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时间内,连续被打晕两次,让大皇子情不自禁的嘀咕道:“啊,话说回来,怎么一个个都那么喜欢打我的脸啊?”
“咦,你不知道吗?你的长相如此俊美,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自然让人情不自禁就想照着你的脸揍下去!”
大皇子闻言,缓缓转头,然后神情彻底僵住了,他的旁边有一座篝火,身穿兽皮短裤,除此之外一丝不挂,手脚带着枷锁的染血战神,就坐在篝火旁。
大皇子下意识的感到恐惧,想要远离,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居然被装在一个包裹里,就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让他不对劲的是,这个包裹并不大,并不足以将身高一米八的装进去。
“别看了,我的拳脚还是很硬朗的,挨了我几下,你已经直接变成一滩肉泥了,这个小姑娘还是废了很大的劲,才把变成一滩肉泥的你铲起来装进袋子里的。”
染血战神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在大皇子听来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恐怖故事,异常的毛骨悚然,他脱口而出“那我怎么还没死?”
染血战神似笑非笑的看了大皇子一眼:“你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死,为什么不问它呢?”
大皇子转头看去,那匹白马也趴在篝火前,悠然享受着温暖火光,而那个奴隶少女,靠在马肚上睡得极其香甜,白马此刻闻言,也依旧摆着“我只是一批白马,完全不知道你们说什么”的神色。
但这般神色,却没有任何用途,别说染血战神了,就连大皇子都清楚的察觉到,白马这是在装傻充愣呢。
白马不愿说,染血战神也没兴趣卖关子,便随意的说道:“算了,它不想说,那就我来告诉你吧,你之所以没死,是因为你被诅咒了,你的生命和某种邪恶力量产生了联系,只要诅咒不除,你就算想死也很难,就算是我要杀你,也要废一番手脚。”
大皇子第一反应是自己赚到了,不死之身这种事情,古往今来追求者简直不要太多,甚至是很多学派以及理论的终极目标,他能一步登天,哪怕是诅咒,也是大赚特赚的事情。
但是,当大皇子从染血战神的话语中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意味时,聪慧的他也很快领悟到其中的弊端。
不死之身只是不死而已,和活得好完全没有关系,像是他眼下这种弄被打成肉泥,然后装在袋子里,虽然依旧是不死,但下场却是如此的惨淡。
也就是说,一旦落入绝境,这所谓的不死之身,不仅不能帮他解脱,反而会把他彻底拖入永恒的痛苦炼狱之中。
染血战神继续说道:“想要解除诅咒,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想办法干掉给你下诅咒的那人,第二,骑上这匹白马,前者代表你反制的诅咒,后者代表你与诅咒彻底融为一体,只是,在我看来,这两个条件对你而言都是不可能的。”
染血战神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那匹慵懒躺着,持续性装傻充愣的白马身上,源自于神的目光,似乎蕴含着玄妙的力量,被染血战神注视的那一瞬间,掩藏在白马形态之下的真实,便彻底暴露了出来。
这一瞬间,大皇子只觉得异常的恐怖,因为,在这一瞬间,白马化作了一个漩涡,由无数扭曲而蠕动的阴影组成的漩涡,无数不可名状之物就潜伏在漩涡另一端,透过阴影的蠕动窥探着现实世界,丝丝缕缕的血色之光从其中延伸而出,妖异的舞动着,犹如无数触须一样。
这般异象只是持续了一瞬间,大皇子炸了眨眼后,白马已经恢复了原样,仿佛方才所见的一切皆是幻觉。
但大皇子知道,这不是幻觉,因为,周围生意盎然的树木以及地面,竟然莫名多了一层散发着腐朽恶臭的血肉肿瘤,看起来异常的骇人,而这,仅仅是白马暴露本质后,气息侵染周围留下的痕迹。
杀死诅咒之源,这个破解诅咒的方式大皇子不知道难度如何,但骑上白马的难度,大皇子却是清楚了,这骑的哪里是马,而是一个由恐怖与恶意堆砌起来的灾厄深渊,一旦骑上去,后果绝不会比一屁股坐在爆发的活火山上更轻。
“伟大的战神啊,请您降下慈悲,指引我远离灾厄吧!”
大皇子知晓这些后,忍不住向近在咫尺的神祈求起来,虽然染血战神刚刚才把他打成肉渣,但身处在这诡异的事态中,大皇子还是更愿意相信染血战神这位正神。
染血战神只是摇了摇头:“你不是我的信徒,我没有义务指引你,而且我也不擅长这方面的事,就算想要帮你,顶多是把你带走,然后每天当沙包打,打个百来两百年,应该可以把你打到魂飞魄散彻底解脱,这种远离灾厄的解脱方式,你又是否愿意呢?”
