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85:东北往事 第497节

这天,大虎来了东北公司,本来周东北以为他看大眼儿跨界以后也眼馋了,不料猜错了。

“东北,我要结婚了!”

“啥?!”不等周东北惊讶,给他倒水的二虎差点没蹦起来,“哥,你、你、你真要娶她?”

大虎连忙躲:“看着点儿,洒了!”

“哦!”二虎放下茶壶,拿过抹布擦了擦桌子上的水。

周东北问:“啥情况?”

其实他早知道大虎和炖菜馆老板吕晓莹的事儿,两个人一晃儿好了得六七年了,大虎是1965生人,过年二十九,也该结婚了。

大虎脸都红了,“那个……那个……晓莹答应我了……”

“你和爸妈说了?”二虎问。

大虎摇了摇头,声音小了很多,“不想说,说了也不会同意!”

“偷着结呀?”二虎苦着脸,“你可拉倒吧,爸知道非得削你,咱妈也得生气,到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我看你咋整!”

大虎闷着头抽烟不说话了。

周东北看明白了,这是搬救兵来了,不过自己去说能好使?

他心里也没底,毕竟吕晓莹大了大虎三岁,又是个寡妇,大多数家庭也不想让儿子娶这么一个女人。

想想当年的马晓华,要不是进去后方有容还始终不离不弃,马晓华家里也不会同意。

另外,农村老娘们本来就爱嚼老婆舌,东家长李家短的讲究人,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大虎父母在红升乡肯定抬不起头。

“要不我去和张叔张婶说说?”他没等大虎张嘴,这种关系用不着慎着,东北话叫拿把儿,就是明明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却还装作不知道,端着不张嘴。

第675章 大虎结婚

回红升乡的路上,他问大虎:“哥,以后和嫂子开饭店了?”

“哪能呢!”大虎憨笑起来,“我准备再开两家录像厅,这行熬人,不过挺赚钱,租带社也行,还有台球……”

“我滴哥,你就不能把思路打开一些?怎么这些年还没干够?”周东北笑道。

“打开一些?”大虎疑惑起来,随后又摇起了头,“满囤和姬老骚他们干的那些买卖我不喜欢,想想那些女孩儿,都是家里条件不好才出来的,要是换成自己亲妹子呢?谁能忍心让那些酒鬼又搂又抱的?”

开车的二虎说:“哥,虽说我也不喜欢,可你不干也不耽误别人干哪!”

“起码我问心无愧!”

周东北呵呵笑着,大虎还是那个大虎,这也就不难理解,他上一世为什么会为救落水的孩子送了命……

八十年代开始,由于回到城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又没有那么多的工作机会,所以社会上游荡着大量的无业青年。

其中又夹杂着许多辍学的孩子,那时候大部分家庭孩子都多,叫什么小七、小九的不在少数,父母们每天忙着工作,孩子属于散养,没人管,也管不过来。

这些人精力充沛又无所事事,他们大部分人没有理想,更看不到未来……

于是打架斗殴就成了常态,事实上他们大部分的架都打得毫无意义,起因可能只是谁看了谁一眼。

可就这一眼,双方就有可能有人因此送了命。

“你瞅啥?”

“瞅你咋地?”

这不是玩笑,这是那时街头巷尾、录像厅、台球室里常常发生的故事。

在那个社会大变革的时代,他们是一些极其不稳定的份子,其中更有一些偷鸡摸狗、抢劫强奸、欺负弱小之辈!

可还有一部分人,他们谈不上作恶多端,距离后世的黑社会更是差之千里!

他们父母没有能力给他们安排个体面的工作,更拿不出钱让他们做生意,他们也早就习惯了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觉得腰里揣着一把弹簧刀,见面有人喊大哥,他就是这条街上最耀眼最牛逼的存在。

大虎代表了这代人中的一部分人。

他们为了所谓义气二字,脑袋一热能替朋友两肋插刀;他们羡慕、甚至尊敬那些有文化的人;他们奇装异服满嘴脏话却仍有良知和正义,遇到不平事敢第一个站出来;老太太在街上摔倒了,他们更会毫无顾忌地扶起来,背去医院也毫无怨言。

甚至看到有孩子落水,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就像大虎。

几十年后,这些人能活下来的,早已是双鬓向人无再青,挺着肚子盘着串,但求妻贤子孝,此生已过大半。

周东北永远忘不了给大虎送葬时的情形,红升乡的乡亲们和北山居民区好多人都去了火葬场,当他被推进火化炉时,男孩父母跪地痛哭,按着孩子的头,让他给恩人磕头!

