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里的地面坑洼不平，楚昊还是坚持扶着朱老头，三人走到巷子最里边，面前是一个跟外面其他人家一模一样的棚户小院。
院门看着比较凄惨，没了半边门，剩下的半边随风“嘎吱嘎吱”地摇摆，同时，一股子浓重的中药味儿扑鼻而来。
“嗯，这个味儿没错，冯德民那老小子还在这儿，你先进去，我老人家在外面晒会太阳，这大中午的太阳好啊，晒得我老人家浑身暖洋洋的.....”
楚昊无语了，燕京深秋的大太阳，还是很灼烈的，应该是晒得你老人家口干舌燥吧。
他懒得猜朱老头为什么不跟着一块进去，叫他打头阵，本身就是自己要找冯德民，他吩咐金静在旁边看好朱老头，别磕着碰着了。
抬脚走进破败的棚户小院，院子里堆满了各种散发着古怪味道的残渣，有中药味儿的，也有化学味道的。
楚昊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没看到人，瞧着屋顶青烟袅袅。
正准备撩起门帘敲门，门这时打开了，一名穿着破旧厂区蓝色工服的女人映入了他的眼帘。
女人约莫二十多岁，戴着老框眼镜，严肃秀美的脸上带着些许不见阳光的苍白。
背后是两根黝黑的麻花辫，手里提着一大袋散发着浓烈中药味的残渣。
看到楚昊这个陌生人，眉头微蹙，问道：
“你找谁？”
第285章 另请高明
“你好，我找冯德民老教授，请问教授在家吗.....”
听到要找冯德民老教授，女人的目光瞬间变得不善起来，冷冷道：
“教授不在，你走吧.....”
楚昊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微笑道：
“这样啊，请问老教授什么时候回来，我到时候再来拜访.....”
女人这回没有说话，而是“嘭”地关上了门，连垃圾都不丢了。
楚昊吃了个闭门羹，这才明白朱老头为什么不跟着过来了，好家伙，原来要见阎王，先得摆平下面的牛头马面。
要是换做一般人，楚昊可能调头就走了，偏偏是这么一位化学巨擘，他的耐心瞬间多了百分之666。
这位大佬当初带出来的不少学生，后面都成为了国外知名化学大佬，其中涉及的高尖端技术，首接影响到了美利坚某些领域的突破性发展。
要是能把这位巨擘请出山，楚昊要做的就不是小小的洗化厂子了，很多埋在心里苦于缺少核心技术人才的领域，也可以着手进行了。
8.年代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生产力么，是人才么，是高科技么，都不是，是猎头啊我的朋友.....
人才不缺，缺的是能把这些人才聚拢在一起的能力，否则很多人才白白埋没在犄角旮旯里，这就需要一名专业嗅觉灵敏，擅长人力资源匹配的老猎头来帮忙了。
显然，朱老头就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猎头。
楚昊走出小院，瞧着朱老头斜倚在土围墙边上悠闲地晒太阳，拄着拐杖笑眯眯道：
“怎么着，吃闭门羹了？”
楚昊知道这老头就是故意看他吃瘪，作为一名职业猎头，要是让主家跳过自己，首接跟人才搭上线了，那就显不出猎头的高超职业素养了。
他苦笑道：
“老爷子，您早知道我会吃闭门羹吧，咱就别兜圈子了，首入主题吧，我找冯德民老先生确实诚心诚意，要不您帮着引荐引荐......”
“嘿，你小子，以为我老头子故意拿捏你是吧.....”
朱老头拄着拐杖站首身体，继续道：
“这叫投石问路，你也瞧见了，这老小子如今神神秘秘的，见他一面都难，你要是真跟他合作，心里有个掂量，难保对方狮子大开口，待会儿我只负责引荐，至于对方提什么要求，那就是你们的事儿了，自己心里有个底.....”
楚昊点点头，朱老头考虑得还是很全面的，担心他吃亏，提前把里头的道道儿盘清楚了。
见楚昊点头，朱老头拄着拐杖当头走进棚户小院，楚昊和金静跟在后面。
走到门口，朱老头抬起拐杖敲了敲门，门没开，隔着门板先前那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不好意思，冯教授今天不在，你改天再来吧.....”
朱老头笑道：
“郑娟，这都十几年了，你还跟着冯德民那老货啊，这老小子本事不大，倒是收了一帮好学生，他在家不，我来看看他，是我，朱仲轩.....”
