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个,东城有很多商人,金店、银行基本都集中于当地。
所以说“东富”绝对站得住脚。
而西贵,则说的是西城中的人非富即贵,王府、官邸比比皆是。
早年间四九城王公府邸高达一百三十二处,而西城的就有七十多处。
有意思的是,有清一代十三位皇帝共育一百一十八位皇子,这些皇子的王府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都设在西城。
所以才有的这么个东富西贵。
南贫指的是四九城的南城多是“贫民”,也就是一些以出苦力为生的老百姓。
按照穷人互帮互助的传统来说,南城也是四九城最有人情味儿的地方。
各种的老字号、少数民族聚集地、天桥等杂乱地就在南城一带。
北贱指的是北城区以内,不是说四九城的老北边儿,住在那边的人多是从事低贱的行业。
比如茶馆、戏院、青楼互相掺杂,所谓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当然了,这都是旧社会对人的分法,将人以行业分成了三六九等。
无论是八大胡同里面的姑娘们,还是走街串巷的挑货郎,亦或是在天桥打把式卖艺的艺人,按旧社会来说都是低人一等的贱民。
尤其是戏子,地位更低。
低到什么程度呢,他们甚至比八大胡同里的姑娘还要低一等。
由于北城中都是“下九流”,或者说当时社会最底层的贫苦百姓,所以才有了北贱的说法。
当然了,这都是旧社会遗留下来的说法,只能在建筑和当地的生活习惯上还能看见一点儿历史的缩影。
后世见得少了,但现在见的还有。
不过四九城经历了好多次战乱年代的洗礼,好几位“大帅”都进驻过四九城。
当时的大帅都喜欢住东城,因为有别墅嘛,更现代的多。
现在你要说哪哪贫贱富贵,不那么准确了,毕竟当年住东城的大人物,可能现在南城扫大街呢。
谁又说的上呢。
说到仓场,李学武的那套,顾宁住的海运仓就是十三处仓场之一的位置。
也是后来建的别墅区,具体什么时候建的,给谁住的,李学武没细打听,也没去查。
他到现在还不知前后左右住的邻居都是什么人呢。
娄家原来就在东城住,一直都是,富贵人家嘛。
只不过后来大别墅,大庄园太显眼了,就搬来小产业房产来居住了。
大别墅是捐了或是卖了李学武不知道,现在娄家住的这处其实不是宅院,而是一处办公地点。
有可能是娄父早年间创业时买下的办公楼,为了显得“寒酸”些,就搬来了这边。
这也是娄姐跟李学武说的,说是在新中街那边还有房子,都是以前的佣人在看管着。
要不怎么说这个时期比较乱呢,即使到了九十年代,还有乱七八糟的故事呢。
早先的佣人们也不知是主家太好,还是做佣人做习惯了,有的老头儿老太太一直到死,都尊称老爷老爷的。
虽然都是公民了,但据李学武所知,娄姐家还是有佣人在做事。
当然了,现在不叫丫鬟和老妈子了,叫厨师,叫司机,叫保姆。
稀奇叫法儿,做的事儿还是原来的事儿,这个李学武并不觉得稀奇。
就像现在,李学武把车停在门口,一个五十多岁,梳着整齐分头穿着中山装站在门口迎接着自己。
别误会,不是娄父,这是管家。
上次来的时候是过年,许是放回家团圆了,没见着,这次倒是让李学武见识了什么叫贵族底蕴。
娄姐说她们家早先不是京城的,是南边儿的,随着做官的祖上迁来京城。
落叶生根,几代的富贵。
金条啥的闻三儿见过,李学武都没见过,今天这气度算是长了眼了。
“李处长,娄先生在等您”
“辛苦了”
李学武打量了这人一眼,点点头,没随他传统的那套,拎着一个网兜便往屋里走。
许是知道李学武跟主家的关系,这位管家也没敢说什么,一路跟着李学武。
到了门口还给李学武开了门。
“谢谢”
李学武笑着道了声谢,随便便进了门厅。
娄姐早就听见了门口的动静,这会儿正站在门厅等着他。
“怎么这么晚才来?”
