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里面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听到后来,二虎也困了,刚要起身回去,就听到里面好像是王小雯在喊。
他又赶紧把耳朵贴了上去……
喊啥呢?
杀猪似的!
二虎这方面的知识实在是太匮乏,初二的生理卫生课,老师又把关键那课跳过去没讲。
这年头还没流行看录像带,唯一看过老嫖那两本用手抄的小册子,也是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他打了个哈欠往回走,小声嘀咕道:“太惨了,真遭罪,睡觉!”
第二天,晚上九点。
林玉山家胡同里,李红河自行车后座驮着个面袋子,他明显有些紧张。
“东北,你说给孩子100块钱压岁钱少不少?”
周东北无奈道:“你都墨迹我一路了,第一次登门,又是东西又是钱的,已经可以了!”
李红河犹犹豫豫,“我就是、就是觉得不够敞亮……”
“你太敞亮了,人家也害怕不是?适当就可以了,这样就挺好!”
“真挺好?”
“挺好,我可敲门了?”
“等一下,”李红河又把棉帽子正了正,“行,敲吧!”
林玉山爱人冯霞出来开的院门,拉开门就说:“你哥刚进屋不一会儿,我还说呢,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你来不来了……”
“哪能不来呢!”周东北笑着介绍,“李主任,这是林局的爱人。嫂子,这是我们供销社的李红河主任!”
李红河恢复了常态,只是腰始终挺不起来,他连忙笑着打招呼。
“你好李主任,快进!”冯霞帮他们拉着院门,两个人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李红河支好自行车,把后座上的面袋子抱了下来,“第一次登门,也不知道拿点啥好,整了点老山参和猴头啥的,我放下屋棚去……”
冯霞客气道:“人来就好,还拿啥东西?”
说着话,她走到仓房门口,推开门后伸手拉了下灯绳。
李红河往里搬,进去后就是一怔,仓房里都快满了,整箱整箱的茅台、西凤和五粮液,还有各种香烟,各式各样的礼盒,脚下也不知道是什么野兽毛茸茸的腿,僵硬地伸出了麻袋……
他咽了口吐沫,把手里的面袋子堆在了那个麻袋上面,赶快转身往出走。
院子里。
周东北还站在那儿,手里拎着小花布的三角兜和一个20斤装的白塑料桶,里面是70度的散装白酒,兜子里是两根鹿鞭。
来的路上,李红河还觉得他只拿了两根鹿鞭和白酒有些寒酸,现在看,这小子应该是早就来过了,从局长爱人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他们那是相当的熟悉。
细想也不奇怪,如果不是关系很近的话,东南那丫头怎么可能调到商业局去?
转念又想起老盛家那丫头,竟然被他调去了区人事局,这件事在乡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这得是什么人脉和能量?
以前,他或许还为背叛了王老骚感到一丝羞愧,渐渐那种感觉烟消云散,毕竟自己的前途才最重要,而他们本就是酒肉朋友罢了。
周疯子是颗冉冉升起的太阳,相比之下,王老骚屁都不是!
“快进屋!”冯霞拉开门斗的木门,笑盈盈请两个人往屋里走。
林玉山见他们换好鞋进来后,才从沙发上站起身,不过并没动步。
李红河连忙快走几步,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林局长,冒昧登门,给您和爱人拜个早年……”
“客气了,”林玉山很给周东北面子,脸上都是笑意,还用力晃了晃手,“李主任在红升乡这么多年,劳苦功高,辛苦了!”
这话暖心,李红河半真半假的眼圈都是一红。
周东北拎着酒桶跟在后面,三个人落座,他把白酒桶和布包随手放在了沙发旁。
冯霞张罗着沏茶。
给李红河倒茶时,他诚惶诚恐地抬起了屁股,连声感谢。
林玉山摆摆手,“李主任不用客气,来了家里就是家里人,快坐快坐!”
李红河笑着坐好,又开始揣测起周疯子和林局的关系。
要知道商业局秦凉书记退了以后,林玉山可是局长书记一担挑,说话绝对是一言九鼎,在局里威信高的爆棚。
虽然他不是那种很严肃的人,但谁都知道他也不好接近。
周疯子呀,周疯子,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林玉山问起了红升乡供销社的经营情况,李红河一一作答,知道林局不会吸烟,他也只好憋着。
周东北起身去看高低柜上相框里的照片。
这边两个人在聊天,西屋房间的门开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扶着门框喊:“妈,我袜子又破了……”
周东北闻言就笑了起来,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母亲就是抱着个袜楦子天天补。
“这孩子,”冯霞从后面厨房走了出来,“不是给你买新袜子了嘛!”
“就是新的,才一天,大脚指头就顶了个洞……”
“你是吃袜子吧?!抱着啃了?”冯霞扯着他进了屋,好半天才出来。
周东北笑着走过去,从兜里拿出两个厚厚的红纸包,“嫂子,昨天忙活忘了,这是我和我姐给孩子的压岁钱,您可得给孩子,不能没收……”
冯霞也不客气,接过来笑道:“给他干啥?一天天瞎花钱!”
