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厂门口,门卫室大爷见来人,给喊道:
“哎,小伙子,你俩干嘛的?”
陈北过去,道:
“师傅,我叫陈北,我爹叫陈虎,原先是在这上班的……”
他这没说完,门卫给打断道:
“陈虎我知道,去年时在车间这腿被机器给砸了,落个残疾,你是他儿子?
我怎么都没见过?是来厂里问你爹那赔偿金的吧?”
陈北点头,没有出声。
门卫也就没多问,“行吧,你俩进去吧”,出来给开了门,还把地儿跟两人一说。
两人进了厂子,一番找寻,来到厂办二楼的主任办公室,敲了敲门,得到里面应声,两人进了里头。
陈北率先进入,第一时间打量起办公室里的环境,面积不小,都有个二十来个平方,办公桌、书柜,茶几,甚至还有沙发椅,一应俱全。
那漆色泛黄的宽大办公桌后坐了一男子,四十来岁模样,顶个地中海发型,长得是肥头大耳,一脸的油腻,身子往后靠着椅背,那硕大的啤酒肚愈发的壮观,跟怀胎十月般。
陈北见人第一感官,不由感叹,这年头能吃成这副模样,真心不容易。
这年头饭菜里哪有什么油水,清汤寡味的,你搁街上走着,基本都是一色的瘦子,胖子绝对不多见。
这位刘主任这会一手夹烟,一手拿张报纸,桌上印有红色漆字的大瓷杯里泡着热茶,烟气袅袅,这小日子过得,简直赛神仙。
刘生见来人,手里报纸放下,语气平淡带着几分冷意,
“你俩找谁啊,有什么事嘛?”
陈北来到办公桌前,道:“刘主任,我爸是陈虎,我是他儿子,叫陈北……”
“陈北?!”
刘生闻言眉头一下皱起,已能猜到对方今儿来干嘛了,之前都是那老陈的妻女过来,这回换儿子了。
道:
“你也是为你爹那赔偿金来的吧?”
陈北点点头。
“你爹这赔偿金啊,厂里还再商量着”,刘生语气不耐烦,道:“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你先回去吧!”
就要赶人了。
陈北道:
“刘主任,我爹在机械厂辛劳了大半辈子,这腿也是因为工伤才瘸的,厂子说开就把人开了。
行,这我们也认了,但是这一千的赔偿金当时厂里可是说好的,这都大半年了,一分钱没挣到,我家现在没一点经济收入,你让我们怎么活?
今儿你得给我个准信,不然我肯定不走了。”
刘生见这小子语气咄咄逼人,一小崽子敢这么跟他讲话,有些恼火,沉着脸道:
“这事我之前跟你们说过好几遍了,现在厂里效益不好,这一时半会怕是够呛……”
“刘主任,那你意思我爹这腿就是白折了?”
你有火,陈北他更有火,自已老爹本来身体好好的,却是落个残疾,一分赔偿金没拿到,家里人每日都是吃米糊糊啃咸菜,大姐更是因为此要嫁给一个能当她爹的瘸子,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道:
“刘主任,我家情况你肯定多少了解些的,我爹就是我家里的顶梁柱,现在腿瘸了,每日只能躺床上,家里吃饭都成问题,真是有上顿没下顿的。
我爹是因工伤才成残疾的,厂里难道不管吗?
要照这样,我也不麻烦刘主任你了,我去找厂长,厂长办不了,我就找区里的领导,现在可不是旧.社会了,上面肯定会给我们这贫苦群众做主的。”
第7章 冲突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一下把刘生给震住了,不过他到底是主任,哪能被你一小崽子给吓破胆,回过神来,
怒气已掩藏不住,恼火道:
“陈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刘生不办事,故意为难你?
你老子都不敢跟我这么说话,你一小崽子还反了天了,你这么有能耐。
行!
腿长你自个身上,去厂长那边还是找区里领导告状,随你来。
我刘生问心无愧!”
他是不信你个小兔崽子还能翻出天来,他敢卡着这赔偿金,还有最重要一条,有个好靠山,副厂长是他媳妇的大哥,他的大舅子,有这层关系,就是事情败露了也不会有多大事。
“嘿,你个老梆子,活腻歪了是吧?”
