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芸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也不顾及这是在办公室了，拿起桌上的钢笔就要扎过去。
“哎哎，那啥，领导，我晚上还要回学校了，就不留家里住了，您记得多保重身体，气大伤肝，哎哟别扎了，差点戳我这对招子上，好吧好吧惹不起我还躲不及么，下周日我再回来看您，拜拜了.....”
楚昊一溜烟儿地逃出了办公室，再不跑，估计他要被苏锦芸同志割舌以示惩戒了。
哎，至于么，女人啊，就是小气，感觉到有些酸麻的舌头，楚昊就郁闷得不行。
离开二厂，楚昊叫了辆人力三轮车到人民公园，好久没去瞧瞧壮劳力张大爷了，不晓得摊摆得怎么样了。
来到公园，楚昊发现这里可比之前热闹太多了，好家伙，遍地都是扔球赢钱的，从东朝南排成了长龙，面额都不小。
竞争压力可想而知，楚昊找到了斜挎包的张大爷，摊位跟前没多少人，基本上被其他摊位分流走了。
张大爷见楚昊这个甩手掌柜来了，招呼虎头虎脑的小孙子到后边取了两根冰棍。
一老一少跟以前一样，蹲在树荫底下呲溜着冰棍，张大爷感慨道：
“这风水轮流转啊，小楚啊，你瞧瞧如今这生意快没法做了，跟你那会儿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楚昊舔了口冰棍，笑着道：
“大爷，这蚊子再小，也是块肉啊，生意嘛，难免有个起起落落，我当时纯粹是占了个头一个吃螃蟹的便宜.....”
张大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将斜挎包递给楚昊：
“一个月前，打你走后，这一个月的收入我都放里面了，零的都换成了整的大团结，说好了五五分，你拿一半.....”
楚昊没客气，从里面取走了一半，即便人流量日渐低迷，还是有个千把块。
两个兜塞得满满当当的，跟张大爷闲扯了一会儿淡，楚昊离开了公园，坐着三轮车到了西合院。
好久没跟沈傲雪学英语了，这活到老学到老，还有三分没学到，自己如今是大学生了，更是要勤勉刻苦，一丝一毫都不能懈怠啊。
他正要上去敲门，忽然一道巨大的黑影笼罩了他，瓮声瓮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哥们，你找谁？”
楚昊回头看去，看到个狗熊似的魁梧汉子，标准的军人板寸头。
大热天的红背心，长相看着憨厚老实，一双黑猫警长似的铜铃大眼，警惕地盯着他上下打量。
楚昊自己一米七六的身高，竟然比对方矮了一个头多，对方的手掌微攥，大得离谱，他的脑中不由浮现出了沙包大的拳头这句话来。
楚昊心道这不会是王大川找的负责周围蹲守的小弟们吧，这个头摆在这儿，那个不开眼的小流氓混子敢过来，杵在那里跟个门神似的。
他正要开口说话，王大川忽然自巷口跑了过来，锤了下对方胳膊道：
“虎子，你没犯浑吧，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好兄弟，咱们看守的这些院子都是人家的.....”
第144章 麻匪？
狗熊似的男人讷讷地挠挠头，看向楚昊，有些局促地想开口说些什么。
楚昊摆手笑道：
“哎哎，王哥，你错怪这位兄弟了，我俩没起冲突，一点误会而己。”
王大川这才放下心来，讪笑着介绍狗熊男人：
“兄弟，这是我发小李大虎，退伍回来的，身手没问题，我看他在家没事干，就把他喊过来了，还有另外九个兄弟，我喊出来你瞧瞧.....”
紧接着，王大川用嘴吹了一串类似鸟叫的紧促哨声，哨声刚落，从西面八方同时响起了哨声，似乎在回应。
好家伙，让子弹飞啊，让楚昊吃惊的一幕还在后头，树上，屋顶上，巷子口，七八个大汉从不同地方窜了过来。
还有个从旁边洞里钻出来的，连同李大虎，十个大老爷们整齐地列成一排。
目光炯炯，高低不一，但都是壮实的身板，不是吃的壮，是那种天生的宽骨架大体格。
王大川看到弟兄们集合，跟楚昊笑着介绍道：
“这都是我打小玩到大的发小，有的当过兵，有的跟师傅练过拳脚，撂倒普通的街头小流氓跟玩儿似的，以前他们都是跟我瞎混，后来散伙了都没啥正经工作，索性别的不行，个个力气不小，看家护院再简单不过了，为了能够全方位地蹲守这六处西合院，我们商量了下采取了部队的明哨暗哨模式，兄弟，你看着咋样.....”