大皇子顿时不说话了,被神狂殴百来两百年,这种结局显然那有些超出了大皇子的心理底线,最后抱着侥幸之心,大皇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如果我继续与这诅咒共存呢?”
染血战神想了想,然后笑道:“这样的话,不论你骑上白马,还是没有骑上,你都应该如同那人所说的那样,成为注定终结神话时代的那人,到了那个时候,你会和我打一场,然后被我打败带走,当做沙包打个几百年吧。”
大皇子彻底无语了,按照染血战神的话,他的结局似乎已经被注定了,那就是被染血战神带走,从皇子这个没前途的行业中跳槽,以超级沙包神器的崭新职业重新上岗,被染血战神这个肌肉兄贵无情玩弄数百年,直至彻底玩坏为止。
大皇子没有怀疑染血战神所言,因为身为神的没必要欺骗自己这个凡人,同时,这也是一种直觉。
染血战神哪怕姿态悠然的坐在这里,也有一种盖世的豪勇气概,这种存在,不屑撒谎。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啊?”
大皇子没有憎恨,也没有怨怒,只是眼神越来越茫然,因为他觉得这些事很荒唐。
他没有得罪过人,却莫名其妙被一个恐怖存在诅咒了,他也没打算做什么,然后他被战神一顿胖揍,到现在,他还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注定要永堕炼狱的结局。
染血战神淡淡而言:“说实话,对那个“人”的用意,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比起动脑,我更喜欢动拳头,但以那“人”这些时日的行事作风来看,他做事不可能没目的,所以我也相信发生于你身上的事情,有着必然的理由,只是你现在还不清楚而已。”
“诅咒我的那人到底是谁啊?”
大皇子茫然问道,而染血战神却只是笑着:
“按你们凡人的说法,那个人,就是身为神之反面,万恶之源的魔鬼之王,所以,你大可为此感到荣幸,因为,这个世界从古至今,能被被魔鬼之王亲自诅咒的人,只有你一个而已。”
大皇子实在是没办法感到荣幸,因为,他现在理解染血战神为什么不看好他能解除诅咒了,他要是能杀死魔鬼之王,何至于被染血战神摁在地上一顿暴揍。
染血战神的态度很温和,大皇子问什么,只要知道的皆会给与回应,但这种聊天,颇有几分漫不经心,而大皇子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毕竟染血战神是神,不在意这个人类是正常的。
但与此同时,大皇子也有些不知道该不该问的疑惑,那就是染血战神暴揍自己一顿后,又如此温和陪自己聊天,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思索一番后,大皇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染血战神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的大半目光,皆是落在那匹姿态慵懒的白马上。
夜色渐过,晨曦将至,篝火也燃烧的差不多了,染血战神没有补充柴火,只是缓缓站起来,摇了摇头:
“小子,我虽然不看好你,但你以后要是能骑上去,便来找我打一场吧,让我看看,这匹白马最深层藏着的那一丝光到底是什么。”
染血战神的身影渐渐虚化,最后消散于无形。
大皇子没有理解染血战神此言是什么意思,但转头一看,却发现那匹白马露出了“可惜看了一晚都不敢骑上来,不然的话我就可以借此机会换个宿主,彻底摆脱那个废柴傻叉”的神情。
大皇子现在有点怀疑人生,被神漠视也就罢了,没想到连魔鬼之王降下的诅咒,也不是很待见自己。
大皇子忍不住问道:“额,在你们眼中,我真的有这么废吗?”
白马而后给了他一个“卧槽,原来你这么多年以来,对自己是一个空有脸蛋,实则废柴傻叉一事完全没自觉的吗,当真恐怖如斯”的震惊眼神。
大皇子再三叹气,而此时,那个倚靠着白马鼾睡的奴隶少女,也缓缓醒了过来。
染血战神下手太重,大皇子现在还是以一坨肉泥的姿势躺在袋子里,虽然在诅咒的作用下,身体缓缓重愈,但伤势如此严重,没有个一两个月都别指望能够从袋子里站起来,但幸好有奴隶少女在,她将袋子背起,带着大皇子,跟着白马走了。
没有目的地的旅途依旧继续着,一些疑惑被解开了,但更多的疑惑随之而生。
“魔鬼之王对我降下诅咒,是希望我终结神话时代吗?什么是神话时代,为什么是我?”
