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有收拾好,中午周秉昆就带他们到了饭馆吃饭。
肖国庆和孙赶超面色犹豫不决,周秉昆看出他们两个有事。
“咱们是朋友,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孙赶超说道:“我们也没有别的事情,这不是家里的人太多,住不开。能不能把太平胡同的房子和光字片的房子,让我们住。”
周秉昆雄安这说道:“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太平胡同的那间房子,我现在就可以做主。光字片的房子,我需要先问问我哥的意见,不过问题也不大。你们打算住哪里?”
说起来,孙赶超和肖国庆家的条件都不好。肖国庆家的人虽然多,可好歹还算有套房子。孙赶超家现在连房子都没有,一直租别人的房子住。
肖国庆看了一眼孙赶超,说道:“那就让赶超住太平胡同的房子吧。我可以再等等。”
孙赶超说道:“还是国庆住吧,她家人太多。”
“好了,你们推让什么。不就是一个早点搬,一个晚点搬的问题吗?光字片的房子,要是没有人住着,放在那里就荒了。我哥也不会在乎那里的。”
“你们自己商量吧。咱们说点别的。”
肖国庆直接说道:“不用商量了,太平胡同的房子,就让赶超住吧。”
“那好,就这样定了。木材厂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两人都不说话了。
很明显,木材厂的效益好不到那里去。外面私人的厂子,乡镇厂子,都在挤压木材厂的生存空间。其他的行业都差不多是这种情况。
“还能怎么样?工资都快发不上了。”
“那你们还在那里干什么。不说厂子的效益,就你们的年纪,还能一辈子在那里杠木头吗?”
“那有什么办法,我们有没有你这样的本事。除了下力气,还能干什么?”
“要不你们出来,到我这里来干吧。”
国营单位的工人身份,这个分量还是挺重的。看得出来,他们还是有些犹豫。
周秉昆他们几个朋友当中,就只有肖国庆和孙赶超的心眼最少。虽然不能做特别重要的事情,但普通的工作交给他们,绝对能够放心。
“你们还犹豫什么。知道我这里工人的工资是什么水平吗?我告诉你们,后勤打杂的人,一个月最低八十块。你看看这些上菜的服务员,知道她们的工资是多少吗?除了几个新人是一百块钱,其他的人大多数都能拿到一百五十块钱以上。”
“刚才给咱们端菜进来的那个服务员,她是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也没机会进工厂。饭馆开业的时候就在我这里工作了,你们应该知道。她现在的工资每个月三百。”
一九八六年,吉春市多数人的月工资也就五六十元,不管你是什么学历,什么身份,区别都不大。
孙赶超和肖国庆不敢想象,周秉昆怎么会给她们开那么高的工资。
“太高了吧。不就是端个菜吗?”
“高吗?我觉得不高。我对她们的要求是能独当一面,以后都是作为新店面的管理培养的。她们白天要上班,晚上还要跟着香港来的老师学习。”
“我可以这么说,她们现在的管理水平,比你们厂的厂长高多了。”
“你花费这么多的心思,为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开分店。我打算等后厨的几个厨师培养好了,就到别的地方开分店。”
说这些,孙赶超和肖国庆就不太懂了。
“你们要是愿意,就过来帮我,后勤或者保安都可以。”
晚上回家,郑娟问道:“他们答应了吗?”
“还没有,说是要回家商量一下。我看咱们家请个保姆吧,你也不用整天这样忙活了。”
“还是不用了吧。妈的病情不稳定,有外人,对她不好。”
周母这个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害怕见生人,医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那好吧。赶超想住太平胡同的房子,”
“住呗,反正咱们家也住不到。要是没人住,房子不就坏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国庆想住光字片那边的房子,我先和哥说一声。”
第二天,周秉昆就去找了周秉义。
“秉昆,咱家的老房子让国庆住着也行,爸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你就不打算给爸写信?”
“我又不是没写过,他原封不动地寄了回来。还是你给他写信吧,把家里的新地址给他说一声。爸应该快退休了吧。”
周秉义算了一下,说道:“应该是这两年吧。本来前两年就应该退休的,他们单位的领导劝说,又多干了两年。要是没什么意外,应该是这两年就要回来了。”
“那你赶紧给他写信吧,要是回来的时候,没有收到信,直接回了老房子,可就麻烦了。”
“你就不关心该怎么跟爸交代你辞职的事情?”
