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还不敢怎么样,再过两年,计划外的木头他们可是没少倒腾,一个个肚满肠肥!
“您看这样好不好,”周东北轻易也不想动粗,能有解决办法最好,“我让朋友带个维修师傅过来,再送一些柴油,这样就能开动起重机,是不是也能快一些?”
“不能!”他回答的很干脆。
周东北不死心,“为什么呢?”
“因为那不归我管,我只负责填写计划,去去去!去一边喇等着吧!”
好吧!
他往旁边撤了一步,意思很明显,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七哥,上!
杨历年早就憋不住了,身子往前一探,伸手就薅住了他中山装的领子。
“你嘎哈?”
朱长友一声惊呼,椅子上那些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认识我不?”杨历年再一用力,就把他扯上了办公桌,随后又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下来。
朱长友脸涨的像猪肝一样,哪儿还能说出话来。
“我俩市内的,社会上都叫我站前七哥,他叫周疯子,你可以去打听一下,听明白了吗?”
朱长友用力点头,杨历年两只手松了一点:“那个什么叽霸表能填了吗?”
“能……能……”
卡在他脖子上的两只大手终于松开了,朱长友呼呼喘着气,周东北抱着肩膀也不说话,冷冷看着他。
“今天、今天的计划排满了,我只能开张《追加计划表》,要排到晚上,估计明天晚上能装好车就不错……”
周东北把那两张纸又扔在了办公桌上,意思很明显,开吧!
长椅上那些人交头接耳:
“看来还得来硬的!”
“俺看也是,他朱长友也太牛逼了!”
“你们知道刚才那两个人谁吗?”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瘦子问。
“谁呀?我也不是你们这儿的,厉害吗?”
“厉害吗?说出来吓死你!”
“站前七哥,铁锹队,知道不?”
所有人摇起了头,都是外地人,多数又是第一次来兴安市,哪儿能知道这些呀!
不过见小胡子这副眉飞色舞的样子,知道这个人应该挺厉害的,于是纷纷歪着头去看,虽然只是个瘦高的背影,但此时已经镀上了一层神秘光环。
“他说的那个什么疯子,难道是那个年轻人?”
小胡子看了看周东北,压低了声音:“十有八九就是他!”
“谁呀?”
“对呀,我看他岁数可不大,也有名儿?”
“何止是有名儿!”小胡子有些畏惧地又看了一眼周东北,见他没注意这边,才说:“今年夏天,他用斧子砍死了市里一个大混子,就一斧子,当场就把那家伙从脑袋砍到卡巴裆,人齐刷刷劈成了两半……”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我艹,你说的是程咬金吧?!”
“不信拉叽霸倒!”
“你说的也太玄乎了,真把人砍死还不得坐牢?”
“他叫啥?”小胡子问。
“周、周疯子吧?”
“对呀!”小胡子洋洋得意,“人家有精神病诊断,那就是张免死金牌,知道不?”
“……”
所有人这才恍然大悟,我艹,这个牛逼大了,杀人都不用偿命啊!
周东北是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否则肯定会苦笑不已,谁拿张精神病诊断书杀个人试试?
真以为有那玩意儿就能随便杀人?
如果真那么好使,自己还用在北安精神病医院待两个多月?
如果没有郝忠海和姐姐的奔走,没有赵秋兰和梁建国夫妻的背后斡旋,没有方振这样的关系……
在这个时代,最理想的也是防卫过当,就算酌情减轻刑罚,打底儿都得15年!
遗憾的是,不懂法的太多,所以八九十年代才会这么乱。
杨历年更不知道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社会上竟然给他们起了个铁锹队的绰号。
或许就是因为那次,他们扛着铁锹在文化宫门口堵孙大马棒,这么多人都拿着铁锹打架,确实够震撼。
“可以了!”朱长友战战兢兢道。
周东北笑眯眯问:“您送?还是我们送啊?”
“我送,我送!”朱长友拿起那张《追加计划表》,迈步就往出走。
“穿件大衣,别冻着!”周东北喊了起来,关心备至。
第208章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朱长友出去了,屋里又安静下来,两侧长条凳子上的人都不敢正视他俩,就连刚才那两个庄河的,也都耷拉着脑袋。
周东北暗自叹息,不知道这个朱长友关系网怎么样,虎落平阳,弄不好就是个麻烦……
可好话说了一箩筐,屁用没有怎么办?!
这年头就这样,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偶尔动动武力就是不行。
现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不然怎么办?还真要在这儿等上半个月?问题是等半个月就能轮到自己吗?