为了避免吓到人,大皇子只能躲在袋子里,而袋子刻意开了一些细缝,让大皇子可以看到外界,但此刻大皇子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只是搅动着脑浆不断思索着。
不过这种思索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也许是染血战神上次下手太狠了,把他的脑壳都打爆了,脑浆也几乎流光了,所以大皇子并没有思索出什么东西来。
但即便如此,大皇子也依旧不断思索着,毕竟,就目前这个情况,他除了思考,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了,当然,这并非绝对的,偶尔大皇子也可以客串一下防盗克星。
白马与奴隶少女的旅途,并非一帆风顺,其中途径不少有人烟的地方时,也会遭遇盗贼,而这个时候,奴隶少女背后那个鼓囊囊的包裹,看起来就颇为诱人。
当那些盗贼偷走包裹,然后打开一看,和里面以一坨肉泥方式存在的大皇子大眼瞪小眼时,结局是不用多说的,大皇子只是咳嗽了一声,准备劝告一下这些盗贼,让他们迷途知返,但他只是刚刚开口,这些盗贼基本都是双眼一翻,然后直接吓到晕厥过去了。
久而久之,一个有关于背尸少女正在狩猎盗贼灵魂的诡谲灵异传说,在附近的盗贼组织中传开了。
在这漫无目的的旅途中,一行人面对的困难也不仅仅局限于盗贼,还有很多其他的麻烦,而在这个过程中,大皇子心中渐渐有所领悟:
“也许,我真的是一个废柴!”
大皇子为什么会有如此明悟呢,原因很简单。
他们这一行人遭遇了山贼团伙,这伙人一个个皆是牛高马大,神情凶狠。
大皇子透过包裹的细缝去窥见这些人,知道这些人实力皆不俗,若是自己挺身而出,估计会被他们一群人打成傻逼,但奴隶少女此刻却是丝毫无惧,甜甜一笑,说道:
“请问,你们是要买火柴吗?”
大皇子藏在包裹里,而靠着奴隶少女孤身一人跟着白马穿城过市,这种情况下,奴隶少女自然是需要一些应对盘查的伪装,奴隶少女便重操家族旧业,买了一批杂货,开始干起环城跑商的勾当。
这伙山贼自然不可能买什么火柴的,他们看上的,只有那看起来神俊异常的白马,以及奴隶少女那靓丽的姿色而已。
但这不要紧,他们不愿买,但奴隶少女却愿意卖,奴隶少女拿出了一个火柴盒,掏出火柴,轻轻一划。
“你们不愿买,那就溺死在火焰的幻梦之中吧!”
下一瞬间,滔天魔焰怒绽而起。
看着这个短短时间内,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奴隶少女,以无师自通的方式,一跃进化成为杀个十来个山贼都不眨眼的魔焰火柴使者,大皇子对自己的废柴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314.神话时代的秩序
大皇子其实知道奴隶少女为何会变成这样。
那匹白马是诡谲莫名的深渊漩涡,也是诅咒的具现化源泉,奴隶少女与之同行,被诅咒侵染的概率自然不低。
但这也是大皇子觉得纳闷的原因。
他和奴隶少女同样都算是被魔鬼之王诅咒之人,但这个奴隶少女的实力就蹭蹭蹭暴涨,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少女,进阶为当世一流的高手,而他除了一个意义不大的不死之身,实力却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要是打不过敌人,所谓的的不死之身,也只是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的残酷刑罚罢了。
大皇子叹了一口气,但也不打算坐以待毙,准备积极的挣扎一番。
金雀花王室的三大诗篇,白银浮世诗篇是奠基之学,而黑铁炼金诗篇是战斗之学,而黄金极意诗篇是升华之学,按照原本的规划,大皇子在学校内主修白银诗篇,固本培元,奠定根基,待到毕业后,才会正式开始修行黑铁诗篇以及黄金诗篇。
但现在这情况正是需要力量的时候,大皇子便决定提前修行黑铁诗篇以及黄金诗篇。
黑铁炼金诗篇,是金雀花王室的高手以古代炼金学为理念为源研发出来,以人体为白银大釜,日月造化为火,炼出不朽贤者结晶。
因为涉及人体炼成,所以黑铁诗篇修行难度很高,须得在高手照看的前提下才能一步步进行,稍有不慎,便是筋骨扭曲,内脏异变,留下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后患,甚至当场暴毙都不是没可能的。
也正因为如此,整个金雀花王室,其实也没有多少人将黑铁炼金诗篇修炼到高深境界,皆是修炼到粗浅之境,便转入黄金极意诗篇的修行。
但现在大皇子仗着自己有了一个诅咒不死身,也不在乎黑铁炼金诗篇的风险了,不过,真正开始修行的时候,大皇子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黑铁炼金诗篇的难度,稍微出错,身体的一部分便会坏死。
不过幸运的是,大皇子现在就一滩肉泥,身体再坏死,也坏不到哪里去了,只是想要从肉泥状态恢复过来,以人的姿态走出这个包裹,估计需要更多的时间了。
黑铁炼金诗篇不仅修行艰难,而且对外部资源需求也不低,若是在王都,大皇子的修行所需资源,王室自会提供,但在眼下,大皇子只能自己想想办法了。
但这也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因为时代已经不同了。
“龙血矿石,找到了!”
