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边拉去!”老头一甩袖子。
一屋子正在感慨着,周东南和盛夏,郝忠海三个人来了,盛夏棉大衣里还裹着20个肉包子。
没看到周东北和二虎,三个人都是一愣。
“你们是?”石大江起身问。
郝忠海说:“我们是周东北的亲戚,你们是?”
周东南走到床边,仔细观察孙大强,还是一动不动,完全没有意识。
石大江说:“我们是加工厂工会的,厂里派我们来的!”
“哦,”郝忠海点了点头,“挺好,疯子也累坏了!”
李林站了起来,有些不太敢认,试探着问:“你是北山派出所的吧?”
“以前是,现在调到分局了!”
“我说面熟呢!”李林笑了起来,“你和小周是?”
郝忠海指了指站在床边的周东南,“这是他姐,也是我女朋友……”
又看向了盛夏,“这是东北的女朋友!”
靠墙病床上是个中年人,他躺在床上侧着身子说:“我们一直以为你们是病人的亲戚呢!”
坐在他床边的中年妇女说:“是呀,真是难得,这种关系还能一趟趟的往医院跑……”
病房里,这些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夸了起来,从北山派出所的方浩亮夸到周疯子,词儿用光了以后,又开始夸周东南和盛夏。
三个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客气了几句,红着脸落荒而逃。
下楼时,正遇到方浩亮。
“海哥!”
“过来了!”
两个人相互打了两下,十分亲热。
“厂里派人来了,疯子回去了!”郝忠海说。
方浩亮松了口气,“把他累坏了,我寻思今晚过来替替他呢!”
“去吧!”郝忠海说:“厂里应该带钱过来,你问一嘴,总不能让你垫着……”
“行,我知道了!”方浩亮往上走,又亲热地喊了声:“嫂子!”
周东南被叫的红了脸。
方浩亮以前常去旭日饭店吃饭,认识盛夏,知道她是周疯子的女朋友,笑呵呵又打了个招呼才上楼。
三个人到了东北公司,推开卧室,就听到了鼾声。
盛夏心疼地关上了门,二虎小声说:“回来倒头就睡了!”
“啥都没吃呀?”周东南问。
“嗯!”
周东南心疼弟弟,埋怨了一句:“这傻小子……”
四个人去了办公室,盛夏去厨房把包子热好,看二虎吃完他们才走。
周东北睡了个天昏地暗,睁开眼后有些发懵,记得自己睡觉时天是黑的,怎么睁开眼还是黑的?
“二虎?二虎!”他喊了起来。
门开了,走廊的灯光刺眼。
嗒!
二虎按了开关,他眯起了眼睛。
“哥,你可真能睡!”
“我睡了多长时间?”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快30个小时了!”
周东北伸了个懒腰,“饿死我了,有吃的吗?”
“有,盛夏晚上来做的饭菜,我去热热……”
趿拉上鞋,他拿着刮胡刀和牙缸去了卫生间,冬天的水太凉了,冰的牙都生疼。
小丫头手艺不错,红焖肉炖土豆,味道好极了,他连着吃了两大碗米饭。
“哥,还有三间没租出去,这大冬天的够呛了,我这一天天闲的五脊六兽,让我去沙场帮忙得了!”
周东北摇了摇头,放下了筷子,“不行,公司就得有个公司的样儿,会计已经上班了,你和孙哥老老实实守着吧,过了年有你们忙的!”
“哥”
“哥个屁,听话!”
二虎耷拉着脑袋。
他点着烟问:“老嫖多长时间没回来睡了?”
“上周回来一次,和我白话到后半夜,他也没时间往这边跑了,要不你让我去他那边吧,天天还有好吃的……”
“我看你像好吃的!我问你,他和没和你显摆啥?”
二虎一头雾水,“啥呀?”
周东北没好气道:“他还能显摆啥?女人呗!”
“没有,真没有!”二虎连忙摇脑袋,“他说连王小雯那儿都没时间去,快成和尚了……”
“他还能成和尚?你给我留意着点,如果发现他动那些服务员的心思,马上就告诉我,知道了吗?”
二虎委委屈屈,“我能发现啥呀,有时候半个月都看不着他,你还不如收买穆桂英呢,他俩现在天天在一起……”
正说着话,隐约听到外面大铁门响。
第410章 跑路
“谁呢?这个点儿了,我去看看!”二虎披上大衣跑了出去。
周东北知道,老嫖现在还不敢把自己的话忘脑后,于是开始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得去红升乡看看冯嘎子了,天这么冷,也不知道他的蔬菜大棚怎么样了,虽然自己一再告诉他不计成本往死了烧,可毕竟刚刚开始,一切都得靠摸索。
自己过年送礼就指望这些新鲜蔬菜了,前两三年不求别的,只要能供得起饭店用,够送礼就行了!