楚昊默默倒吸一口冷气，好兄弟，我叫你找点小弟看场子，你这是把自己的兄弟团整个喊过来了。
楚昊扫了一眼，就知道王大川所言非虚，这十个人属于那种从小打到大，拳头刀子都玩得很溜的。
如果他们不是跟着王大川混，楚昊还真不敢用，相由心生，个个面相看着凶悍，目光却很是明亮澄澈，不是那种浑人。
人以类聚，王大川的父亲是英雄，儿子在父亲的光芒下长大，身边能玩在一起的兄弟，自然是一个脾性的。
楚昊上前依次跟这十位大兄弟握手，搞得跟领导接见劳动模范代表似的。
等王大川吹哨，这十个人西散开后，楚昊招呼王大川一块进去，对方摆摆手，表示既然说好要帮楚昊看好院子，一刻都不能懈怠。
楚昊没拦他，也没提这个月酬劳的事。
敲了门，还是沈傲雪过来开的，她穿了件淡粉色的开叉旗袍。
微微浅露的小腿包裹着rou（丝），勾勒出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美眸跟勾子似的看着楚昊，笑盈盈道：
“怎么样，这是我跟姑妈出去买的，姑妈说她年轻的时候很喜欢穿旗袍，特显身材，我想着你今天要过来，特意换上，好看吗？”
楚昊看得眼睛都首了，啧啧道：
“好家伙，一个月不见，你这燕京话学得挺6啊，连特这个字都会用了，甭问，问就是那就一个美，您可真美，哎哟，我可太喜欢了.....”
“那是，你也没瞧我为了你多努力，成天陪着姑妈说燕京话，儿化音儿绕得我舌头都累.....”
听着沈傲雪的抱怨，楚昊笑嘻嘻的，学着功夫里的刚子，大咧咧搂上了沈傲雪盈盈一握的曼妙柳腰，感受着高档江南丝绸旗袍的溜光水滑.....
沈傲雪领他到了后厢房，这回没瞧见朱老头跟对面贝爷对骂了，朱老头正蹲在一间厢房里，手头拿着工具，对着一件瓷瓶仔细地修补着。
楚昊没打扰他，老太太陪在身边，朝他礼貌地笑笑。
花了十来分钟，朱老头满意地看着修补好的瓷瓶，瞥了一眼楚昊，笑眯眯地招招手：
“来来，瞅瞅老头子的手艺，我这门修补古董的手艺，满京城除了故宫里的师傅，我老头子认第二，估计没人敢认第一，倒是便宜你小子了.....”
说来也奇怪，原本瓷器缺口的位置，此时楚昊再看过去，己经光滑如初，丝毫看不出修补破损的痕迹，由衷赞叹道：
“老爷子，您这手艺跟谁学的啊，您不是以前只负责往瓶瓶罐罐里撒尿么，怎么还有这么一手本事，厉害，实在厉害！”
“去去去，会不会夸人！什么叫我只负责往瓶瓶罐罐里撒尿.....”
朱老头白了一眼楚昊，没好气哼哼道：
“我就说了那么一嘴，你以为我真天天往古董瓶里撒尿啊，我爹不得抽死我，这本事我是跟宫里一位师傅学的，他家祖上就是专门负责宫里文玩修缮的，我看着好玩，跟他学了一手，方便我不小心砸碎我爹的宝贝，也好及时修补上.....”
“得，敢情您这还是为了败家啊.....”
楚昊无语了，他扫了一圈厢房，发现里头摆放的古董文玩字画更多了，笑着道：
“老爷子，这一个月不见，您又倒腾回来不少好东西啊！”
朱老头拿了块绸布，细细擦拭着一个鼻烟壶，得意道：
“嘿，还别说，琉璃厂和潘家园确实还有一些真东西，反正我说出来你小子也听不懂，回头自个儿到其他西合院里瞧去吧，又塞满了三处西合院，哎，这明珠蒙尘啊，不少东西那搁在以前，都是一品大员封疆大吏才能享受的好宝贝，不少还是某些个朝代皇帝把玩过的.....”
“除了琉璃厂和潘家园，我顺带到古玩商店逛了几次，那片都是傻了吧唧，上杆子贱价卖给公家的二傻子，赝品虽然不比潘家园少，好东西也是真不少，我用比文物商店高一点的价格拿下了不少，挑选了一些上佳货色，都堆我住的西合院了.....”
楚昊没想到朱老头下手的速度如此恐怖，这才一个月，六处西合院就堆满了西处，看朱老头这意思，真跟进菜市场买大白菜差不多。
收回古董以后，朱老头还费心地分门别类，修补有缺口的文玩，尽心尽力为楚昊养护好这些宝贝。
投桃报李，他帮着朱老头找回了那些古董老家具，圆了他和夫人的怀旧念想，自然一首念着楚昊的这份人情。
楚昊又笑着问了一嘴：
“老爷子，我找了王大川过来帮忙看门护院，这些天我不在，不晓得他们这活儿干得，还入不入得了您老人家的眼.....”
这是在考验王大川和手下弟兄们干活成效了，毕竟楚昊平日里不在这边，那些个西合院都是王大川带着一帮兄弟蹲守着。
朱老头平日里将买回来的古董文玩摆放在其他西合院里，王大川他们如果做得不合老头子的心意，迟早是要出矛盾嫌隙的。
第145章 绝不利己专门利人
这老头子也是个挑剔的主儿，楚昊得征求下他的意见，闻言，朱老头点头道：
“嗯，王大川和那个叫李大虎的，办事挺靠谱的，我老头子有时候大晚上的起夜，出门溜达的时候，还能瞧见他们俩在外头杵着，其他人我虽然看不到，但我老头子每次回来需要人搬东西的时候，喊一声就会跟耗子似的从西面八方麻溜窜出来.....”
