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了。”
贵飞懒汉站在两个儿子身后,手握大号镰刀,腿肚子打颤,盯着富贵匪夷所思。
李建昆一脚踹在黑脸汉子腰间,将他踹翻过门槛,摔倒在院外。
手上的柴刀仍在淌血,坐在门槛上,李建昆看不出喜怒问:“咱们有仇?”
黑脸汉子一手抱住断臂止血,在地上不停扭动,痛得死去活来。
“不说话?我不介意把你另一只手也砍掉。”
眼见李建昆柴刀举起来,黑脸汉子瞳孔剧烈收缩,这货真是个正经商人?
“没没,没仇。”
“纯粹只是惦记我?”
“啊,对。”
“你这口音不是我们县人,哪儿的,叫什么?”
“隔壁,道上的人喊声‘张老虎’。”
李建昆微微一怔,诧异道:“东坛上的那个张老虎?”
张老虎点点头。
李建昆突然笑起来,“有两下子呀,空降兵搜山都被你溜了。”
不待张老虎略感惊讶,李建昆继续说道:“那你惦记我倒是情有可原,剿你们这事,我的主意。”
张老虎双目圆睁,转瞬,戾气冲天。
“咋了,你该不会想问我缘由吧?”
“我特么弄死你!”
张老虎当然没有得手,富贵一脚踢在他头上,脑袋剧烈摇晃几下才停下来,差点没把脖子踢断。
这家伙断臂上仍然鲜血狂喷。
大动脉断了,以这种血流速度,没几分钟好活。
耳畔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民兵队赶到,事实上动作并不慢,只怪事情发展太快。望着眼前景象,民兵们个个大眼瞪小眼,看向富贵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敬畏。
猛!
不愧是建昆的保镖。
“没有事没有事,建昆有没有事?”
后面气喘吁吁跟过来一个人,见到自家人没出事,尤其是建昆,生龙活虎,贵义老汉长松口气。
否则无论是作为清溪甸当家人,还是李家大伯,建昆在眼皮底子出事,百年后他无法去面对列祖列宗啊。
祖祖辈辈泥腿子,好不容易出个人物。
了解清楚原委后,贵义老汉凝视着蜷缩在地上的张老虎,突然目露凶光,他一边扯住小侄子的手,一边对民兵们吩咐道:“你们动手,打死他!”
民兵队员你看我我看你,心想犯得着吗?
“我的话都不听?!”贵义老汉呵斥。
民兵队长只好带头冲上去。
没动家伙事,大家你一脚我一腿,生生将张老虎踩死。
手被大伯钳住的李建昆,心头暖流涌过,小妹包括二姐,时常埋怨大伯重男轻女,还真是这么回事,且对他格外偏重。
“我小侄媳呢?”贵义老汉探头向破门里瞅去。
“被小妹拉出去玩,不知道在哪。”
“好好好,别吓到人家大城市姑娘。”
贵义老汉麻利安排起来。
民兵队员开始清场,尸体和琐碎被带走。白色面包车让李建勋帮忙,开去村支部。
临时,贵义老汉拍着李建昆的手背道:“一切事我来处理,不管谁问,你没动手。”
他顿了顿,面露慈祥道:“现在名气大了,要学会爱惜羽毛。”
李建昆咧嘴一笑,“大伯,晚上过来喝一杯。”
“要得。”
不多时,村头的大喇叭里传出声音。
“喂!喂?
“那什么,各家各户可以开门了,危险解除。
“是这么个事,一伙土匪,这不看建昆回来,惦记上了,想敲几个钱,哼!真当咱们民兵队是吃干饭的?
“全部干翻,一个不剩!
“民兵队好样的,记嘉奖一次!年底还有实物表彰。
“另外啊,这往后进咱们村的眼生的车和人,大家看到都要留个心眼,有发现立马报上来,别让那些个坏人有可乘之机……”
喇叭里还在巴拉巴拉时,李小妹和沈红衣手牵着手,像一股风样旋回来。
看到院门破破烂烂,皆吓得脸色苍白。
好在一进屋,便看到家里所有人安然无恙。
卧室里,沈红衣抱着自己男人,听完他的讲述后,小心肝砰砰直跳道:“幸亏你聪明,把富贵提前喊过来。我不管,以后不管你去哪,都要带着富贵!”
李建昆揉着她的小脑瓜,眸子里满含爱意,笑道:“好好,都听你的。”
沈红衣仍然一阵后怕,“真敢呐,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进村,持枪行凶。你刚还说他们占山为王,当地怎么不早治?”
