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三只放大镜,碰在一块颤抖了起来。
接着,实在抑制不住的三位老先生同时直起了腰杆。
谢稚柳颤着声:“都瞧见了?”
一位专家不比他平静多少:“此竹价重……”
另一位激动的朗诵了起来:“黄……金……百……两!”
此时,已经老泪纵横的谢稚柳,仰天发问:“我不是在做梦吧?”
一位转身掩面:“不是!”
另一位重重点头:“向MZX保证,我们都不是在做梦。”
片刻后,当三位老先生,再次确认过画面后,纷纷感慨的摇了摇头。
“真是活得越久怪事越多,之前咱们看了那么久,怎么就没发现呢?”
“这还不明白,咱们没倒着瞧啊。”
“也是,”一位老先生就奇怪了:“老谢啊,今天你是怎么了?怎么就忽然想到变个方向看了?”
“呵呵,”
谢稚柳自己还奇怪呢:“还不是因为不死心嘛,再听刚刚那位年轻人一说,便更不甘心了。”
也不知怎的?
那位报社总编不经意点过的地方,他是越瞧越觉得别扭。
总觉得那一段竹节的深浅,比其它地方看着要复杂。
像谢稚柳这级别的眼力,天生就自带网格。
之前没重点关注还好,一旦被划入重点。
画面自然就进入了格式化。
“这么说的话,咱们还真要感谢《东方都市报》的总编了。”
“可不是嘛,”另一位越想越觉得应该:“他不但帮咱们馆提高了参观人数,还鼓励我们重新瞧画?”
“确实是应该好好谢谢他,”谢稚柳好久没笑得如此惬意了,但很快:“此竹价重百两黄金?你们说,它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呀,如果这画确实是徐熙所作,那他费尽心机写这几个字的意义又是何为?”
“此竹价重百两黄金,”谢稚柳慢慢踱着脚步:“难道……这竹子里藏了百两黄金?”
“藏宝图?”
一位专家惊了:“很有可能呀,在那样兵荒马乱的世道,要想藏点黄金真一点都不奇怪。”
“哎呀,这就不是你我能想通的事了,”
另一位老先生看着谢稚柳笑道:“老谢啊,今日你这个发现,明日定是要轰动整个画坛了。”
“绝对的,不仅如此,我们浦江博物馆终于也有一件可以媲美对岸的古画了。”
“此话不假,恭喜了老谢。”
“这的确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双手背后的谢稚柳,饱含笑意的看着《雪竹图》:“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真对我说话了!”
下一秒,春风得意的谢馆长,左叉腰右拨号:“对了,你俩谁知道东方都市报的电话?”
……
东方都市报的江总编,一路在和车上的幕后推手聊着天。
“老三,改天你真该去好好瞧瞧,”江海依然难忘那道古韵:“真是半个字也没留啊,也不知这画家图什么?”
“古人的生活比较单调,”江山一向善解人意:“我估摸着吧,还是闲的太无聊了,他就不想顺顺当当的告诉你他是谁。”
江海:“也是,毕竟连个电都没通。”
“其实这也不是坏事,”江山道:“他要不整点行业漏洞,怎么能显出后世专家的水平呢?”
“那你觉得,”江海早就想问了:“《雪竹图》究竟是谁画得?”
“我上哪知道去,”江山枕着胳膊靠在座椅上:“年代都没搞清的事,就更别提作者了。”
别说作者,连是否双绢相拼都众说纷纭的画,注定是个永远的谜!