王学军一旁听得一肚子火,可忍不了了,从腰间直接拔出一匕首,一下从办公桌跳过去,揪起坐椅子上刘生的衣领子,冰冷的匕首直抵人面门,恶狠狠道:
“来,跟爷说说,你特么是要钱还是要命!说错一个字,劳资刮花了你的脸。”
刘生也没想到这跟着来的小年轻胆子会这么大,竟然对他直接动刀了,脸上感受到那冷冰冰的寒意,两腿都有些抖,说话哆嗦,
“你……你要干嘛,我跟你讲你敢乱来,派出所就……就在附近,到时就……就得进去坐牢。”
“呵!”
王学军不屑一声,“你当我是吓大的?派出所那就是我家,爷三天两头进去,你去外头打听打听,我王学军的名号。
槽!
你以为我吓唬你,不敢捅你是吧?爷今儿就给你放放血……”
手起刀落,那匕首就要朝人肚皮捅去……
“大军!”
陈北忙给喊住,他也没想到这小子还这么唬。
王学军这才停住,那匕首刀尖都抵到那啤酒肚上了,刘生吓得都是脸都白了。
王学军道:“陈北,这混蛋太特么坏了,连这钱都要沾手,我今儿得好好教训教训这老家伙!
你别拦我……”
“大军,回来!”
陈北沉声一句,面容冷峻,没多说。
王学军见此无奈,揪人衣领子的手一松,骂咧道:“娘的,别落我手里,不然有你好看。”
匕首又给装回腰间,绕出了办公桌回到陈北边上。
这边脱了困!
刘生气急败坏,又惊又恼,右手颤抖的指着桌前两人,色厉内荏道:
“你……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嘛?我要是报了警,你俩都得进劳改所去,陈北,我看在你爹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计较,现在给我滚出办公室,滚!!!”
一边又对这门口大声嚷着,“来人,来人啊!”
这边厂卫和销售科办公室就在隔壁,刘斌一听他老子的喊声,立马跑出办公室和几个厂卫人员赶到这边。
见屋里人,先愣了下,随即眉头紧皱起,
“陈北,王学军,你俩怎么在这里?”
陈北见来人,心里也是更为烦躁,这事儿是越闹越大,只是瞥了眼这刘斌,没有搭话。
刘斌几步到自个老子身边,道:
“爸,这怎么回事?”
这会有厂卫人员在,刘生便有了底气,先问道:
“这两人你认识?”
刘斌点头,“我以前高中同学,不过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王学军就是在社会上混的,这个陈北更是,先前因为打架,被判了两年多,也不知道怎么出来了。
爸,发生什么事了?”
“难怪!”
刘生气愤道:
“这混蛋跑来问他老子的赔偿金,没说几句就拿刀要捅我,简直无法无天。”
“什么?!”
刘斌一听就炸毛了,指着陈北和王学军怒斥,
“陈北,王学军,你俩胆子不小,敢拿刀威胁我爸,还当是以前呢?
刘队长,这两人持刀意欲行凶,把人给我抓起来,扭送派出所去。”
跟着进来的几个厂卫知道这刘家父子在厂里的能耐,不敢怠慢,就要上来抓人。
“算了,算了!”
刘生摆手阻止,对着陈北道:
“你俩走吧,赔偿金的事,我今儿跟你们说最后一遍,不是我为难你们,这钱也不在我这里,我会跟上面领导去汇报的。
下次要再敢这么乱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就这样,你俩走吧。”
陈北冷笑一声,
道:
“刘主任,赔偿金我肯定要拿到手的,我爹这腿不能白折,我家现在就这情况,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我们这一家子的大活人。
你别欺负我们老实人,真要逼到那份上,我特么敢杀人。”
陈北眼神冰冷如利箭般直射过去,刘生浑身打一哆嗦,能从对方语气里感受出,不是随便说说,真能干出这事来。
“你,你……”张张嘴想怼上一句,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倒是边上的刘斌,一脸不屑,
“陈北,你一劳改犯牛逼啥呀?还杀人,你特么杀鸡还差不多,有种你来,槽!
劳资才不怕!”
“呵呵!”
陈北轻笑一声,面上看不出一丝怒意,
“大军,我们走!”
转身往门口走去,王学军紧跟上来,经过刘斌身边时,狠狠瞪了人一眼,随即两人出了办公室。
两人离开厂子,到了外面街头,王学军道:
“陈北,刚才你就不该拦着我,那家伙太几把坏了,那赔偿金肯定被那姓刘的给吞了,你不给他点狠的,这钱一辈子都别想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