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刀悬了吧?”
“必须滴呀,这次吊销他“行医”执照!”
姬老骚连连点头,又问:“何时出院?”
“嘎哈呀?”
“夜来香到新货了,江湖传言叫无底洞,想不想与为兄一探深浅?”
“想,骚兄先别去,等等小弟!”
“那必须滴呀!”
“……”
周东北脑瓜子嗡嗡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拉着马小花出去抽烟。
“听四哥说你要结婚?”
马小花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周东北又问:“咋样?”
“不咋样,我妈先是劝后是骂,最后又哭又嚎,我二姐差点和我动了刀……”马小花苦着脸,一口一口抽着烟。
周东北也有些挠头,这事儿自己也帮不上忙啊!
两个人相对无言,等回病房才发现姬老骚已经走了,留下了一个小红包,还有一网兜的大红苹果。
马小花又坐了一会儿才走,郝忠海和周东南拎着东西来了,今天周末,两个人都休息,去逛了一天的街。
老嫖问:“海哥,陈一刀和那个姓杨的啥时候能判?”
郝忠海说:“哪能那么快,好多流程还没走完。”
闲聊一会儿以后,周东北就把他喊出去抽烟,把自己的怀疑说了一遍。
郝忠海眉头紧皱,“不可能啊,李红河家里检查的非常仔细,就连炕席都掀了起来,土豆窖也下去人翻到了底,哪儿还能藏人?”
“再说了,什么人会杀死这两口子,又再去把张大军砍死,这解释不通啊!”
周东北深吸了一口烟,“我是这样想的,咱们换个思路,如果这人想杀的是李红河呢?”
郝忠海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个人杀了李红河,再把他的尸体藏起来,那么杀张大军的目的……”
郝忠海马上就明白了,惊讶道:“转移视线!”
“对!”周东北点了点头,“藏起李红河尸体,造成他潜逃的假象,这样破案的目标就变了,这个人就可以逃之夭夭!”
郝忠海面带狐疑,“可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秦秋与张大军有奸情的呢?”
说到这儿,他的眼睛猛的一下睁大了,“难道不是流窜犯,是你们乡里的人?”
周东北微微摇头,这个就不好说了,关键自己不知道谁和李红河有仇,哪怕曾经吵过架拌过嘴也行。
如果张大军没死,还能往他身上怀疑,可现在他也被砍了脑袋,这就说不通了……
郝忠海扔下了烟蒂,“我回局里申请,再去查查李红河的家!”
“我也去!”
小兰河沙场。
夕阳西下,铲车司机王贵把自行车扔在了一辆装满沙子的车上,跟着车回家了,正好顺路。
冯嘎子拍打着身上的沙子,朝小木屋喊:“叔儿,一起回去?”
自从他和周东北论哥们以后,就主动改口喊周旺叔,把周旺喊的哭笑不得,可无论怎么说咱各论各叫,这个犟种就是不改了。
“你先回去吧!”周旺喊了起来,他还在查着今天的收入。
冯嘎子回去了,十几分钟后,他把小木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背着儿子上学时用的军挎出了门,随后就是一愣,就见远远的小桥上,一个人女人正疾步走来。
史桂香?!
她怎么来了?
周旺的眉头皱了起来,自从上次一别,两个人再也没见过。
他把军挎挪到了身后,这些钱都是儿子的,自己对这个女人仁至义尽,不会再给她一分一厘。
“旺哥!”史桂香憔悴了好多,眼角的鱼尾纹都清晰可见。
周旺声音不冷也不淡,“来了,有事儿?”
她明显有些紧张,就像怕有人跟踪一样,往后看了看说:“咱俩进屋说话好吗?”
周旺有些奇怪,直觉告诉自己,她应该有事儿,但进屋肯定不行,这要是让谁看到,自己怎么和老婆孩子解释?
“就在这儿说吧!”
史桂香犹豫了一下,又说:“那……那去小屋后面行吗?”
周旺更是奇怪,她在怕什么?