“就像我之前说得那样,”江山道:“历史这门课永远没有尽头,说不准哪天几锹土一挖,又掘出个改变历史的文物来了。”
胡啸点点头:“江山这话说的在理,除了史册、出土文物也是一种很好的参考。”
“这么说,”同车的王洁实问道:“鉴画大师还必须要学好历史了。”
“精通历史不仅能帮自己鉴画,还能从古画中受益,”坐在前排的江山,回头说道:
“二百多年前,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画家高凤翰出城去郊游。
途中见一老农手里的罐子造型奇怪,便好奇的凑了过去。
高凤翰越看越喜欢,就掏钱把罐子买了回去。
也许是太喜欢的缘故,回去后的高凤翰便将这只造型奇特的罐子给画了下来。
就这样,一幅款识齐全的博古图诞生了。
时间来到了1960年,山东大学历史系的一位教授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见到了这幅博古图。
不过只是偶尔的一眼,画中那只造型奇特的罐子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经教授仔细辨认,他断定画中的罐子不简单。
之后经他建议,有关部门依据画中落款里提到的:‘介子城边老瓦窑,田夫掘出说前朝。’
开挖出了一片新时器时代的遗址,它就是位于胶州的三里河遗址。
特别有意思的是,山大的这位教授也在发掘过程中,挖出了一只与画中一模一样的罐子。”
“这什么新石器时代?”王洁实一点概念也没有:“很早吗?”
江山点头:“它属于史前文明,距今有4300多年之久。”
胡啸:“史前文明,那的确是不新了。”
江海:“4000多年过来都没碎?这罐子还真是结实!”
夜幕下,两辆小汽车在浦江城一路走着。
等车上的客人陆续下车后,东方都市报的大门也近在咫尺了。
第325章 真金白银的较量
“行了金师傅,你赶紧回去吧。”
江海带上车门的同时,吩咐司机师傅赶紧下班。
“我不着急,”金师傅一点都不着急:“要不我再等你一会。”
“没事,一会我和江科长一块回去。”
叮铃铃~叮铃铃~
夜幕下的办公楼里,不知从哪间办公室里传出了阵阵电话铃。
江海和江山同时抬头上看,正好和住在三楼员工宿舍的蔡文升和曾亿对上眼了。
“老江,你回来的正好,”
趴在栏杆上的蔡文升对着下面喊道:“快回你办公室瞧瞧去,电话都响了好几回了。”
“是嘛,”
江海收回目光,和江山对视了一眼:“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江山率先迈出了脚步:“赶紧上楼看看去。”
兄弟俩话不多说,直奔楼上。
要说这打电话的人还真是持之以恒,一遍不成就再来一遍,直到江海气喘吁吁的抓住了话柄:“喂~”
“是江海同志吧,”对面总算是安心了:“我是章局长。”
“章局?”难怪会这么持久,江海临走时向对方透露过要回报社:“出什么事了?您这么急着找我。”
章局:“怎么,你还没有接到市博那帮老专家的电话?”
“没啊,”
江海迅速皱眉看向了江山,这一眼把江山也给弄紧张了:“市博的专家干嘛给我打电话?难道又……”
“江海你别想歪了,”章局在电话里笑道:“这次是好事,不但他们跟我要了你的电话,就连文物局的领导也向我要了你的电话。”
“好事?”江海的眼神阴晴不定:“他们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说是就因为刚刚说得那番话,令他们重新建立了信心,”章局这会特恨自己走早了一步:“在我们走后,他们终于在那幅雪什么来着?”
“雪竹图。”
“对,终于在雪竹图上发现了秘密!”
“真的有秘密?”
江山眼睁睁看着江海噌的站了起来。
于是,他也赶紧站起了身。
等江海恍恍惚惚的挂上电话时,江山赶紧问道:“怎么了哥,那边究竟说什么了?”
这边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是东方都市报吗?”谢稚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找你们的江总编。”
“谢馆长,”江海稳了稳心神:“我就是江海。”
“江海同志啊,”谢稚柳一下没稳住:“你总算是接电话了。”
“回报社的路上耽误点时间,”江海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请问您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江总编,请你记住今天这一历史时刻,”反正谢稚柳是忘不掉了:“因为今日我这一巨大的发现,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海根本没意识到这件事在书画圈的历史意义:“什么就有我的一份功劳了。”
他不就是去市博串了个门、说了些话嘛!
“知道我在《雪竹图》上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
“在你走后不久,我越想越觉得你的话很值得深思,于是命人把《雪竹图》给取了下来,”
谢稚柳趁说话的档口,咽下了一粒降压药:“经过我不懈的努力和反向的侦查,终于在一节竹竿上发现了八个篆书小字。”
“还真有发现?”江海这会才终于有了些参与感:“它写得是什么?作者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