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父将手里的手电筒关了,放下了手里的石头,摆摆手,示意身后的管家可以把台灯撤掉了。
“不贵,一万块”
李学武见娄父看完后微微皱眉看着自己,伸出一根手指边示意边回答了一句。
“多少?!”
娄父没说话,娄姐站在一旁惊讶的声音都颤抖了。
娄父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李学武,微微摇了摇头,道:“是好籽料,但没有这个价”。
说着话点了点茶几上的石头,道:“这样的,要是公家收,也就是六十到八十块钱一公斤”。
说完了价格,娄父看着李学武说道:“年轻人,赚钱要脚踏实地,做人更是要脚踏实地,万万不可以走捷径啊”。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这话听着有点刺耳啊,这是说自己买石头想要一夜暴富走捷径,还是说自己把娄姐给那啥了算是走捷径。
娄姐见李学武吃瘪,皱着眉头看着李学武问道:“我怎么没在账上看到这笔支出呢?你真花一万块钱买了这么块儿石头?”
娄母是知道自己闺女给李学武管着钱财的,具体有多少不知道,但现在看两人因为这一万块钱要起争执,也是拦了一下自己闺女。
“好了,都花出去的钱了,算是学习了”
说着话还对着李学武劝道:“以后这种不熟悉的行业千万不要投入太多的”。
“谢谢娄叔叔的指导,谢谢阿姨的关心”
李学武先是笑着对娄父和娄母道了谢,在娄父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下,又转头对着娄姐点点头确认道:“确实是一万块”。
在娄姐瞪大眼睛的情况下,又补充道:“不过不是一块儿”。
“多少?”
娄姐还以为李学武不止买了这一块儿呢,要是十块儿八块儿的,那钢城到边疆,她们这些人算是白忙活了。
娄父听见李学武的话也是这么想的,这会儿已经端起茶杯,阴着脸靠坐在了沙发上,看向李学武的眼神也像是看冤大头一样。
也许这个人在部队锻炼过,有办案的头脑,有为政的头脑,但经商的头脑一定是都用来长身体和走捷径了。
娄母现在看着李学武倒不是想的这个“女婿”有多么笨,而是觉得自己闺女可能要很累。
一个草莽,注定不会关心和照顾人,更不会持家,偏偏还大男子主义,这聚财是没法儿了。
“十吨”
“啥?!”
“啊?!”
“噗~~~!”
屋里除了那位老管家站的远,没有强烈的反应,沙发边上的娄姐和娄父娄母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呆呆地看着李学武。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撇了撇嘴,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茶几上。
随后很是无所谓地解释道:“一个朋友,关系还不错,说手里有些玉石问我要不要,我说是不是真的,他说是,我就都要了”。
“十吨?”
娄姐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学武,她现在好像明白了,李学武先前说的一万块不是一块儿。
“嗯”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他着急的嘛,所以便宜喽”。
娄姐不敢置信地追问道:“十吨一万块钱?”
“呵呵,做梦呢吧~”
李学武笑着推了推盯过来的娄姐,说道:“一吨一万块,还十吨,抢劫啊?”
“你这跟抢的也差不多了”
娄父拿着手绢擦了擦嘴角的茶水,哆嗦着手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
这小子不讲武德,说话竟然大喘气。
娄姐这会儿早已经反应过来这笔账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学武问道:“你真的花了十万块钱买了十吨玉石籽料?”
“呵呵,不然呢?”
李学武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玉石料子说道:“难得大马路上随便捡来的,逗娄叔叔啊?”
“你这买卖做的值”
娄母见爱人正尴尬着,赶紧接过话茬儿,笑着说道:“只知道你在公家做事,没想到还有这份财力”。
“不是我自己的”
李学武得体的笑容给了娄母很大的好印象,先前看着就好,现在看着更好了。
又会做人,又会做事,又会赚钱,这小伙子真是好。
“是我的发小兄弟”
李学武解释道:“大家都是穷苦孩子出身,想要赚个养家糊口的营生,这不是弄了个废品回收站嘛,顺便做点儿小买卖”。
娄父看着李学武,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人是在炫耀。
还小买卖,有交易额十万块钱的小买卖吗?
