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李若诚和胡啸,也各自找了张凳子坐下。
“这位莫里艾同志是个妇女/之友,”江山尽量说的通俗易懂:
“他笔下的妇女同志,大多乐观向上,当莎湿比压说出:女人啊,你的名字叫懦弱时,莫里艾同志说得则是:女人最大的心愿,是让人爱她。”
这,就是喜剧和悲剧最显著的区别。
啪~
胡啸一拍大腿,这才是他想要的台词嘛:“就是它了,不多不少,正好12个字。”
不得不说,江山同志连字数都替胡啸考虑上了。
胡啸之所以一直对波洛说的这句好,百般推敲。
一、他在译制工作上,就是这么个步步较真的人。
二、波洛这句话其实等于是阿婆对《泥罗河上的惨案》的结语。毕竟《泥罗河上的惨案》是一个由“爱情”引出的故事,
所以,胡啸也想给这部译制片一个满意的结语。
这,就是匠心。
“小同志有前途啊,”胡啸对江山重重点头,然后神色一厉:“忙完电视台那堆事后,给我马上归队。”
随后,一支红中从他手里飞出,接着,干脆把刚开封的一包香烟一块扔给了江山。
“得令!”
江山抬手一接,死活也不敢提两块钱的事。
他两人这边笑着,李若诚那边还没来得及收神。
江山对这句法语的解读,面面俱到,自己不但没有可补充的必要,甚至还学到了一些个……
嗯~,下次写引言,又有新词了。
心满意足的胡啸,在吸完最后一口烟后,准备起身返回。
忽然,
【上回说到,张献/忠把李/自/成送出城外,到了三岔路口,徐以显和张可旺突然赶了过来……】
一串广播从李若诚的屋里,传进了小院。
仁民广播电台,每天中午12点半的“小说连播”时间到了。
这一段时间,正好播出的是曹璨的《李/自成》。
“呦,”胡啸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表:“都12点半了。”
李若诚知道,这是老伴在催他回家吃饭了。
对胡啸客气了一句:“时候不早了,不然进来一块吃了再走?”
“不用不用,”
胡啸连连摆手,他哪好意思,上江山家还差不多,可那小子也不提啊!
说话间,无意望了眼李若诚家的窗户。
忽然,胡啸不言语了,目光不再挪开。
江山和李若诚见此,同时跟着看了过去。
透过李家的窗户,一台拥有木质外壳的17黑白电视机,四平八稳的搁在五斗橱上。
江山顿时了然,难怪胡啸会是这副表情,他当初刚见到时,也同样很惊呀。
在如今,9电视机一夫当关的市场下,连12黑白电视都很少见。
江山早就想问一问李叔:“您是上哪弄来那么大一台电视机的?”
李若诚笑了:“买的呗。”
下一秒,胡啸问出了一句,不像是用在电视机上的问题:“李老,家这台是多少号?”
江山:“嗯?”
“啧~”
李若诚本来也以为,胡啸是因为他家的电视机才一副惊讶的模样,没想到:“胡厂长见过这电视。”
“58年的浦江牌嘛,”胡啸一副我能不知道它的表情,然后走近窗口仔细瞧了眼:“我家是81号,你这台呢?”
