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冷厉,虽伤重,语气却带着讥讽。
大境界的差距,恰如天堑,当林武偷袭失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果。
“我要你死!”
武功伯怒极,朝林武奔去,铁锤转动,杀机沸腾。
齐平心中一紧,跨步开声:“且慢!此人乃……”
话没说完,武功伯速度不减反增,大跨步,如鹰隼,朝麻袋般躺在地上的林武杀去,人在半空,高举重锤。
便要将其毙杀。
齐平亦是恼怒,抬手,持握青玉法笔,体内,真元自经脉注入,这杆玄阶法器表面繁复法阵点亮。
周围,两名锦衣惊愕,远处,围观的羽林卫士兵们亦是低呼。
术法!
神符一道!
这锦衣校尉,要做什么?
众目睽睽下,齐平的心骤然平静,世界仿佛安静了,他专注地盯着夜幕。
夜色为墨,天幕作纸。
齐平落笔,识海深处,神符笔虚影同步运转,与手中青玉渐渐重叠。
笔尖,白光喷薄而出,金钩铁划,眨眼间,“封”字神符呈现。
当术法成型的一刻,便依照齐平的心意,眨眼间,笼罩老伯爵。
封字释义:密闭、缄合、禁止等。
这一刻,当术法形成,周遭百米方圆,天地元气汇聚,武功伯爵只觉体内真元瞬间凝滞。
气力顿失。
非但如此,他的五感,皆被封禁,短暂地失去了与世界的联系。
整个人,被无形力量定格在原地。
“少卿!”齐平声音炸响。
话音未落,裴少卿手掐指诀,嘴唇默念,虚空中,一条苍翠欲滴的青藤闪电击出,将林武一卷,生生拉扯过来。
“砰!”
下一息,齐平真元耗尽,武功伯挣脱封印,四下一望,双目喷火:“竖子敢尔!?”
他未料到,这少年校尉,竟敢阻拦他。
更未想到,齐平竟能施展出神符术法。
非但是他,便是两名同僚,也是惊愕不已。
“伯爵息怒,镇抚大人有令,须捉活口,卑职只好如此。”齐平不卑不亢:
“待将人犯押入诏狱,查明案情,自当给您交待。”
武功伯爵阴冷地盯着他:“若我偏要杀他呢。”
齐平抱拳道:“那便是违抗朝廷律法。”
武功伯一愣,忽而暴怒:“你莫非以为,老夫不敢杀你!”
这老头子疯了,他不是要泄愤,而是意图灭口……齐平脑海中,电光闪烁,疯狂思考,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声音自远处传来:
“伯爵大人好威风,竟扬言杀我的人,是未将我镇抚司,放在眼里?”
齐平扭头,只见余庆破风而至,黑黢黢的脸庞,完美融入黑夜。
黑哥你可来了……齐平长吁一声,彻底安心下来。
“余庆!”老伯爵眼神阴鸷:“此贼刺杀勋贵,你要保他?”
余庆面无表情,将三名锦衣护在身后,冷漠道:
“此案由我主办,伯爵若要拿人,可以试试。”
说着,他右手按住刀柄,目光逼人。
武功伯身躯颤抖,似是气急。
正在这时,突然间,羽林卫们惊呼,众人闻声,望向远处。
只见,夜幕下,伯府方向,烈焰烧穿了黑暗。
武功伯瞪大眼睛,似是想到什么,竟也不顾其他,发足狂奔,往回赶。
镇抚司小队也有些懵。
“头儿,什么情况?”齐平问。
余庆心说我特么哪知道,弯腰拎起血葫芦般,毫无挣扎能力的林武,追赶过去:
“跟我来。”
于是,一群人又急匆匆赶往伯爵府。
……
等众人抵达,就只见偌大府邸,火焰熄灭,上空笼罩黑烟。
老伯爵一拳轰开朱红大门,迈步冲入内院,眼睛瞬间红了。
只见,精致奢华的院落,一片狼藉,房倒屋塌,假山破碎,树木燃烧。
地上,散落着尸体,大多是府内下人的,也有一些灰袍人,还活着的,则抱成一团,哀嚎哭泣。
武功伯爵却不顾,只是奔入那厢房中,片刻后,疯癫般跑出来,一把将坐在角落,面色仓皇的大公子扯起,红着眼睛:
“东西呢?东西呢?!”
大公子如丧考妣,惨然一笑。
忽然,一道道身影返回,为首的洪庐沉着脸,似心情极差,他的衣袍有些破碎,染着斑斑血迹。
不知是他的,还是谁的。
其余锦衣,也都有负伤,显然,刚经历一场恶战。
“洪庐!”老伯爵看到他,蹬蹬后退,难以置信:“你……”
浓眉大眼,生人勿进的洪庐冷笑一声。
突兀,一掌拍出,将本就重伤的老伯爵真元轰散。
沉声道:“带走!”
他身后,一众锦衣如饿狼,将包括武功伯爵在内者,捆了个结实。
为防反抗,竟还动用了特制的,可以禁锢真元运行的法器镣铐。
余庆一行人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卧槽……这是闹哪样……齐平眼皮狂跳,被这情况搞懵了。
才离开多久?
伯爵府就成了这般模样。
战斗的双方是谁?
洪庐怎会在此处……还有,最关键的是,武功伯被抓了……
冷静……冷静……齐平只觉头脑爆炸,原本清晰的案情,成指数级复杂了起来。
这背后,有事。
“洪庐?你怎么在这?”余庆茫然开口。
洪千户笑了笑,眼神复杂:“具体不好说,到时候,你找司首问去吧。”
抛开凌乱的余庆,洪庐瞥了眼血葫芦般的林武:“呦呵,抓回来了?”
顿了顿,他皱眉,说:“不对。”
说着,他上前一步,大手在一动不动,似是昏厥的林武身上摸了摸,沉声道:“死了。”
死了?
齐平、裴少卿、蹲点锦衣三人愣了。
洪庐皱眉:“他是不是用了什么秘法?强行提升过实力?内腑衰竭、生机逸散、气海破碎……典型的反噬症状。”
见三人点头。
洪庐摇摇头,神情复杂:
“跨大境界的法门,哪有全无代价的?尤其,反噬后又无保命手段,何其愚蠢。”
齐平张了张嘴,只觉这短短时间,事情接踵而至,变化的太快。
自己追捕了好些天的林武,那个谨慎、狡猾、隐忍而凶悍的连环杀手,在上演了此生巅峰的一战后,无声无息,死在了这个夜晚。
而本该是受害者,却形迹可疑的武功伯,稀里糊涂,被衙门抓捕。
“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齐平问出了心中疑惑。
裴少卿与蹲点校尉,也一并望来,眼中带着渴求。
洪庐沉默了下,摇头说:“这不是你们该知道的。”
顿了顿,又道:
“此案就此结束,你们无须再查。恩,这是镇抚大人的命令。”
旁边,风中凌乱的余庆闻言,看了他一眼,说:
“我会找司首问的。”
洪庐无语,心说我还能骗你咋的。
“罢了罢了,我还要回去复命,你们散了吧。”洪庐摆手,领着手下锦衣,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返回衙门。
羽林军们全程吃瓜,也不敢说话,闷不吭声,开始封锁大宅。
彼此间,交换眼神,都知道,要出大事了。
“大人……”齐平看向余庆。
后者沉默了下,说:“你们也都辛苦了,回家休息吧,不必值夜了,明日准你们半日假,下午再来。”
三人面面相觑,抱拳称是。
……
镇抚司后衙。
杜元春便宿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