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铮铮:“您批评得对。”
王扶林:“……”
“行了行了,”
再次走到摄像机跟前的成荫,看了会镜头道:“既然是为了国家建设,那我肯定支持,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们要等几日了,”成荫回头看着他俩道:“王希钟这回没跟来浦江。”
“没跟来?”古铮铮愣了一下:“那他现在在哪?”
……
西-安,电影《西-安事变》的筹备组。
“毛主席”、“周总理”和“杨虎城”,正面对着“蒋介石”坐在一块。
手里拿着毛刷的王希钟,后退两步打量了一下。
坐在凳子上的“蒋介石”紧张的问道:“怎么样?像不像老蒋?”
头一回扮演主席的古月,定睛看了看:“反正我感觉挺像的。”
作为老人的王铁成,经验比较丰富:“能不像嘛,不然成导也不会把角色给他了。”
最近几天是王希钟练手的日子,作为化妆师的他对最后的定妆效果还是很满意的。
刚准备去找副导演过来瞧瞧,谁料副导演已经来了:“王希钟同志,组里刚接到成导的电话,让你立刻起身前往浦江。”
……
浦江城,和平饭店的套房里。
江山一脸喜色的放下了电话。
陈佩丝见状,立马就明白了:“化妆师的事解决了?”
江山笑着闭闭眼:“二位大将一起出马,还有什么拿不下的。”
“你先别管外面的事了,”胡啸也知道他们说得是何事:“赶紧先来帮我想想片名。”
“好嘞!”
江山应声坐好,一想到自己的剧组将迎来王希钟老师,眉毛都跟着活泼了起来。
著名的化妆大师王希钟,不但为电影《西安事变》的所有特型演员,修容定妆。
还将在日后《西游记》的电视剧中,召唤出了所有的妖魔鬼怪。
有这双手为自己助阵,还愁变不出芬奇和丽莎?
“老大,”江山看着胡啸道:“我先打听一下,这部电影您最想用得名字是哪个?”
“《卡桑德拉大桥》、《惊天大瘟疫》、”胡啸喃喃琢磨了一遍:“《飞跃卡桑德拉》,《火车大灾难》,这四个片名里《卡桑德拉大桥》为主,其余三个都是备选。”
江山:“上面不同意?”
“他们的建议是《火车大灾难》或者《惊天大瘟疫》,”胡啸说到这,顿了一会:
“在他们看来《卡桑德拉大桥》这个片名没有突出影片的惊险剧情。”
“您没答应?”
“厂长的意思……”邱岳峰笑道:“还是想坚持《卡桑德拉大桥》的片名。”
“这个片名是我深思熟虑过的,”胡啸道:“但现在的问题是,我写得这份说明材料,没能说服审核小组。”
邱岳峰:“别说是审核小组,就连本厂的翻译组都没能说服。”
“哟,”江山看着胡啸笑了:“如今您这么好说话了,我记得当初您对我可不是这样的。”
“我对你可不孬啊,”胡啸瞪着眼瞧着江山:“厂里哪个临时工能像你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江山:“是是是。”
邱岳峰解释道:“最近来得这批年轻人越来越有想法了,他们喜欢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还总是会冒出一些新想法。”
“什么另一个角度,”朱家晋没少遇到这种事:“完全就是你在东面说,他在西边讲。”
黄永钰总结:“根本不在一条道上。”
江山:“那您就这么惯着?”
“目前正是用人之际,”胡啸也觉得现在的新人没有老人配合的愉快:
“尤其是外语学院的毕业生,很多企业都在抢,像我们厂这样的,人家还真瞧不上。”
邱岳峰:“吕一那一块实在是忙不过来,能有几个学徒打打下手也好过没有。”
“明白了,”江山感觉:“说不定哪天自己就摸着门道了。”
“他们在厂里待久了,自然就觉出规律了,”胡啸盼望着外语人才济济的那天:“怎么样,这份说明材料,你想好该怎么写了吗?”
“已经有点眉目了,”江山:“首先,咱们得强调一点,那就是原片名《THE CASSANDRA CROSSING》的翻译,就是《卡桑德拉大桥》。”
“嗯,”胡啸看着江山点头道:“这也是我坚持用它的原因,片名干净利落、一目了然,整部影片讲述得剧情,就是如何安全通过卡桑德拉大桥。”
即将于1980年下半年上映的电影《卡桑德拉大桥》,讲述了一名恐怖份子染上了致命病毒后,混上了开往斯德哥尔摩的火车。
在列车行驶后不久,病毒开始在乘客中蔓延传播了起来。
得知实情的高层,立刻下令将列车所有门窗封闭。
然后改道驶向波兰境内的一座年久失修的大桥卡桑德拉大桥。
其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桥垮车毁的事故,来掩盖事情的真相。
说起来,《卡桑德拉大桥》这部影片别说是令我国群众大开眼界,就是对全世界来说,也是开创了瘟疫灾难片的先河。
胡啸叹道:“可审核那边却更看好《惊天大瘟疫》这个片名。”
看着胡啸紧皱眉头的模样,江山明白对方想还给译制片《THE CASSANDRA CROSSING》一个完美。
“您到时就这么写,”江山抬手指着已经黑屏的电视机道:
“之所以编剧会给影片中出现的那座危桥取名为“卡桑德拉”,是因为这个词在国外就不是个好词。
按咱们中国话来讲,卡桑德拉就是个不吉利的名字。这位卡桑德拉女士虽然是个神,却是个被诅咒的神。”
陈佩丝一愣:“神也会被诅咒。”
江山:“因为诅咒她的神,官更大。”
胡啸好奇道:“她被诅咒什么了?”