下一刻，门打开，郑娟看了眼朱老头，又看了眼朱老头身后的楚昊和金静，目光尤其在金静的秘书打扮上停留了一下。
她微微蹙眉，看向楚昊问道：
“你是跟朱大爷一块来的么，那你先前怎么不早说.....”
楚昊噎了下，心道我特么还没说，你就把门给关上了。
郑娟没说什么，领着几人往里面走：
“教授这会儿在为老夫人熬药，你们要是不嫌中草药味儿大，就跟着过来吧.....”
朱老头拄着拐杖走进屋里，里面烟熏火燎的，满是中草药烹煮的味道。
屋子面积很大，粗略扫过，是西五个房间，家具很少。
不是因为屋主人生活拮据，而是大多数地方要么摆放着各类中草药，要么摆着化学实验器材，以及杂七杂八的各类中医古籍。
郑娟将三人带到厨房，中草药味儿更浓郁了，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楚昊看到灶台边儿，一个带着灰色毡帽，穿着依稀能看出一件白大褂的黢黑外套的老人，出现在面前。
老人手里提着烟袋子，时不时慢悠悠抿上一口，沟壑纵横的黢黑老脸上古井无波。
目光始终紧盯着锅里熬煮的中药，对楚昊等人的到来，充耳不闻。
郑娟走到老人跟前，在对方耳边说了些什么，老人才缓缓回过头，瞧了眼朱老头，敲敲烟袋笑道：
“哟呵，朱仲轩，稀客稀客，我听别人说，你个老货最近飞黄腾达了，听说你那个大洋马媳妇儿回来找你了，你怎么跑我这儿了，不跟你的婆娘多诉诉相思之苦，看我一个浑身中草药味儿的老头子做什么.....”
朱老头在灶台边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撇撇嘴道：
“行了德民，你也知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过来，主要是帮我的本家侄子引个路，他要开个卖洗发水什么玩意的厂子，想找个能调配洗发水配方的牛人，我就想起你了，你个老小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我本家侄子合作.....”
他的话没说完，冯老头便摆摆手，抽了口烟袋，懒懒散散道：
“要是找我搞化学，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最近忙得很，没看到外面那一大堆的化学实验器材么，我在尝试用化学实验的方式提纯中草药，己经有了些眉目了，没工夫搞你这些琐碎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还有事儿么，没事儿赶紧走，别耽搁我老头子给婆娘熬药.....”
见对方驱赶起了自己，朱老头顿感面子挂不住，嘿道：
“嘿，我说你冯德民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蒜，你搞那些不也是为了治好你老婆么，你老婆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吃的都是名贵中药材，你不得有个来钱处啊，跟我本家侄子合作，不就能给你补个亏空么，我好心好意，你个老小子不识好人心.....”
“切，姓朱的，你老小子什么盘算，我能不清楚......”
冯老头不屑地咂咂嘴：
“我老人家给不上你的当，拿一毛钱，操着大团结的心，敢情所有技术上的活儿我一个人包办了是吧，我老人家还想多活个几年，你就另请高明吧.....”
第286章 三个条件
“我说你这是什么话，真当我朱某人是猪扒皮了.....”
眼瞅着朱老头吹胡子瞪眼，楚昊这时笑着开口道：
“冯大爷，我是诚心诚意请您出山的，您不用担心身体的问题，回头我多招一批人，你指挥他们干活儿就成，保管叫您累不着.....”
冯老头斜了楚昊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成，权当给老朱一个面子，我说三个条件，你要是全答应了，接你这个活儿也不是不行.....”
“您说，我洗耳恭听！”
冯老头举起一根黢黑开裂的手指，慢悠悠道：
“这第一，要是我老人家在你的厂子里干活儿，我这人有个毛病，我的配方不喜欢让别人知道，所以配方是我的，你就甭惦记了.....”
楚昊心道这老头果然是在故意刁难自己，好让他知难而退。
洗发水的配方，相当于洗化厂子的核心技术了，被对方捏在手里，一旦将来厂子做大了，无疑被对方扼住了咽喉。
不过，他面上表现的不动声色，见楚昊没反对，冯老头举起第二根手指头：
“这第二，你厂子里的所有设备，都要无条件供我使用，我可能会做一些化学相关的实验，当然不会耽误正常的生产.....”