“我还要怎么交代啊,我现在的日子比你们差吗?我一天挣得比你一年挣得都多。”
周秉义说道:“不管你挣得多少,在爸的眼里就是不务正业。”
“你不是研究政策的吗?你给爸讲讲政策啊。你要是连爸都说服不了,说明你的工作还是不到位。”
尽管周秉昆和周秉义打算给周志刚写信,但时间还是晚了。在信寄出去不久,周志刚就回到了吉春。
最后还是肖国庆把周志刚送到了周秉昆现在的住处。
周志刚沉默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也有些发蒙。才几年没回来,家里的情况都大变样了。
看看这些家具和电器,这位新中国的建筑工人都不敢在自己家乱动,生怕弄坏了什么。
“你们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整个家里,就瞒着我一个人,是不是我不回来,你们就永远不告诉我。”
周秉义说道:“爸,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怕你不同意秉昆辞职,才没告诉你的。”
“知道我不同意,为什么还要辞职。你不愿意进杂志社,那也行。可你倒是干点光彩的事情啊。”
周秉昆说道:“这怎么不光彩了。我要是在酱油厂,吃饭都成问题。你不是希望脱离光字片吗?现在,周家就脱离了光字片。你也不用担心什么政策问题,你大儿子就是干这个的,让他和你解释吧。”
周秉昆确实要先走了,省招商局的领导要在他的饭店请客,点名让他出手,这是早就定下的事情。
周志刚不满地看着周秉昆的背影。
周秉义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爸,秉昆真有事,不能耽误。”
第194章 周蓉离婚
等到周秉昆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气氛还是没有好起来。唯一高兴的可能就是周母吧。
周母见到了周志刚,神智突然就清醒了很多。从郑娟的眼神中看出,今天这一天周母的状态都很好。
那就好,只要周母的情况好转,周秉昆也不在乎周志刚的态度。
周秉昆毕竟不是原主,对周家有责任,却没有原主那样的感情。原主活着的目的纯粹就是为了得到父母的认可,说是为了父母的意愿活着,有些夸张,但也差不多。
现在的周秉昆,可以肩负起对周志刚和李素华的责任,但完全按照周志刚的意愿活着,根本就办不到。
周秉义没有选择读研,本科毕业就回到了吉春,进了省政府政策研究室工作。
周蓉则选择了继续读研究生,冯化成的发展也不怎么好,两人在北京也没有一个合适的住处,就只能留在吉春跟着周秉昆和郑娟。
一九八六年五月二十五日是星期日,这一天是周志刚六十六岁生日。
自从周志刚报名参加三线建设,周家的子女就没有给他过上一次生日。周秉义提议这一次要好好地庆祝一下,周秉昆当然不会拒绝。
周秉昆提前跟周蓉联系,才得知她要从北京回到吉春。至于为什么,她也没说。
在办理完所有的手续之后,周蓉成了本省一所重点大学哲学系副教授了,也是全校最年轻的一位副教授。
令人意外的是,陪着周荣回来的不再是冯化成,而是周秉昆认识的那个舔狗蔡晓光。
李素华见到了周蓉当然高兴,笑着说道:“蓉儿,你和女婿回来了。”很明显,她这是又糊涂了。
在李素华最早的记忆中,蔡晓光就是周蓉的男朋友,成为周家的女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以为周母又糊涂了,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周志刚略带生气地说道:“你别胡搭乱扯的!他不是咱家的女婿。”
心疼周母,说道:“姥爷,你怎么还和姥姥较真呢。”
周志刚面对大家的目光,只能偃旗息鼓。毕竟现在周母的意识不清楚,说错什么也不好计较。
谁也没有把周蓉和蔡晓光的关系当真,毕竟她们当年就是这么作假糊弄家里的。
周秉昆同样也是这个想法。尽管冯化成这次没有跟着回来,周秉昆也猜测不到她们已经离婚了。
让带着周蓉去给她准备好的房间,周秉昆在厨房准备饭菜。
周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可能是没有孩子的缘故,郝冬梅特别喜欢和聪聪,每次到家里,都会陪着她们说话,
周秉义在另一个角落与周志刚下象棋,那是他每次回来就尽孝的内容之一。周志刚最喜欢的就是跟周秉义下棋,一旦赢了周秉义就特别开心,感觉很有成就感。
郑娟则和周母坐在一块,小声地说些什么,仿佛她们不是婆媳,而是母女。
至于周蓉和蔡晓光,则没有跟着出来,留在了房间里。
等到周秉昆做好了饭菜,准备吃饭的时候,周蓉和蔡晓光还没有出来。
周志刚就说道:“,去叫你妈妈过来吃饭。”
谁知,是哭着下来的,因为她看到了周蓉和蔡晓光抱在了一起,相互亲吻了一下。
是七三年的,现在也不过是十三岁,这样的孩子接受不了自己的母亲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
“怎么了,。”
随后下来的周蓉则说道:“没有什么,小孩子闹脾气呢。”
将目光咄咄逼人,她瞪着周蓉问:“妈,你和那位导演,你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周蓉不禁恼怒起来,呵斥道:“放肆!你这是在审问你妈妈?”
秉义赶紧说:“你过分了啊!晓光叔叔是你妈妈的老朋友,也是我和你大舅妈还有你小舅的老朋友。”
周志刚也愠怒地说:“,你刚才的态度不对。怎么能这么对你妈妈说话呢。我虽然不赞成把你管得太严,但你也不能这么放纵自己。”
周秉昆觉得自己被内涵了,但是没有证据。
不管不顾地说道:“作为老朋友,在房间里捧着我妈的脸亲,算不算太放纵自己?”
相比于其他人的惊讶,周秉昆却对蔡晓光刮目相看,舔狗居然还能吃到肉?
尽管那块肉,是自己的姐姐,周秉昆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从我妈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不乐意,算不算放纵自己?”又接着说道。
蔡晓光舔狗的自我修养这门课学的还是不错的,在周家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是我当时情不自禁,你们不要责怪周蓉。”
周蓉打断道:“你不要说了,有些话还是让我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扭头,不再看她。
周蓉接着说:“你不说,我就当你说完了。这么些年,你都是跟着你舅舅和舅妈,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就用一句话总结我要说的吧。我和你的爸爸,我们已经离婚了。”她的话同样语惊四座、咄咄逼人、语气冷峻、掷地有声,大有绝地反击的意味。
流泪了,可怜地嘟哝道:“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周荣道:“这不是现在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总之,我跟你爸爸过不下去了。你可以选择跟着我,也可以选择跟着你爸爸。”
周蓉的确生气到了极点,这一刻并没有把当成小孩子,而是当成将要战胜的对手,不能低下自己的头颅。她的恼羞成怒是双重的,既要保护自己作为母亲的形象,又要维护蔡晓光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