“据说这位卡桑德拉长得十分貌美,太阳神阿波罗为了追求她,赐给了她一份准确预言的能力,”江山道:
“可惜卡桑德拉根本瞧不上阿菠萝,阿菠萝一气之下便在她这份能力后面加了一条备注:卡桑德拉的预言,将为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
胡啸忽得就悟了:“所以,片名中的“卡桑德拉”已经在告诉观众,这是一部充满痛苦的灾难片。”
江山点点头:“也告诉了观众,卡桑德拉大桥就是一座充满灾难的大桥。”
“妙啊,”黄永钰抿了抿烟斗:“一语双指,的确应该坚持《卡桑德拉大桥》的片名。”
江山这会决定帮胡啸帮到底:“我今晚抽空写一篇文章,戏说一下卡桑德拉和阿波罗之间的故事。
宗旨就两个:一是让人民群众了解一下国外大神的糟心事,二嘛,当然是重点说明一下卡桑德拉这个词的深层含义。”
一旁的黄永钰,忽的双眼一亮。
这一会,他想起了江山是如何利用手中的笔,荡清了“猴票”和“古代服饰研究”的所有难题。
“最好在文中再加一句,”感受到其中玄妙的黄永钰,突然玩兴大发:“就说国外拍了部名叫《卡桑德拉大桥》影片,说得就是一个充满冒险的故事。”
“这招绝了,”江山当即决定:“一会我就这么写。”
“这么一来,”胡啸笑了:“我就是想用其它片名,审核那边也不会答应了。”
第342章 十三太保之十三
1980年三月,正当《西安事变》的导演成荫,站在百老汇大厦的楼顶曝光张学良的秘会路线时。
一辆架着摄像机的面包车,正从他的脚下缓缓驶过。
然后横渡外白渡桥,再从外滩一路拍到了南京路。
这辆摄像车里坐着的一位年轻人,就是自掏腰包35亿日元拍摄纪录片《长江》的日-本歌手佐田雅志。
和大多数拒不认罪的鬼子不同,佐田的姓名后缀还是可以带个君的。
由他耗时两年拍摄的纪录片《长江》,记录了自沪城到蓉城长江沿线的市井城乡、山川风光。
其中大量片段于两年后被央视直接引用,制作出了一部人民群众至今留有印象的纪录片《话说长江》。
而在浦江刚刚结束的“新星音乐会”演出现场,由吴国松演唱的那首《男子汉宣言》,就是改自佐田雅志的歌曲《关白宣言》。
就在这辆摄像车缓缓驶过和平饭店时,饭店一间套房的客厅里,一圈沙发外加几张靠背椅都给坐了个满满当当。
一场电影看下来,一屋子的人是依得依、靠得靠。
什么姿势舒服,就摆什么造型。
几杯热茶,几缕薄烟。
几位社会主义的热心群众,正在想方设法的让更多的人民群众,从文字入手,了解并驾驭资本主义的文化。
“我倒觉得用卡桑德拉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地方,”
从十来岁就开始用英文写作业的王世襄,表示:“打小起,我就记不住这些外国名,基本就是读了后面、忘了前面。”
“我们那时候,”朱家晋明白他的意思:“没有什么固定的译名,都是各叫各的,有时候碰面聊天说了半天,到最后才发现说得是同一个人。”
其实此时的固定译语也不多,但相对早些年代已经算是有本可依了。
“我的一位邻居是位老翻译,”江山看了眼胡啸:“就是李叔。”
胡啸点点头,继续听着。
“他们当初在干校翻书之前,得先坐在一块统一好人物、地点的译名,然后再各自分章动笔。但这场会在当时可不是好开得,”
江山说到这摆了摆手:“一个个的建议,别提有多丰富了!”
“别说是他们,”王世襄:“我问你们,Fontainebleau这个词怎么译?”
话音刚落,人人皆动。
哎呦,一屋的能人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其中就属不大会说英语的黄永钰,喊得最响:“枫丹白露。”
王世襄瞥了黄永钰一眼:“那你知道徐志摩怎么译这词吗?”
黄永钰:“嗯?”
不仅是他,王世襄的这一问,让一屋的人重新消停。
“芳丹薄罗,”江山得意的冒了一句,就差没晃脑袋了:“这个译名最早出现在徐志摩的《巴黎的鳞爪》中。”
只见江山单手向前一送,道:“我们一同到芳丹薄罗的大森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