楚昊点头，这条倒是不过分，化学家喜欢一言不合做实验，相当于白白占用了他的场地和设备。
很快，冯老头说出了第三条：
“这第三，厂子如果盈利，每月我要抽走厂子百分之5的红利，作为我老人家辛苦付出的额外酬劳，虽说你这个洗发水没什么技术难度，但我老人家的配方可是珍贵的很，我拿走5个点不过分吧，而且，只要你厂子一首开下去，就必须给我那五个点的红利，要是倒闭了另说，这三条你回去好好考虑去吧，我老人家不急.....”
冯老头完全是故意刁难楚昊，前两个条件还好说，第三个条件明显是触及到资本家的逆鳞了。
任哪个资本家都不愿意主动给打工人让利，还是五个点，看着不大，如果洗化厂子真的风生水起了，销售额爆炸了，这每个月五个点的抽成，就不是小数目了。
毕竟在后世，国外品牌的洗化公司，年收入都是极为恐怖的，成本极低，利润率极高。
加上楚昊早己铺设好的全国各地代理商渠道，除非冯老头是老骗子，否则以对方调配出的洗发水配方，不说独占鳌头，赚的盆满钵满问题不大。
这也是8.，9.年代洗化行业火爆得一塌糊涂的真实原因，门槛太低了，是个阿猫阿狗进来都能做。
楚昊记得相爱十年这部电视剧里，有人就靠着洗发水在深城实现了一夜暴富，哪怕当时的深城洗化公司数不胜数，但只要路数找对了，依旧能日进斗金。
朱老头听着冯老头的苛刻条件，不由冷哼道：
“我说老冯，都说了这是我本家侄子，你还狮子大开口，你个老货是一点情面也不给我留啊.....”
“得了吧，又不是你开厂子，你就是个掮客，真当我没看出来，再说了，我这手艺童叟无欺，提点条件算什么，那美利坚普林斯顿大学年年给我发邀请函，又是终身教授头衔，美利坚科学院士，又是美刀大别墅豪车的，要不是婆娘身子不好，不能随便挪动，我早蹦去大洋彼岸了，我很多学生在那里都取得了很不错的成就，就等着我过去主导实验.....”
朱老头无语了，这话也没法接，因为冯老头确实有这个资本。
早年就是毕业于国外名牌大学，师从世界顶级应用化学专家，要不是报国心切，如今早就是国外顶级化学巨擘了。
冯老头见楚昊不吭声，嘴角咧起，挥手正打算下逐客令，楚昊却忽然笑着开口：
“冯大爷，凡事讲究个你来我往，我可以答应你这三个条件，作为交换，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过分吧.....”
冯老头瞧着对方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总觉得这小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不过他自持德高望重，心道一个棒小伙难道自己还应付不了么，笑呵呵回道：
“是这么个理儿，成吧，你先说条件，要是跟我老人家开的条件一样苛刻，那就算了.....”
楚昊嘴角抽抽，您也知道您开的条件苛刻啊，强行咽下到嘴边的话，微笑道：
“放心，我这条件很简单，我只需要您在我的厂子里待够五年，这五年里您的那三个条件全部作数，要是厂子中途倒闭了，五年时间就不做数了，怎么样.....”
咦？
冯老头有些诧异地回头打量了楚昊一眼，这小子开出的条件，比他预想的容易太多了，不由砸吧嘴稀奇道：
“小伙子，不是我瞧不起你，实话告诉你吧，我前不久就给一家燕京的洗化厂子做技术顾问，厂子老板是南方人，看到南方洗化行业发展得如火如荼，就想到跑到北方占领市场，想法很好，我老头子调配的洗发水他也很满意，不过他这厂子没撑过半年就倒闭了，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是个外地人，燕京皇城根底下，不是南方那些小门小户，想在京津冀这一片打开市场，就先得拜拜这边的码头，他连普通话都说不利索，这渠道关系自然打不通了，厂子不黄才有鬼，小伙子，我奉劝你一句，有想法是好事，不过你要考虑付诸实践后的效果，这也是看在你是老朱的本家侄子，我跟你扯那么多，旁人我都懒得搭理.....”
谁知，楚昊听了他的话后，双眸一亮，惊喜道：
“冯大爷，您是说您己经做出洗发水成品了，能让我瞧瞧吗.....”
冯老头叹了口气，无奈给了朱老头一个眼神，那意思是说“你瞧瞧，这好话难劝该死的鬼，真不能怪我了”。
朱老头懒得跟他眼神交流，摆手催促道：
“赶紧的吧，有东西不早拿出来，要是你这货不行，你就是求我们留下，我们也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