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颜是个例外。
他单看目前的成就确实还差点意思，但搭上14岁的年龄就不一样了。
同年龄段无敌，真不是个夸张的说法。
同龄人眼里他是神，看神装逼是一种享受，神越装，其他人心里反而越舒服。
装逼的核心点是让人明白差距，你跟一个完全不懂体育的人说你百米能跑进9秒9，他可能都不屑一顾。
“我朋友随便一跑就是9秒5了。”
这时候你想装逼，就要说明世界记录是多少，国际健将水平是多少，国内最强是什么成绩，同龄人里边你无敌……
然后用毫不在乎的语气告诉他，“你朋友那大概就是搞笑的手记。”
明白差距是个天堑，大家就不会酸了，心态会直接切换为欣赏。
至于这群在相关行业深耕多年、取得成就地位的前辈们，看到的是李颜身上溢出的天赋与潜力。
他需要的不是什么成熟，恰恰是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自信、傲气。
所以他越装，大佬们越开心。
全场震天响的掌声很足以说明问题。
其中鼓掌最凶的便是后排的推理小说编辑江清月。
原来李颜真把“成为华夏推理领军人物”这话放心里了，不是说说而已。
她有一种强烈的被认同感，眼眶都湿润了。
李颜用鞠躬结束了发言，正准备把话筒还给礼仪小姐，却听女主持出了声：
“李颜同学，看来台下的领导老师们对你很感兴趣，能不能加个互动环节？”
傻子这时候才回答不能吧？
话音刚落，已经有礼仪把话筒递给了第一排的孔立言。
当代散文大家、著名小说家，拿过各种重量级文学奖的文坛巨佬。
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非常瘦。
他的问题，李颜确实有点压力。
老人笑着跟李颜打了招呼，问道：“你的笔名，有什么由来吗？”
“因为我爱喝芬达。”
李颜秒接，全场反应了一秒才哄然大笑。
孔立言笑着把话筒还了回去。
不是吧，就这？
“难得有跟孔老师交流的机会，我就回答得更详尽一点吧。”李颜补充道，“其实我也挺喜欢可乐的，但选择芬达，主要原因是它总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口味，鬼点子很多。”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大家眨巴着眼睛等下一句。
“《提偶人的丝线》鬼点子也很多，希望出版后大家都去买来看看哦。”
全场再次哄堂大笑。
孔立言乐呵呵地对着隔壁的马正荣说道，“老马，这小子点呢。”
下一个提问的是级别最高的领导，上京宣传部莫副部长。
“李颜同学，你好。”
这画风，这表情，这声音……完全符合李颜对体制内中年高层女领导刻板印象。
“蔡校长刚刚特地上台夸了你，你倒是轻轻推到一边去，说自己没什么东西好放在个人奖项上。蔡校长私底下可说了，你成绩很是耀眼啊，简单跟我们分享一下？”
这怕不是给自己下属们找宣传材料呢……
送上门的装逼机会岂有不装之理？
“主要是……都是阶段性成果，我正在种树，虽然很多树都在茁壮成长，但终究没结出果实。”李颜接话极快，“相比起已经摘了果实的前辈们，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说我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可能就是种的树多了点，长得也还算快吧。”
这群人精领导全都听得出来李颜话里的野心。
“所以我现在真没法指着树苗说这是我的成果，全科满分只是学校内部考试，不是统一大考；全国中学生信息学奥赛，也只是省初中组第一，还没参加国赛；倒是各种征文拿了点奖，但也都是刚刚公布，为了参加这里的颁奖，时间冲突的天星文学奖我也只能让老师代领了。
李颜给了大家“哇”的时间，然后笑道：“再给我几年时间，到时候欢迎大家一起品尝我种出来的果实。”
莫部的表情写满了惊叹，其他领导表情也都很是精彩。
邹阳舒服惨了，觉得每个毛孔都是畅爽的。
连莫部都问了话，全场都默契地认为颁奖典礼也该接近尾声了。
李颜接过写有“奖金50000元”的KT板，跟几位领导合了影，便在众人的注视中回了座位。
台上还在走收尾的流程，领导们正在总结陈词。
台下推理圈的几位看着李颜好半天没说话。
“咋了前辈们？”李颜被看得发毛。
“可别叫前辈。”文俊连连拱手，“不得了不得了，自古……”
