角,轻手轻脚潜伏过去,而就在他闪身过去的瞬间,缩在角落的齐平身躯蓦然舒展。
一抹雪亮的刀光宛若毒蛇刺出,瞬间抵住了护卫的脖颈。
这一幕太过突然,以至于,后者连反应时间都没,就听到耳畔传来低语:
“别动,你被我割喉了。”
护卫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神情平静的少年“悍匪”,不敢相信,对方竟早在此等待。
“弩给我。”齐平伸手,缴获了那支法器军弩。
不再理会“殉职”的护卫,将弩箭锁定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