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山看来,两幅《清明上河图》最大的区别就是色彩。
一幅为淡墨,另一幅为轻彩。
而两版作品,皆是后人高仿最多的画作。
“仇英?”吴小邦听过此人:“明四家里的那位?”
“对,”沈从文笑道:“也是位爱画美人的大家。”
最出名的一副长卷,被列为国家十大创世名画之一。
也是我国重彩仕女第一长卷。
得亏宫里的小主们太多,仇英才越画越长。
以至于后世鲜少有仿版出现。
“仇英的这幅《清明上河图》为什么不交到燕京来?”
“连燕京张择端的那幅,都是人辽博送来的,”黄永钰说了句公道话:“还不许人留些看家宝贝?”
“你还真别这么说,”也有人为燕博站台:“他辽博的宝贝,本就是咱燕京带出去的……”
“这要打头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黄永钰的嘴,永远不肯吃亏:
“溥仪那些个玩意是哪来的?都不能细究,但《清明上河图》却是人辽博实实在在送回来的。”
辽博,也就是之前的东北博物馆。
新中国第一所国立博物馆,再往前论就是伪满政府的奉天博物馆,本就收藏了大量文物。
再给溥仪一通瞎忙活,辽博的馆藏就更加辉煌了。
1935年,溥仪带着提前“赏赐”给溥杰等大臣的七十多箱宝贝,奔向了东北伪满皇宫。
等到1945年小日本投降后,溥仪从70箱宝贝里挑出了10箱宝中宝。
准备乘飞机到沈阳时,因为限重不得不留下了八箱。
沈阳机场不但没给溥仪留面照顾一下,还将他的八箱宝贝哄抢一空。
一时间,“东北货”成了紫禁城宝贝的另一个代名词。
可即使如此,溥仪仍没能跑掉。
连人带货,全都被苏联红军押走了。
关在远东伯力监狱的时候,苏联人问了他很多问题。
其中多次提到的一个,就是:“《清明上河图》的真迹,究竟在哪里?”
根据溥仪随从的交待,溥仪此行一共带出了六幅《清明上河图》。
第193章 一包祖传的碎纸片
“我怎么听说真正的《清明上河图》是从废纸篓里捡回来的!”
曹禺刚想喝一口好容易凉下来的茶,一听旁人起了这话茬,就赶紧多问了一句。
远处,落日的余晖撒满了大半个鸣沙山。
江山望向窗外,背西的洞窟隐没在黑暗中,透着深不见底的黑。
尚存些余光的石窟,远远瞧在眼里倒更显得神秘莫测了。
省宣传部的工作人员,同样也在看窗外。
低头看了眼时间后,还没来得及皱眉就又被屋里的聊天声绊住了。
回城的路不过20来公里,但由于路况、光线等挑战。
面包车们不得不跑出翻倍的时间。
“你要问这个,估计在场只有我能告诉你真像,”黄永钰看向了曹禺:
“51年的时候,刚被表叔叫回燕京的我,给美院的江丰派去了荣宝斋学失传手艺。
前几年,正是东北货最紧俏的时候,到我去的那会都已经消停不少了。
经常上荣宝斋串门的杨仁恺,忽然接到了辽博的通知,说是让他帮忙去验几幅画。”
“杨仁恺?”邵伯林知道这位:“辽博的副院长?”
“那时候还没当上呢,”黄永钰继续道:“等他过阵子回来燕京后,就带回了一幅《清明上河图》。”
曹禺听得一惊:“就是如今博物馆里的那一幅?”