嘿,李若诚着实没想到,胡啸不但知道,自己家里还有一台。
“这可真是巧了,”李若诚也站了起来,把江山和胡啸请进了屋。
这是江山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这台黑白电视。
听了刚刚那两位的对话,江山明白,眼前这台电视机,一定不是什么寻常人家能买的物件。
果然,下一秒,李若诚上手把电视机转了个个。
电视机外壳上一块铜制的铭牌上,清清楚楚刻着“78”号的字样。
这一会,胡啸服了:“看来你这台是哥哥,我家那个是它的小弟。”
第57章 第五十六 华夏第一屏
再看江山一脸茫然的表情,李若诚和胡啸相视一笑。
“小江啊,”胡啸笑了,总算有你小子插不上话的时候了:“这电视机比你岁数小不了多少。”
随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当着江山怀旧了起来。
都知道1958年3月,号称“华夏第一屏”的14寸“燕京”牌黑白电视机,在天京诞生了。
其实,在之后的7月份,浦江市17寸“浦江牌101型”黑白电视机也诞生了。
可惜晚了三个月,失去了嫡子的待遇。
但,它的价值却随着浦江的一个操作,拔高了。
因为当时只有30只显像管,所以当生产出第30台“浦江101型”电视机后,浦江广播器材厂就彻底停止生产了。
所以,厂里就给这30台黑白电视,与之前购进的70台进口电视机,全都贴上了编号。
这100台黑白电视机,就是浦江最早的电视机。
从70号向后,则是更为珍贵的“浦江101型”。
江山默默回忆了刚刚两人所说的编号,一个81、一个78。
再看向二位时,就像看见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
“走了,”胡啸拍拍江山的肩膀,没有一丝留念:
“我得赶紧回去改词了,等回浦江后,就能上电影院看你那句台词了。”
再看李若诚,老人家已经坐下吃饭了,看都没多看他一眼:“还不快回去看看小白。”
江山这才想起俩孩子,赶紧小跑回屋。
当看见,江小鱼和江小白一个上铺,一个下铺,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时候,才长吁一口气。
这样的孩子,再来一打都不多。
拿起写字桌上的一摞画稿,江山轻轻把里屋的门带上。
接着,右手一只画笔,左手一只红中,很快就进入了自己的小人书世界。
【孔明说罢,命童儿取出一轴画,挂在中堂,向刘备说到:“此西川五十四州之地图……】
今天,轮到画这段文字。
江山在画《赤壁大战》时,非常注重一个细节,竹简和纸将同时出现在这本小人书中。
东汉末年,纸张已经发明,但还未逐渐推广开来。
而此时,竹简仍在普遍使用,到了三国时期也一样。
一直要到隋唐,纸张才会基本取代竹简。
所以,只要文案中提到了地图、卷轴,不是画纸、就是画皮。
其余则,不是竹简、就是木牍。
时光涓涓,整整一个下午,江山都没有停下过画笔。
江小鱼和江小白已经见惯了三叔的创作时的模样。
各自,该看书的看书,该玩玩具的玩玩具。
江小白抱着个表面有只大白兔的四方铁罐子,默默站在三叔面前。
江山眼都没挪一下,接过后帮孩子扣开了盒盖。
只留下一块松仁月饼,啃了起来。
……
从今晚开始,印刷厂那一块的工作,江山暂时不用再管了。
古台长亲自写了封借调信,江海绝无二话就给盖了章。
事业单位之间的借调,很常见。
一方要人,一方放人,合情合理的默契一致。
月圆月又缺,天色逐渐转凉。
小屋里,睡在上铺的江山,够着手放下一只烟缸后,又赶紧将窗户彻底关上。
“二哥,这都几点了,还不睡。”
江山在上铺,托着脑袋看着坐在写字桌旁的江河,依然画得很投入。
“你先睡吧,明早7点,大哥会骑车送你去火车站。”
尽管老三告诉过自己,床底的几箱画稿,也可以拿出来临摹,但江河却依然在画着老三那几副图。
说话间,江河笔尖一停,好像想到了什么。
下一秒,也赶紧熄了台灯。
此时已经是晚上11点,老江家只剩江川的外屋还亮着灯。
最近江爸发现,小女儿终于看得进书了,还是夜以继日的那一种。
听着上铺翻来覆去的动静,江河皱起了眉:“睡不着?”
江山的确睡不着:“可能是熬惯了,这两天觉一多,还真睡不着了。”
“嗯,”
江河自己也睡不着,平日一到夜里,小屋里只留他一人,画到凌晨两三点也是常有的事。
“二哥,”
黑乎乎的房间里,江山的双眼一片雪亮:“听我们厂长说,你经常会去厂里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