他们的孩子活了下来,可另一个家庭却没了儿子。

“哥,过段时间我和建军儿哥去鹤城,你和我去吧!”周东北他说。

“鹤城?!”大虎惊讶起来,那边发生的事情他当然知道,可自己去能做什么?

不过他也不多问,“行,啥时候去提前告诉我,哥这身手还行,一个人应付三五个不成问题!”

“哈哈哈!”

周东北大笑起来,知道他以为自己是需要人手打架,也不多解释。

二虎闷着头开车,他不知道二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就知道一点,二哥永远不会坑他们哥俩,啥都是为了他们好,这就够了!

张家院子还和以前一样,柴火垛码放得整整齐齐,他们刚停好车,几只散养的大白鹅出去逛累了,晃晃悠悠进了院子。

屋里多出了好多家用电器,冰箱、双缸洗衣机、电饭煲、缝纫机和电风扇应有尽有。

大虎哥俩这几年没少赚钱,二虎虽说只是开车打杂,可每个月都有一千块钱的工资,周东北手脚大,时不时塞给他的零花钱也不断,每年到了年底,不比老嫖分红少。

大虎赚的要少一些,可一年下来也能有十万八万的。

哥俩不止一次提出来在城里给父母买套房子,可老两口说啥也不同意,不是说楼房不接地气,就是说左右邻近都不认识,还说没有院子种不了菜等等,总有各种借口。

前年夏天,大虎在五六小区偷偷买了套两室一厅的公产房。

结果钥匙拿回来了,两个人也去看了,都挺高兴,回到红升乡后更是腰板挺直逢人就说,但还是那句话,不去!

不止他们这样,老嫖和周东北的父母也这样,以前日子困难的时候羡慕城里人,可现在儿女有钱了,让他们去做城里人,他们又舍不得离开了。

几个人坐在炕沿上,喝着清香的猴王茉莉花茶,周东北和老两口聊了起来。

张国祥闷头抽着烟,一晃儿大儿子快三十岁的人了,这年龄在农村都不好找媳妇,怎么可能不急?

他两口子也不傻,出马看病这些年认识的人也不少,早就打听出来儿子这点儿事了,就连那家炖菜馆都不止去过一次。

说句实话,这个叫吕晓莹的小寡妇无论是样貌还是接人待物都不错,唯一遗憾的就是她这个年纪和身份!

儿子虽说快三十了,可毕竟是大小伙子,不傻不瘸,在城里的买卖也不小,如果娶了个大三岁还是寡妇的女人,能抬起头?

“叔,我说句实话,如果能把两个人拆散,您觉得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吗?”周东北说。

大虎和二虎乖乖地坐在一旁,陈淑梅伸手掐了大儿子一把,却没说话。

周东北继续说:“我知道,如果他俩结婚以后,咱乡里风言风语肯定会不少,可这事儿无解,谁都不可能去捂他们的嘴,也捂不住,我也不好使,只能看你们内心够不够强大了!”

“都说女大三抱金砖,而且从长相来看,人家看着都比大虎哥显小!虽说是个寡妇,可我看未必就比大姑娘差哪儿去!知冷知热不说,更清楚今天的一切都得之不易,知道好好日子,我觉得这一点比未经世事的姑娘强……”

“爸,”大虎忍不住了,“晓莹是个好女人,勤劳肯干,心眼儿也好使,丈夫病死了也不是她的错……”

张国祥还是没说话,陈淑梅张了嘴:“妈问问你,她还能生孩子不?”