“你说中学门口卖的那都是什么呀,天天吃也吃不够!间餐费一个月就五块钱,月月不落,他还说吃不饱,非说学校门口食杂店卖的烧饼夹萝卜条咸菜好吃,你说是不是贱皮子?”
“就这么吃,回家进屋还喊饿,就没换过词儿,像头饿狼似的!
“还有袜子,就算开袜子厂都供不起他……”
听着她絮絮叨叨,周东北哈哈大笑,“嫂子,这就叫人多吃的香!”
冯霞叹了口气,“就他一个,是孤单了一些……”
周东北奇道:“那时候的政策是一对夫妻一对孩儿,你们怎么没多要一个?”
“还不是你林哥,”她叹了口气,“把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那时候条件也不好,他爸又有病,折腾的我俩精疲力尽!”
“等把老人伺候走了,也没那个心了,就这样吧,一个也挺好!”
沙发那边,李红河站了起来……
第255章 小周不是外人
李红河见他俩个人走了过来,连忙从兜里拿出红包,“嫂子,这是给孩子的……”
“不行不行!”冯霞连连摆手。
周东北笑道:“都拿出来了,嫂子,你得收着……”
冯霞看向了林玉山。
林玉山摆了摆手,“红河不是外人,收着吧,不过先说好了,如果多了,我可给你退回去!”
李红河汗都快下来了,看来听周疯子的就对了,连忙说:“不多不多,就是给孩子一点压岁钱!”
冯霞这才伸手接了过去,脸上却有些严肃,“今天是东北在这儿,以后可不行这样了!逢年过节相互走动,拿点东西礼尚往来也是咱们的传统,不好拒绝,也无法拒绝,可不管以什么形式拿钱,老林都是坚决不收的!”
李红河有点小尴尬,连声称是。
周东北嘴角含笑,嫂子这是在给自己涨脸呢,他自然不能说啥。
林玉山拍了拍李红河的肩膀,笑着把话题转了过去,“红河呀,你对红升乡的贡献有目共睹,一定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李红河闻言大喜,不住点头称是,随后又开始忐忑不安,林局可是一句没提查账的事儿,啥情况呢?
四个人往出走,林玉山说:“孩儿他妈,你给东北装几条烟,我也不抽那玩意儿,放瞎了!”
周东北嬉皮笑脸,“嫂子,多给我拿几条!”
林玉山哈哈大笑,他就喜欢这小子这个赖皮劲儿,不像有些人假假咕咕。
很快,冯霞从仓房里拿出一个布兜,看样子里面至少装了七八条烟。
“太好了,谢谢嫂子!”
林玉山佯怒道:“你咋就不谢我呢?”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送走两个人以后,两口子插好大门进了屋。
冯霞打开了放在地板上的布兜,嘴里嘀咕着:“这啥呀?”
这是一根长度约十六七厘米左右,直径四五厘米,棕红色干干巴巴的东西,表面呈棕色,纵行皱沟,顶端还带有一小块棕色皮毛。
冯霞往兜子里面看了看,还有根一模一样的,另外还有一块巴掌长的骨头。
“老林,这都是啥玩意儿?看着怪吓人的!”
林玉山哈哈一笑,“好东西,留着泡酒的!我记得仓房有个泡酒的大玻璃罐子吧?明天你找出来!”
“哦!”冯霞答应一声,把东西放回兜里,起身将三个红包都拿出来拆开看,“李红河拿了100……”
林玉山脱了袜子,起身要去洗脚,点头嗯了一声。
“呀”冯霞惊讶地叫了起来。
“嘎哈玩意儿?一惊一乍的!”林玉山不悦道。
“小周姐俩一人包了500!”
林玉山闻言一怔,“咋这么多?”
“我也没想到这么多……”
“胡闹!”林玉山立了眉毛,“这么厚,接到手摸不出来吗?一千块,已经是一年工资了!”
冯霞争辩起来,“我以为是换的新零钱,哪成想到都是十块的……”
林玉山把手里的袜子扔在了沙发上,拍着肚子踱起步来,就怕他的红包太厚,所以才给他拿了几条烟。
“算了,收着吧,总不好再还回去!”
说完又摇了摇头,苦笑着往后屋走,“这小子,一点人情都不落!”
冯霞也笑了,“小周不是外人,再说了,你不是还给他拿烟了嘛……哎”
说完又喊他:“大锅里水都凉了,你兑一点暖壶里的水!”
“你就不能伺候伺候我?”林玉山喊。
“熊样!”
下雪了,街道上很快就铺上了厚厚一层。
李红河彻底服了,出了胡同就猛夸,要不是周东北的脸皮够厚,恐怕脸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