“就是那幅,”黄永钰点了点头:“不过,你之前说这画是从废纸篓里接回来的,其实也没说错……”
1924年,被冯玉祥赶出紫禁城之前,溥仪共计从宫里运出了7、80箱宝贝。
其中,仅历代名人字画就有1285件。
这数字之所以能有零有整,记得清清楚楚。
还得归功于溥仪的一个好习惯,亲兄弟明算账。
凡事让溥杰等亲信带出去的宝贝,全部记载造册。
被捕时,小包里竟然搜出了一本宝贝目录。
这本小册子里,就记载了这样一句话:《清明上河图》六幅。
这还了得,一时间古董商们都疯了般的奔向东北。
要知道在这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清宫里的《清明上河图》已经葬身火海了。
1923年的紫禁城,建福宫的一场大火足足烧毁了400多间房屋。
大量的珍贵收藏,化为灰烬。
据说,是大太监为了掩盖监守自盗的杀头罪证,才故意纵了把火。
大火熄灭的二十天后,怒气难平的溥仪,一道旨意遣散了所有太监。
至此,《清明上河图》等传世之宝在大火中消亡的事,便在民间传播开了。
之后,时间很快来到了1945年,随着溥仪被苏联红军逮起来之后,大量的传世巨作也跟着活了过来。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清明上河图》。
原来,早在那场大火之前,溥仪就已经转移出了一千多幅字画。
间接的,倒为保护历史文明立了把功。
在溥仪被苏联红军送回来的同时,政府开始号召大家上缴散落在民间的宫廷文物。
没想到,还真有文物回流到了东北人民银行。
直到1949年东北博物馆成立后,才一并接收了保存在东北人民银行的文物。
但这批文物没人敢动,一直被封存在博物馆的仓库里。
直到两年后,接到命令的博物馆才正式展开了清点工作。
一只不起眼的小皮箱,被工作人员打开了。
在这只被标注着“溥仪遗留机场行李箱一只”的小皮箱里,工作人员竟惊讶的发现了三幅《清明上河图》。
真是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三跳。
尽管从清点文物开始就惊喜不断,但这次却有点不一样了。
其它的譬如《簪花仕女图》、《虢国夫人游春图》这些都只此一幅。
偏偏这《清明上河图》竟一下冒出了三幅。
这里面究竟谁真谁假呢?
经几位镇馆专家仔细辨认后,在里面排除了一幅赝品。
剩下的就必须请国字头的鉴宝专家来辨认了。
于是,杨仁恺就被请去了辽博。
“在去的路上,杨仁恺根本没抱什么希望,”黄永钰回忆道:
“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帮别人看过了十来幅《清明上河图》,无一例外全是假的,所以他已经做好了三幅皆是赝品的心理准备。”
“但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沈从文笑了起来:“这次去的地方可是东北。”
“没错,”黄永钰也笑了:
“很快,他便见到了其中两幅《清明上河图》,打开第一幅后,就是什么一股浓浓的古韵迎面袭来啊……
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老杨屁股还没坐热,就见到了传说中的《清明上河图》。”
“真迹?”常书鸿惊道:“第一幅就是真迹?”
江山感叹了一句:“这手气,无敌了!”
“仇本的《清明上河图》,”黄永钰补充了一句:“就是明代四大才子仇英画得那一幅。”
“仇本的也不得了了。”
“那当然,给老杨激动的不行,”黄永钰仿佛看见了一样:
“手都快抓不稳了,原先还是随意的展开,等合上时立刻按规矩办事。”
也就是博物馆里的专业手法,展卷与合卷。
“这么说,后面两幅都不用看了。”
“怎么能不看,”黄永钰含着烟嘴继续:
“开了个大的,老杨顿时就来劲了,东北货果然不一般,更何况本来就是人博物馆的专家掌过眼的。”
不过可惜的是,专家们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而且,走眼的情况还不在少数。
当,杨仁恺打开第二幅《清明上河图》时,没一会便判断是幅赝品。
但他仍然很开心,此行能见到失传已久的仇本《清明上河图》。
杨仁恺已经激动的不行了。
就在他准备笑着离开时,不经意瞥见了办公室的角落里,堆放了一只纸箱。
里面杂乱的扔了几幅字画,其中一只老卷轴立刻引着杨仁恺径直走了过去。
一般如此描述后,必将有大事发生。
老有经验的曹禺,立刻配合道:“那是什么?”
黄永钰双臂一展:“当他拿起那幅画慢慢打开后,我的老天……”
一幅残破的画绢慢慢展开,历代名人的题跋、印章跟着一块展现在了杨仁恺的眼前。
丰富详实、流传有序。
虽然双眸已颤抖,但他仍没有急着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