“没那么简单的,有些人是不敢招惹,有些人是有心无力。”
李建昆喟然一叹,“巨变之中,总有些牛鬼蛇神蠢蠢欲动。”
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
第1151章 忍不了
正月十五过完,本地已是一派春暖花开的气息,初次带沈姑娘回老家,总把她关在村子里也不是个事,李建昆开始带她踏青爬山,海边踏浪。
带她去逛了县城,去了他和钟灵、徐庆有、李坚强一起毕业的学校。
虽说是带沈姑娘游玩,但是故地重游,一幕幕往事在脑海中倒带,实际上李建昆心里的感触更多。
徐庆有下了地狱。
李坚强蹲在意大利。
钟灵,大概率很难再见到,不在于距离和时间,而是因为他有负于她的感情。那一夜在东北的一家宾馆,姑娘坦诚相待,他扭头逃窜……
作为高等人才和能办实事的大将,钟灵如今在东北混得不错,父母也接过去,安家在那边。
犹记得刚重生那会儿,李建昆对她抱有很大成见,然而那只是因为他对这姑娘仍不算了解,时至今日,心里早没有怨言。
即使纵观两世来看,钟灵只是在她迫切地想摆脱黑五类身份时,做过一次选择,问题是那之前两人只是互有好感,并未确定情侣关系,钟灵没有对不起他。
这辈子身边的人,或多或少受过他惠及,钟灵没有。相反,钟灵还帮过他不少忙。
我们以为的薄情寡义之人,未必如此,也可能是我们瞎了狗眼。
惟愿她,一切都好吧。
这日,蜜月之旅不得不暂停下来。
港城来人了。
领队的是冉姿的一个秘书,算起来的话,她大概有不下于十个秘书,散布在世界各地李建昆生意涉足的地方,不受“封疆大吏”管辖,只对她负责,她只对李建昆负责。
名叫邱锦心的女秘书,带来一支集合了设计、技术、采购人才为一体的专业队伍,同行的还有一个与制鞋领域不相关的中年男人。
是一家跨国电器贸易公司的老板。
石头叽镇,委实有些寒酸的镇招待所里,拎着一只屎黄色帆布包的李建勋走进客房时,名叫曹卓然的中年男人,赶紧从床沿边起身,躬身打招呼。
李建勋立即回礼,这人很可能是他们厂子活下去的希望。
反正建昆的话大概率是这意思。
坐在房间里唯一一张红漆靠背椅上的李建昆,笑着摆摆手道:“行啦,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套。”
曹卓然恭敬不如从命,“是,会长。”
他是昆仑会的初级成员,谋划数年,花费巨大代价,于去年总算凑齐申请资格,有幸成功加入昆仑会。
仿佛打开一片新天地。
没有去过维多利亚港畔那幢白色大厦的人,永远无法想象,那里面充斥着多少机会,不仅仅是生意机会,更有鲤跃龙门。
自从加入昆仑会后,他就像走了桃花运,又像一块磁铁,许多以前求而不得的事物,纷纷主动贴近他。
人生都变得十分不一样。
那里,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可向上攀爬的金字塔。
而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则是位于金字塔顶端坐在王座上的存在。
李建昆起身把椅子让给大哥,自己在曹卓然身旁的床沿边坐下,指向后者道:“曹老板专业做电器贸易生意,生意规模不小,遍及东南亚,在中、非、欧地区也有渠道。”
曹卓然讪讪一笑,“小打小闹,小打小闹。”
李建勋眼前一亮,“贸易?”
“对,就是搞电器批发销售,每年要从各大电器厂商采购海量产品,他的卓然集团几乎是所有东南亚大型电器厂商的大客户。”
李建勋吞咽一口唾沫,他想,望海电器厂跟那些厂商比起来,应该只算个小不点吧。
李建昆看看二人后,继续说道:“所以现在情况很简单,哥,你们是厂商,可以生产货源,曹老板是销售商,有广阔的分销渠道。”
李建昆望向曹卓然道:“不过曹老板,你们集团肯定有个标准,该怎么办怎么办吧,我只是替你们两家牵个线,做生意还得以互惠互利为目的,别搞到最后亏本,那样也不是长远之计。”
曹卓然连连点头,“对对,想长期合作,还需要好好研究商讨一番。”
他想,这买卖就算真亏本,瞒着会长,也得做啊。
开什么玩笑,会长的亲大哥哩!不说其他,搞好这层关系,价值岂是钱能衡量的?
当然,能不亏本自然更好。
所幸听说也是一家几千人规模的工厂,应该还是有点东西的。
李建昆望向大哥道:“给曹老板看看东西吧。”
李建勋忙拎起那只放在脚边的屎黄色帆布包,一边从里面逐样取出物件放在五屉桌上,一边解释道:
“我们厂可以生产的产品还是不少的,相对传统一些,但也是家家户户用得着的,我这次带了些市场反馈最好的品类,您过过目。”
曹卓然忙起身凑上去,笑容晏晏道:“千万别再用敬称,会长刚不是说吗,都是自己人,我应该虚长几岁,不如喊我‘老曹’吧。”
“那、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