穿过一片浓郁的丛林,奴隶少女看着眼前的空地,发出惊喜的声音,一颗又一颗色泽殷红的矿石,就这样暴露在地面之上。
包裹里的大皇子也见到了这一幕,他情不自禁感叹道:“往昔连王室都能难买得到的龙血矿石,没想到现在都冒出露天矿来了,不愧是神话时代啊。”
大皇子并不知道虚空为何与现实重叠融合,但却亲身体验到了这种融合带来了什么,很多往昔平凡无奇的东西,也在这个时代摇身一变,变成了灵材。
一如眼下,这里以前是铁矿,但现在,这些铁矿却异化为龙血矿石。
而造成矿石异化的原因,也并不是很复杂,一只身体虚幻的巨大地龙,趴在这片矿石上呼呼大睡。
地龙鼾睡之时,巨大的呼吸牵动空气,化作小型的潮汐,而在潮汐中,源自于地龙的灵性,一点点渗透到铁矿之中,将之转换为龙血矿石。
当奴隶少女发出惊喜声音时,那头地龙也从睡眠中缓缓醒来,虚幻但却狰狞的龙瞳,凝视着奴隶少女。
“人类,这里是我,伟大的绿荫破坏者,魔蚯撕裂者,未来绿龙之王的领地,你来这里做什么。”
地龙的语气很霸气,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傲慢,但奴隶少女也没有敌意,只是娇柔的说道:“未来的绿龙之王,我是命运之丝编织者的使者,来找你收保护费的。”
地龙听到命运之丝编织者这个名号,浑身一抖,傲慢的龙脸立刻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挪动着身体,把身下的龙血矿石让了出来:
“这些沾染了我气息的龙血石你随便拿,我这里还有一些呕心沥血才制造出来的龙血晶石,这是我私下孝敬给使者您的,只求使者在伟大的命运编织者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放心,只要你定期交保护费,命运之丝编织者会保护你的。”
奴隶少女收下了地龙给与的贿赂,笑了笑,但也没说什么,而后开始捡矿石,最后将满满一大袋矿石放在白马上,而后就离开了,整个过程迅速而和平。
离开矿区,越过丛林,不多时,一个四面环山的城镇已经遥遥在望。
这个城镇以前是什么模样,已经说不清了,而现在,这个城镇被万千蜘丝笼罩,一尊犹如小山般庞大的蜘蛛趴在城镇最上方,猩红的复眼瞳眸俯瞰大地,自然而然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妖异威严感。
这里原本是一座某个贵族的封地,但现在已经被这只巨大的蜘蛛,也即是命运之丝编织者给攻占了。
这片领地的统治者家族,被彻底杀光,但中低层的人类依旧活着。
奴隶少女进入了城镇之中,便看到人类以蛛丝为桥,在城镇中穿梭着,而在一些蛛丝密集之地,是一个又一个以蛛丝编织而成的茧,这些茧,是房屋与建筑。
往昔由人类贵族制定的城镇秩序,已经彻底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神的秩序。
蛛丝蔓延之地,便是命运之丝编织者的领土,依托原本的人类城镇,以四方山岳为柱,以蛛丝编织出一个崭新的立体架构。
原本位于地面的建筑,已经彻底铲平,空出的土地用以种植作物,而后,高强度神性蛛丝编织为层层叠叠的高空蛛网,一共有九层,命运之丝编织者盘踞在高层,而往下的层面,便是人类居住之地。
整个城市,就是一个巨大的蜘蛛巢穴,若论居住面积,比以前的城镇还要大上许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