“呵呵,家里突然来了客人”
李学武也没说现在准时准点呢,找了个不是借口的借口回了娄姐的话。
因为在父母家,娄姐还是比较克制的,要顾忌父母的颜面。
虽然母亲答应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做主,但父亲一直没有表态。
这一阵儿没有再说让她离开李学武的话,但也没说什么积极态度的话。
见到李学武进来,娄母站起了身,招呼道:“学武来了”。
“伯母好,叨扰了”
“客气了,你娄叔叔一直等着你呢”
娄母姓谭,听说厨艺了得。
许是能给娄半城当小妾,且让娄父留在身边没有送去港城的原因不止是长的好,这手艺也一定是关键原因。
李学武现在看,娄母被留在京城的另一个原因便是这待人接物的礼仪周到了。
倒不是说谭家人都是厨子,伺候人就得体,而是这养尊处优的环境,造就了娄母对待女儿这么一个“特殊”的朋友还能保持笑容和礼貌。
娄父就不同了,身份使然,对待李学武虽然不是先前那么的抵制,但也没有起身客气什么的。
他是娄姐的父亲,又是长者,李学武自然要给娄姐面子,也要有自己身份对等的涵养。
“娄叔叔好”
李学武先把自己今天来的身份定位了一下,跟在门口管家称呼自己的李处长不同,他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那就是,今天来是以娄姐的“男朋友”,是以私下里的个人关系来的。
管家称呼李处长不是乱叫的,也是娄父早就默许的,为的就是试探李学武的态度。
别看娄家早先是大富豪,是大人物,可那是早先。
今年的九月就是娄家收齐轧钢厂补偿金的最后一笔十年期分期股金购置款。
也就是说,到了今年的九月份,娄家,跟轧钢厂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不止是轧钢厂,娄父在其他企业的股金购置款也都一一结清。
他就是一个抱着金砖招摇过市的小娃娃,但凡有点儿能力的,可能都在瞄着他呢。
更不用说李学武这等身份的人了,想要收拾娄父,那是相当的轻松。
有人说一个人越在乎什么,他就越缺什么。
现在娄父在李学武面前这么在乎李学武对他的态度,就表明娄父没有安全感,钱多了真的可能咬手。
他现在是既怕别人抢他的钱,又怕自己人算计他的钱。
尤其是李学武,这个身份在这儿呢,李学武不叫他走,他哪儿都跑不掉。
都这么一把岁数了,还不得被李学武拆吧拆吧,把一辈子的资产都给收了?
毕竟自己的闺女胳膊肘已经拐到人家被窝儿里面去了,说不定自己家有多少钱,在哪儿,人家都知道了。
要不然娄父怎么会见李学武呢,怎么会允许自己闺女把人请到家里来呢。
他也是驴粪蛋儿,表面光。
李学武倒是没在乎娄家的钱,就算富过三代,富可敌国,现在又没有花出去的地方。
就算娄父天天躺着金砖睡觉,可能饭都吃不上肉了,有毛用。
当然了,要是开放了,那娄父又会摇身一变,成为体面人。
但他也得有寿命活啊。
李学武将手里的网兜放在了茶几上,笑着由着娄母安排坐在了临近娄父的单人沙发位上。
“娄叔叔,娄姐跟我说您对玉石很有研究,我前段时间去了趟边疆,跟那儿买了块石头,人家跟我说是和田玉,我也不懂,您帮我掌掌眼啊?”
“不懂你还买啊?”
娄父倒是没有说别的,看了李学武一眼,随手拿起了放在沙发扶手上的眼镜戴上了。
李学武伸手摘了从倒座房厨房随手拿的于姐买菜的网兜,拿出石头递给了娄父。
管家很贴心地拿来了手电筒,并且把台灯扯了过来,对着娄父手上的石头打开了。
娄父拿过手电筒皱着眉头仔细瞧了瞧,家里人都屏气凝神,等着他的判断。
娄姐倒是特别紧张,这是李学武第一次跟自己父亲正式接触,怕李学武的颜面不过关,再因为一块石头坏了印象。
就连给李学武端来的茶杯都有些抖。
李学武主动伸手握住茶杯,也握住了娄姐的手,随后在娄母的注视下拍了拍娄姐的手表示了安慰。
娄姐也是被李学武的提示和母亲的注视搞的有些尴尬,这会儿的紧张倒是少了一些。
李学武坐回沙发上,淡定地吹了吹茶杯里的茶叶,随后浅浅地尝了一口。
到底是娄家,虎死不倒架,这茶叶真香,闻着就香,喝起来也香。
他虽然跟董文学和李怀德闹笑话说自己不会品茶,不认识茶,那都是打马虎眼呢。
为的就是逗领导开心而已,上辈子坐在机关里就跟这玩意儿打交道了。
好的喝过,次的也喝过,只是现在还年轻,懂也得装不懂,不然下次谁还给你茶叶喝。
记住了,在职场,领导一定是用有能力的人,但跟他最亲近的一定是比他能力不如的人。
你的能力超出他的管理能力了,他要么狠狠地用你,不断地给你安排工作,美其名曰能者多劳,或者给你戴高帽子。
要么就是给你调走,说是扶上马送一程,实际上是怕你太突出,把他顶了。
李学武现在就是要藏拙,会也得不会,不会的更得装会。
该会的时候要很会,不该会的时候说再回去跟处里研究研究。
“你花多少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