这些给公家单位采购的无所谓,反正不管出来多久,工资照开,吃住报销,慢慢熬呗!
可自己行吗?动一动都得自己掏腰包。
最关键还不是钱的问题,时间才是最宝贵的,浪费在这个上面实在是不值!
自己更不可能给齐自强打电话求助,这点事情都搞不定的话,还不让人笑话死!
不是自己喜欢暴力,而是有时候逼的你不得不使用暴力,拳头有时候确实比嘴好用……
他伸手拿起桌子上两根烟,看了看,一根中华,一根阿诗玛,他把中华递给了杨历年。
哒!
杨历年把那根烟扔了回去,在大衣兜里拿出没有过滤嘴的葡萄。
周东北摇了摇头,你个不知道好赖的货呀!想让你当我姐夫,你偏偏喜欢小媳妇!
想让你抽根儿华子,你偏偏喜欢抽葡萄!
骂归骂,还得划着火柴帮他点燃,一根烟还没抽完,朱长友气喘吁吁回来了。
“领导,我们明天再过来看看装车!”周东北说。
不看几眼他还真不放心,谁知道这白胖子是不是在应付自己?
“行,过来吧!”朱长友没敢看他,脱掉大衣,低着头坐回了自己位置。
“七哥,走吧!”
杨历年没好气又瞥了一眼朱长友,把手里的烟头扔在了土地上,用脚捻了两下。
两个人走了,朱长友的眼睛眯了起来,恶狠狠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伸手拿起了电话……
周东北和杨历年又走回了镇里。
先前被那两个庄河老客说馋了,于是也找了家杀猪菜馆,要了一大份杀猪菜,烫了两壶65度的散白酒,热乎乎地喝了起来。
从下午一点,两个人一直喝到了天黑,每次饭店进来人,周东北都伸长了脖子看一眼,杨历年知道他担心什么,鄙视的直撇嘴。
结完账,周东北问:“老板,这儿附近哪家旅店不用介绍信?”
“往前走一百米,道对过有家新开的,那家就不用介绍信!”说完又絮絮叨叨嘀咕说:“派出所天天催,要去办那个什么居民身份证,所以好多旅店都不用介绍信了,身份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哪儿那么多屁事儿……”
周东北记起了第一代居民身份证的简陋模样,用的是聚酯薄膜密封,一共15位编码。
第一代身份证应该是在1984年开始的,最初在燕京试点,当时有一大批都是用手工填写的,随后又在九大城市相继开展试点工作。
1985年9月,经过一系列的试点工作,全国开始陆续办理。
自己接班以后,户口就转到了爷爷家,既然新青林业局都开始办了,市里应该也是同步的,甚至应该更早,找时间问问海哥。
他道了声谢,回到了座位,把身份证的事情说了一遍,杨历年说:“八辈子不离开兴安城,办那玩意儿有啥用?”
周东北笑道:“等有一天,我带着你站在帝国大厦俯视芸芸众生,你就知道你刚才的话有多幼稚……”
“帝国大厦?”杨历年一脸懵逼,“哪儿的呀?”
周东北嘿嘿笑着不说话。
“装逼!”
杨历年骂完抓起大衣,两个人穿好后又戴上棉帽子,出了饭店一下就冻透了。
幸好是顺风,缩着脖子抄着袖,周东北左顾右盼,杨历年又骂:“别特么瞅了,新青就那么两个半社会人,该进去的都特么进去了,剩下几个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逼崽子……”
好吧,七哥你牛逼!
毕竟身边带着位猛人,周东北也就不再惦记了。
前面有座没有房顶的木板公厕,杨历年问:“有没有纸,我拉泡屎!”
周东北翻了翻,“没有,憋着去旅店吧,怪冻屁股的!”
“撒泡尿!”
两个人走了进去,借着月光一看,四个蹲坑里的屎比屁股都高了,冻的像一座座小黄塔,幸好没带纸,不然也蹲不下。
尿完赶快往出跑。
路对面,牌匾上有盏昏黄的灯泡,左右看看没车,两个人跑着穿过马路。
周东北仰头念道:“张英英旅社!”
拉开大门,撩开棉门帘,两个人裹挟着一团团冷气,大步走进旅店。
砖炉里的火很旺,真暖和。
一个白白胖胖的女人从柜台后面站了起来,“住店哪!”
“嗯呐,两位!”周东北笑呵呵凑了过来,“这旅店是老板娘你的名字?”
老板娘抿嘴一笑,胖乎乎的脸蛋上一边一个大酒窝,“嗯,好听不?”
“贼好听!”杨历年插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