不过他还是往小木屋后面走去,这个位置正好遮挡住了史桂香来的路,既然她怕,那就听她的吧,只要不进屋就好。
两个人绕到屋后,周旺点了根烟。
她看着就像只受了伤的小猫,以前灵动的目光有些呆滞,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完全不像过去那样的泼辣张扬。
“说吧!”无论怎么样,周旺都不想和她单独耽搁太久。
史桂香又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这个时间连河边游泳的孩子都回了家,极目远眺,看不到一个人影。
残阳,如血。
第374章 吵死了
史桂香说:“旺哥,我怀疑我们屯子的杨红岩,他、他杀了李主任一家……”
“啥?!”周旺吃了一惊,“这么大的事儿,你可别胡说……”
“你看看”
史桂香话音未落,伸手就掀起了上身月白色的半袖小衫,周旺曾经无比熟悉的身体上,伤痕累累。
她缓缓转身,过去无比光洁的背上,此时蜘蛛网一样的疤痕新旧交替,有一些明显刚刚结痂。
周旺惊恐地瞪圆了眼睛。
她放下了衣衫,转过身,已经泪流满面。
“这是咋整的?”周旺的声音有些颤抖,毕竟两个人曾经好过,哪怕已经分开,见此情形还是极其不舒服。
史桂香把杨红岩纠缠自己的事情说了,最后又说:“供销社李主任出事的那天半夜,他喝得醉醺醺又去了我家,虽然他换了新衣服,也洗的很干净,可我就是闻着有股血腥味儿……”
“昨晚他又喝多了,不知道在哪打的架,一条胳膊包的像条粽子。我说了几句关心的话,本想着这样能不挨打,没想到他又发了疯,按炕上打我……”
她边说边哭,两只眼睛已经像烂桃子一样,周旺握紧了拳头。
史桂香擦了一把眼泪,“打我的时候,他说漏了一句话……”
周旺问:“什么?”
“他说:再他妈叽叽歪歪,我把你的脑袋也砍下来!”
周旺愣了一下。
史桂香继续说:“我当时就感觉不对,尤其他说的是“也”,为什么是“也”呢?过后越想越觉得可疑,因为他以前从来不这么说……”
周旺就感觉浑身冰凉,打了个冷颤,“难道真是他干的?”
这时,房角传来一个声音:“我就知道这个臭娘们会来找野汉子……”
杨红岩!
两个人身子都是一僵,猛地回头,就看到了半张苍白的脸。
微风浮动,遮挡他右脸的长发飘起,露出了那道由眼眉贯穿到嘴角的刀疤,增生的红色疤痕向外翻着,活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不用猜了,就是我干的!”
杨红岩迈步走了过来,他的右胳膊上缠满了白色纱布,手里还明晃晃地拎着一把半尺余长的杀猪刀,“我不只杀了他老婆,还有他老婆的野汉子,当然了,还有他李大主任……”
“为什么?”
尽管周旺的心脏在砰砰乱跳,可还是挡在了史桂香身前。
“为什么?”杨红岩站住了,那张恐怖的脸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后小鸟一样歪了歪脑袋,细长的眼睛迷茫起来,喃喃自语:“是呀,为什么?为什么?”
“吵死了!!”他突然一声爆喝,面部狰狞,两只手就捂住了耳朵,手里那把刀闪着寒光。
“吵死了!吵死了知道吗?那两口子死到临头还叽叽歪歪没完没了的互相指责,一个说她养汉,一个骂他搞破鞋……”
这些话他说的极快,声音很大,几乎声嘶力竭。
“真他妈是俩碎嘴子,一分钱不拿不说,还他妈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烦死了!烦死了!真是烦死了!”
突然他又停住了,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用力挤了几下,放下双手后,开始用力地晃起了脑袋,晃的周旺觉得自己都有些发晕。
他看了一眼十几米外的沙堆,那上面插着两把铁锹,可惜太远了。
他强自镇定,眼前这个人精神绝对有问题,这就是个恶魔!
他能把这些话说出来,肯定是想杀了自己和史桂香,只要自己能跑了,就能将他绳之以法……
杨红岩又开始滔滔不绝说了起来,哑着嗓子颠三倒四,估计是一直没有倾诉对象,憋坏了。
“那段时间,我找王公公要钱花,可给了几次就总也抓不着他人影儿了。”
“那天我终于逮住了他,他说乡供销社的李主任有钱,于是我就去了……”
“……”
周旺知道不能再听了,趁着这个疯子沉醉在回忆中,必须要赶快跑!
他一把扯住了史桂香的手腕,“快跑!”
杨红岩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再抬眼见没了两个人的身影,转身绕过小木屋就追。
此时周旺两个人已经跑上小木桥,后面的杨红岩一声不吭,拎着杀猪刀紧追不舍。
天色已经擦黑儿,周旺急出了一身大汗,史桂香跑的太慢了,可作为一个男人,此时总不能扔下她自己逃跑,那就太卑鄙了!
分开跑呢?
不行,万一这个疯子去追她,那她就死定了。
三步,两步,一步……
杨红岩的刀扎向落后半步的史桂香,周旺听到了身后的奔跑声,急得用力一扯她,正好躲开了这一刀。
史桂香心跳的厉害,胸腔像要炸开一样,她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再这么下去,不只是自己跑不了,还得把周旺拖累死。
这件事情本来就与他无关,自己也是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今天才鼓足勇气来找的他,两个人虽然分开了这么久,可他是个好人,一直都是,也从来没亏待过自己……
既然这日子已经生不如死,那就不如和这个畜生一起去死!!!
“旺哥、旺哥!”她喊了起来,“撒开我,你跑,快跑!”
“扯、扯什么犊子?”周旺急了,用力攥住她的手腕,“快跟我跑,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