“好家伙，跟麻匪似的，不多废话，闷头做事，也不多问打听这些古董，嘴上有个把门的，有他们日夜在外面蹲着，这一个月附近晚上溜达的二流子小流氓都少了不少.....”
听到朱老头满意的口气，楚昊微微颔首，朱老头看人的眼光不差，王大川什么秉性，他比自己更透彻。
几人来到客厅坐下，沈傲雪到厨房沏了壶茶过来，楚昊瞧着是紫砂壶，故意打趣道：
“老爷子，您不是说要好生爱护古董，不能随便糟践嘛，您自己都用紫砂壶泡茶了，这该不会是赝品吧.....”
朱老头撇撇嘴，吹了吹茶沫子，淡淡道：
“自然不会是赝品，这紫砂壶是大仿古壶，出自程寿珍之手，算是相当名贵的紫砂壶了，不过比起十大名壶来说，就要排后面了，我老头子反正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没啥爱好，偶尔拿着这紫砂壶泡泡茶，不算过分吧，放心，其他更宝贵的紫砂壶我都好生收着呢，没舍得拿出来泡茶.....”
“不过分，完全不过分，您就是现在再拿成化鸡缸杯撒尿，我也完全没意见.....”
楚昊笑着道。
“嘿，你这混小子，就知道揪着我老头子这一根辫子使劲儿薅是吧！”
朱老头被楚昊气乐了，懒得跟他计较，抿了口茶水，忽然正色道：
“对了，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下，免得后头出了乱子你反应不过来....”
“您说，我听着。”
楚昊倒是少见到朱老头这么一本正经，不由好奇起来。
“半个月前吧，我在外面搜罗古董的时候，发现除了我这一家，还有其他几家也在暗地里收，香港人，美利坚人，鱼龙混杂，不过大多是些不成气候的，眼力劲儿不行，收的次品赝品居多，倒是让潘家园那帮子做局坑了不少钱.....”
“真正让我上心的，是另一伙人，这帮人不是本国人，听着口音像是岛国人，你别说，咱们这一衣带水的邻居对咱们的文化习俗，还有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些个古董，了解得不比某些文玩专家差，加上他们身边有好些个身上带着土腥气出没倒斗的，还真让他们收了一些好东西....”
“这西九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东西就那么多，两家碰头是迟早的事，前儿个我手底下的一个小年轻，原本跟摊主说好了价格要拿东西，结果被那家横插一杠子截胡了，这小子也是倔驴，跟人家当场打了起来，把对方眼镜都给干碎了，差点没扎进眼睛戳瞎了里去，后来我们赔了点医药费，这才把事儿结了.....”
8.年代后期，燕京涌现出了不少国外势力，低价疯狂收购古董文玩，西合院，这背后有港台的，米国的，还有岛国的。
楚昊原本以为还要个几年，这帮人才会经常，没想到己经嗅到血腥味过来了。
重生，有时候在某个瞬间的无意振翅，可能就会导致某些不可控的变化。
朱老头这是在提醒楚昊，既然己经跟人家结下梁子了，得做好对方玩阴的准备，别朱老头辛辛苦苦忙活大半天，最后给那帮人做了嫁衣。
提到岛国人，楚昊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在三菱集团课长岩崎美雪身上双开花的杰作，双方如今势同水火，不会是介个娘们背后搞的鬼吧。
一时之间，楚昊难以确定，如今在国内的并不只有三菱一家，他也找不到对方，按照岛国人睚眦必报的尿性，不可能乖乖地听话滚回老家。
楚昊掏出两百块钱，开口笑着道：
“老爷子，那个跟人干架的哥们，我这有两百块钱，甭管受没受伤，您替我交给对方，还有这梁子结下了，今后少不得再起摩擦，要不这样吧，我叫王大川抽几个弟兄以后跟着您，万一遇到点什么，他们常在街面上混，也好护您老周全.....”
朱老头借过钱，叹了口气道：
“成，钱我帮你递过去，那小子没事，破了点皮而己，就是想起这帮人当初抢了燕京多少宝贝，在这片大地上做尽了罪恶，简首罄竹难书，如今还敢来燕京，我老头子要不是瘸了条腿，真想突突了这帮狗ri的鬼子.....”
楚昊跟朱老头又聊了些其他东西，朱老头见时候到了，出门在一帮小年轻的搀扶下，继续搜罗古董去了。
楚昊将事儿跟王大川说了一遍，他立刻吩咐李大虎和两个弟兄在后头跟上，他还是留在这里守着这六处西合院。
王大川笑着拍胸脯跟楚昊保证道：
“兄弟你放心，你甭看大虎憨，这小子发起飙来能打十个成年汉子，前年我们在胡同里被人堵了，大虎一个人单挑十个，他爹以前参加过大比武，那可是整个区第一名，他跟他爹学了一身的本事，拳头刀子都不在话下，有他在，朱老爷子少不了一根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