“妈,”大虎笑了,“她才大我三岁,过了年才32,咋就不能生养呢?我俩这几年都打过俩了……”

说到这儿,他才发现说漏了,连忙闭上了嘴。

“你这死孩崽子!”陈淑梅扬手就往他肩膀上抽,“有孩子为啥不要?你可气死我了!”

周东北和二虎相视一笑,这事儿成了!

两个星期以后,大虎和二道街炖菜馆老板娘吕晓莹结婚了。

两个人的新房是大虎曾经在五六小区买的那套房,他早就装修好了,既然父母不来,就做了新房。

婚礼还是在东北大饭店举办的,兴安城最豪华的婚礼都是在这儿办的,也是周东北这帮朋友的结婚圣地。

不过,其他人来办婚礼,饭店都是赚的盆满钵满,周大老板的朋友来办,每次都得倒贴钱。

现场都是五姐杨秀丽在张罗,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吕晓莹之所以答应大虎,也都是她的功劳。

那边大虎和新娘子在敬酒,这边刘老六眼神就一直没离开过杨秀丽,周东北坐过去怼了他一下,小声问:“六哥,听说你住院的时候,可一直都是五姐伺候的,你俩没啥进展?”

刘老六脸都红了,怼了怼大眼镜,结结巴巴道:“她、她心里有人儿……”

周东北当然知道五姐心里有人,可这都多少年了,也不能惦记到老吧?

“找时间我和她聊聊!”

“别,”刘老六急了,一把拉住了他,“不用,真不用,顺其自然就好,也许……也许缘分还没到……”

“你可拉屁倒吧!你过了年三十四,五姐三十七,要孩子都是大龄产妇了,还扯啥犊子?!”

“不行不行!”刘老六面红耳赤拉着他不松手。

一旁的老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嗷唠一嗓子:“五姐”

杨秀丽正在给个朋友点烟,扭头问:“咋了?”

老嫖大喊:“六哥说了,他贼喜欢你,这辈子非你不娶!”

大伙都笑了起来,纷纷起哄,再看刘老六,人已经钻桌子下面去了。

杨秀丽大骂:“朴满囤,再他妈再胡咧咧,哪天我就把你那张破嘴缝上!”

杨历年有些苦恼,老六人不错,可并不是自己心目中的人选,幽怨地瞥了一眼周疯子,又叹了口气。

张建军弯腰去拽刘老六,笑道:“五姐夫,出来吧,五姐忙去了。”

大伙又是一阵大笑,笑的刘老六脸像块红布一样。

大虎喝多了,被大伙抬回去的,洞房也就没闹成,老嫖把车钥匙给了刘老六,让他送五姐回去。

今天在喜宴上被老嫖这么一挑明,两个人都挺尴尬,这一路都没说上几句话。

“这几天累坏了,好好睡一觉!”车停在了胡同口,他送杨秀丽走到家门口。

“嗯,”杨秀丽点了点头,“路滑,回去慢点开车。”

说完她就进了院子,刘老六在大门口站了好半天,直到院子里有了光线,又听见她出来抱柴火烧炕,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胡同。

第676章 产房传喜讯

11月22日,小雪。

盛夏距离预产期还有几天,除了尿频一些,一天天活蹦乱跳,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不过牛素芬和赵玉芳还是早早来家里守着了,周东北晚上也尽量不去应酬,按时回家吃饭,被窝里搂着胖媳妇讲睡前故事。

偶尔他也会唱首歌,不过只被允许唱那首《东北爱情故事》,盛夏常常在“老妹儿啊,你等会儿啊,咱俩破个闷儿啊”沉沉睡去,嘴角还挂着微笑。

今天晚上炒了四个菜,还做了个酱焖鲤子,周东北陪着亲爹和老丈人喝了一杯,那娘仨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牛素芬给姑娘剥着瓜子,赵玉芳给儿媳妇扒着橘子皮,还细心地把桔子瓣上的桔丝都扯下来,再一瓣一瓣地往儿媳妇嘴里喂。

牛素芬说:“玉芳,你别惯她毛病,要吃自己扒!”

赵玉芳笑道:“你看看你扒多少瓜子了?当妈的都贱,咱俩谁都别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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