他怎么不知道,叫李学武说的,他都想去趟边疆,看看玉石生意是不是这么好做。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或者说说而已。
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也不是第一天做买卖,什么话他哪里还听不出。
这是回应自己先前的试探呢,也是给自己吃定心丸呢。
意在解释他不贪婪自己的钱财,说他随随便便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这个他承认,别看一万块钱一吨玉石李学武买来了,可不代表别人也能买来。
生意不是这么做的,没有他这个身份,谁又能随随便便去边疆,谁又能有底气买十吨玉石,而且价格这么低的玉石。
老早儿有一句话,叫朝里有人好为官。
这话对公家人有用,对买卖人更有用。
即使什么都不做,抬抬手,动动笔,都比他们累死累活的拼命强。
但现在来看,这个小伙子把自己的定位分的很清楚,并不承认这些是他的,都是他发小的。
娄父当然查过这个回收站,也查过这些人的底细,就是一群破落子弟。
说白了点儿,就差上街要饭的那种。
也就李学武有点儿身份,还都是这些年有了的,他爹都没给他赚了什么底气。
要是时间往前拨二十年,娄父连看都不会看他。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这些人的日子是王二小过年,是一年不如一年。
平等后的机会给了这些人翻身做主的可能,一个大夫的孩子都能纳他资本家的闺女为小儿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耗子都能给猫当伴娘了。
更疯狂的在后头呢,小伙子进屋还没开始谈话,先甩出来十万块钱给他看。
一个医生的孩子,几个破落户,捡马粪的,告诉你,半年,白手起家,你会信?
恐怕只有后世那些雇人写自传,做励志演讲,说什么努力就有明天的大咖们的拥戴才会相信。
别人信不信,反正娄父不信。
现在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特殊的女婿了。
“老钟,书房准备妥当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先生”
管家老钟上前半步微微欠身应了一声,回答完以后又退了回去。
娄父抬抬手,示意了一下楼上的书房,对着李学武说道:“听说你喜欢文学,我这有几本书,你看看喜不喜欢”。
“哦?今天还有这惊喜?”
李学武笑着随了娄父站起身,边笑着,边看了管家一眼。
特么的,自己的理想要改一改了,先前说,要奋斗到用上私人女秘书。
现在看,那个太特么low了,太特么俗了。
俗!
俗不可耐也!
女秘书哪有这种老管家有派头儿,有底蕴。
李学武决定了,要奋斗到能用上十个这样的,以后连上厕所都得安排两个跟随。
自己要蹲坑的时候一定要听到其中一个用一嘴的伦敦腔问候自己:May i help you sir?
另一个要娄家这样的,一嘴的地道四九城老腔:“便坑已经准备好了,先生,随时恭候您的就位”。
“把你爸爸和学武的茶杯送上去”
娄母站在沙发边上,示意眼巴巴看着李学武的闺女给端茶,同时示意了管家老钟不必上楼帮忙。
这位管家是知道主家跟客人有话要说,这会儿见着娄母吩咐,微微欠了欠身,忙自己的去了。
娄晓娥笑着端了两杯茶,跟着父亲和李学武的脚步上了楼,送去了书房。
今天之所以现在客厅见李学武,完全就是父亲的意思。
她也知道,这是一道关。
李学武过了关,自然是要上楼谈更进一步的话题,如果没有过关,那么今天就真的是一个随便的见面和谈话。
当然了,没有过关父母也不会多阻碍她和李学武之间的关系,因为两人本来现在就没有关系。
你要说男女朋友吧,两人都没法承认。
你说更近一步的男女关系吧,更是为当今社会所不容。
所以嘛,现在两人只是朋友关系。
可现在李学武过了关不说,还摆了自己父亲一道,这不得不让娄晓娥感到欣喜。
看着胳膊肘已经拐不回来的闺女,娄母无奈地笑了笑,在楼梯看不见几人的身影后又坐回了沙发上。
嫁进娄家,勾心斗角了半辈子,好不容易大房、二房主动跟着儿子走去港城避难,想着在内地跟他过日子吧。
没想到,现在的形势又变了。
她能被丈夫留下不只是因为她有做饭的手艺,也不只是她有待人接物的本领,而是她最值得抛弃和牺牲。
这么说好像很残酷,可事实就是如此。
她是小儿,还没有儿子,生了两个闺女,在这个家的地位可想而知了。
丈夫没有让她走,表面上说她没有儿子依靠,到了港城怕她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