“打住。”李颜抬起手，“咱们……不如聊聊今晚的自助餐吧？”
晚上可是去西餐厅吃饭的，听说牛排跟甜品品质都非常突出。
不过“美美吃一餐”这事儿……他确实想多了，今天算是一战成名，大家对他的好奇已经到了顶点。
会上没资格问，吃个饭可就逮着机会了。
问天星文学奖的，问全科满分的，问跟各位领导什么关系的，问以后高中大学准备怎么办的……
甚至连起源中文网的创始人之一贾奇都端着酒杯找到李颜，问他“作为年轻一代对网文有什么看法”……
李颜其实可以敷衍过去的，但这问题实在太好发挥，没忍住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他原本还准备透露自己就是《南宫少年》的作者，但据悉这位贾奇同志虽然是创始人，却已经基本不管起源中文网的事务，自己在另起炉灶了。
现在主动说明，怕是要被误会。
那就等年会再说吧。
聊多了，导致他错过了新一批荔枝水晶蛋糕。
谓之，装逼的代价。
李颜这边痛并快乐着纠结吃不到蛋糕的事情。
却浑然不知他一些理所应当的、不经意的举动，已经足以传递千里，让远在新北的几位老熟人纠结一整晚了。
一切起源于邹阳给临江教育厅龙副厅长打了个报喜的电话。
第268章 李颜真没想那么多
“龙厅啊，真是得谢谢你，没让我错过这次颁奖典礼。”
邹阳没有到西餐厅吃酒店准备的自助餐，而是受马社长邀请，准备前往某地道老字号菜馆一聚。
他自己开车，带着苏思青一块过去。
“老马才刚跟我说完，你也来。”电话里的龙厅大笑，“李颜这孩子这么邪门吗？”
“你不知道，这个李颜哪里是个14岁的样子，华大的蔡振东原本都不来，特地为了李颜过来的。”
“嚯，老蔡不是说不管华大出版社的事了吗？华大这么快要预定一个初中生了？”
“马社长开心得晚上直接组局，我正准备带苏老师一块去过。”
“峰会的报道，上京那边准备的？”
“对，不过我也带了临江晚报的人来。”邹阳笑道，“这孩子的自我介绍，把‘临江省新北一中’七个大字明晃晃按在大屏幕上，实在是太有心了，到时候照片一出来……”
“这是大好事儿啊。”龙厅停顿了一下，“你快去吃饭吧，老马这家伙会吃得很，下回我去上京怎么都敲他一顿，我找老柳聊聊。”
“等我回去，咱一块敲柳厅一顿。”
远在新北的王培华刚刚到家，面对夫人尹丹“今天大周六的又加啥班去”的提问，没好气地回应：
“还不是什么闰五月端午节……也不明白老李怎么想，上边不放假，那就是不想搞‘两个端午’，他还非要再整一次端午活动，整就整吧还拉临大下水。说卖他文化局一个人情，多搞点高规格活动，结果钟局长自己去参加天星文学奖颁奖典礼……”
尹丹笑着点点头，“这些我知道，你上周就讲了。”
“那你还问我？”
“是啊。”
王培华笑了一声，“老李这破嘴。”
“老李钓了条能拿出来炫耀的大鱼，你呢？”
“他没见过世面，钓的鱼也就比我重了半两不到。”
“鱼呢？”
“中午找了个师傅加工加工。”
眼看着尹丹正准备开始红温，王培华手机却响了。
“喂，柳厅。”
上级领导周六晚上来电，很难猜测来意。
“培华，咱们教育系统的喜讯都刮到文化厅那边去了。”
“啊……”王培华一脸懵逼。
“文化厅的龙厅刚给我电话，对着你们新北一中的那个李颜就是一通夸。话里话外全是羡慕。”柳厅语气甚是轻快，与平时动不动黑脸怒斥的“柳大嘴”形象判若两人。
啥风能给吹到文化厅去？
唱片！李颜这小子，唱片难道已经整出来给到新北宣传部或者文化局了？
好个老李，钓了一天鱼不跟我说，闷声发大财是吧？
“这小子确实是太神奇了。”王培华笑道。
“龙厅还跟我开了个玩笑，说临江可得把握好这孩子。”柳厅又恢复了严肃的语气，“听着夸张了些，但也不无道理。临江经济发达，教育水平却一直不怎么样，甭管高中怎么样，初中是必须要稳住他的，这重任可就交给你了。”
怎么比开会布置任务的压力还要大？
“柳厅您放心，李颜还是很有归属感的。”
“那当然有，人家颁奖典礼的自我介绍，特地放的临江省新北一中，你真是得谢谢他。”
“颁奖典礼？这唱片直接拿奖了？”
轮到对面的柳厅一脸懵逼了：“什么唱片？怎么是唱片？”
“那您说的是……”
“他去上京领奖了，那个出版社联合峰会，拿了首奖，文联的邹阳、华大的蔡振东都为他特地过去了，你不知道？！”柳厅的语气听起来……恐怕已经黑了脸。
“我……”王培华没找到借口，果断认错，“没人通知我这回事，我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