东北大饭店虽然有冷藏保鲜库,但那里面的蔬菜熬不到过年,以前去宴宾楼喝酒,临近过年时蔬菜就不新鲜了。
还得去河西湾沙场看看七哥,那边已经开工一段时间了,今年要把沙子都包给个人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得去看看爷爷,有一段时间没去了。
29号三胖子结婚,忘了问老嫖准备的怎么样了,这是饭店第一次办婚礼,必须像样一点。
对了,还有老区长李大宏和陈阿姨的婚礼,人家还要见见自己。
忙完就得去红山局,也不知道老客哪天到……
这一天天的,咋就不能消停消停呢?
“哥哥”走廊响起二虎的喊声,“你看谁来了?”
周东北刚站起来,门就开了。
“二狗?!老猪?!”他惊讶地喊了起来。
就见跑路的刘二狗和猪大肠走了进来,两个人都穿着脏兮兮的铁路劳保大棉袄,棉帽子比衣服还埋汰,胡子拉碴,又黑又瘦。
“疯子哥”两个人眼圈一红,眼泪差点下来。
“快快快,这是咋了?加入丐帮了?”周东北伸手扯住了刘二狗的胳膊,拉他俩坐下。
两个人坐下以后,两双眼睛就盯住了桌上那半碗红烧肉,一动不动。
“疯子哥,”猪大肠头都没抬,“还有饭吗?”
“有,我给你俩盛!”
两个人脱了大衣,摘了棉帽子,刘二狗的“奔式”头型早就成了鸡窝,看着都擀毡了。
这个味儿呀,要不是不好意思,周东北都想捂着鼻子和他俩说话。
米饭上来了,两个人头不抬眼不睁地埋头就吃,闭上眼睛听,像掉猪圈里一样。
幸好盛夏米饭焖的多,剩下半电饭煲,都让这俩饿狼造了,半大海碗红烧肉,一滴汤都没剩……
二虎看的直抽凉气,真怕这俩人再撑死。
两个人打着饱隔,用袖子擦了擦油嘴,拿起饭桌上的中华烟,点着后深吸一口,心满意足的眼圈又红了。
周东北这才问:“跑哪儿去了?早就没啥事儿了,也联系不上你们,晓光呢?咋没和你们在一起?”
刘二狗一声长叹,开始说了起来,猪大肠在一旁溜缝。
那晚在分局门口,得到郝忠海的暗示以后,三个人家都没回,直接就奔了火车站。
那个时间正好有一趟去省城的火车,他们知道公安不可能这么快,于是就上了火车,并没有去扒货车。
因为没啥准备,三个人兜里一共还不到50块钱,为了逃票,再加上硬座车厢人太多,于是纷纷钻进了车座下面。
这一宿睡的还挺好,第二天早上到了省城,三个人也没敢走出站口,在站里绕了好远扒墙头出了火车站。
游逛了几天,50块钱花的一分没剩。
三个人开始找活干,可除了建筑工地,其他地方很少有招人的,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四处找,无奈之下,在香坊一家工地筛起了沙子。
一天两块钱,三顿免费的白菜汤加馒头,半个月后,三个人脸都青了。
卢晓光说要往南走,可刘二狗和猪大肠不敢,说过段时间就没事儿了,还不如在省城呆着。
又熬了半个月,卢晓光见劝不动他俩了,拿着新开的62块钱工资,一个人走了。
剩下两个人咬着牙熬,一直干到入冬,工地停工。
走出工地那天,已经落了两场雪,要不是工棚都拆了,两个人还赖着不走。
他俩也没记住周东北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更不知道找谁打听,就想熬到过大年再回家。
怕被通缉,不敢乱瑟,就花了15块钱一个月,在升永街租了个四处漏风的小偏厦子,两个人开始在房子里干靠。
为了省钱,基本上都是自己动手做饭吃。
吃腻了烤土豆和二米饭拌酱油,想改善生活的时候就出门往北走,街中心有家红星商店,买四包华丰三鲜伊面,回去烧好水一泡,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实在无聊了,两个人就去红星商店北边对过,有个规模不小名字叫“上号”的废品收购站,花点小钱儿,买回来好多旧报纸和旧书。
说到这儿的时候,猪大肠苦笑道:“我他妈一共就上了一天学,还是礼拜天!这段时间可好,认识了上千个字不说,看报纸看的把国内国际形势都摸了个透……”
周东北听的想笑,又有些心酸,就问:“这不还没过年嘛,咋提前回来了?”
刘二狗说:“都怪他,我说吃方便面的时候不能配红肠,可这老猪贼他妈馋,每次都得来根红肠,这还不是最可气的,他还得整二两60度散白……”
猪大肠苦着脸,“一周才一次啊,再不让我整一口,活着还有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