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李连戒一兴奋,屁颠儿屁颠儿就去了,到了餐车旁边很快被场务拦住,和他说了几句,又屁颠儿屁颠儿回来。
“怎么了?”江弦问。
“他让我滚。”
“妈的。”
江弦拧了拧烟头,站起身,朝着场务过去,李连戒跟在他身后。
江弦瞥了一眼饭菜,立马冲着场务嚷嚷,“演员没吃饱,不能再吃点饭了?”
“李连戒。”他喊了一声,“谁刚才骂了你?”
“他。”李连戒指了指。
“去,给他俩耳光,让他以后长长记性。”
“.”
李连戒以为自己听错了,揉了揉耳朵,难以置信的望着江弦。
场务也没想到江弦这么嚣张,后退了半步,“你凭什么让他打我?”
“妈的,这么多饭菜,都是一个剧组的演员,为什么不能吃?”
“内地有内地的票,这是上面的规定。”
江弦嚷嚷的声音不小,制片主任听着动静立马过来,看一眼江弦,再看一眼李连戒,“怎么了?演员没吃饱吗?小同志,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买。”
李连戒还没说话,江弦直接抢在他前面开口,“为什么去买?这里不就有饭菜么?这不就是我们剧组的饭菜么?”
其他演员这时候也过来了。
相互打听着弄清楚情况,再听着江弦的话,都有些亢奋。
就是!
我们也是给电影出力的,工资待遇不一样就算了,凭什么伙食还搞差别对待?!
“我们也要吃肉!”
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句,其他演员立马跟着嚷嚷起来。
“凭什么不让我们吃饱饭!”
“饭都吃不饱,还拍什么?不拍了!”
张鑫炎立马赶了过来,看着这情况,再看一眼这会儿一脸无辜的江弦,那叫一个急。
这编剧也太能惹事了!
他就来一次片场,弄得片场这都快打起群架了。
“要不就让大家吃饭吧。”张鑫炎劝场务说。
场务这会儿偏偏特别来劲,身上有种老子一定要和你们斗争到底的倔劲儿,喊得那叫一个中气十足。
“规定就是规定,我看谁敢吃!”
江弦没把他放在眼里,一脸淡然的吩咐一句。
“去几个人把他架住,其他同志去吃饭,今天一切后果我来担。”
几个武术精英一听,都有人愿意担着了,一个个蠢蠢欲动。
最后是计春华这小子最勇,挺起袖子,大步过去。
场务脸色一白,“你想干嘛?”
“同志,得罪了。”
计春华摆弄小鸡一样,轻轻松松把刚才还要斗争到底的场务给死死架住。
其他演员则欣喜的拿着碗上去打饭。
张鑫炎人都傻了。
这不是彻底乱了套了么?
“江弦同志,你这是干什么?今天这事儿要是让人家报告上去,我们这电影可怎么办?”
“放心吧张导,我亲自给夏公写一封信,我就不信了,我让演员吃饱饭、让内地人不低人一等,这还有错?”江弦完全没当回事。
如果是以前,他就是个小角色,光让自己媳妇一个人吃饱也就得了。
现在以他的名望,肯定希望做更多的事情,况且他也有这个能力去做。
张鑫炎看着他,那是又气又无奈。
他又能说什么呢,毕竟江弦连责任自己来承担的话都说了。
至于李连戒、于承惠这些演员,这一刻他们眼中江弦这位同志的身影甚至在发光。
虽然他们很多人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他,但是并不妨碍对他好感度飙升。
朴素的人民群众永远感谢让他们吃饱饭的人。
“你啊,就是能出风头。”朱琳悄声埋怨一句,脑袋里想的却是江弦刚才站在李连戒身前气态自若的身影。
江弦冲她笑笑,而后看向计春华,“行了,放开他吧,饭都快被抢完了。”
计春华嘿嘿一笑,点点头,江弦莫名觉得有些渗人。
这位“四大恶人”之首,银屏经典形象太多,江弦印象最深的是两个片子,一个是《连城诀》,他演血刀老祖,一个是《方世玉》。
他把方世玉母亲作为人质,将方世玉踩在脚底放声大笑。
小时候看的江弦恨不得冲进到电影里揍他。
计春华在《少林寺》演“秃鹰”,耍得一手步步紧逼、招招致死的“鹰爪功”。
在剧本里,他有一场单手捏死小羊的戏,算是反派生涯的开端。
“你给我等着。”场务被松开以后,恶狠狠的朝江弦说了一句。
江弦丝毫不怵,反回他一句:
“你也给我等着!”
“我回去就给你写大字报去!”
对面场务听傻了。
你一堂堂大作家、大编剧,要给我写大字报?你不嫌掉份儿啊!
场务气闷住了。
江弦不跟他按着路数来,起手就玩脏的,那谁能不难受。
正想着呢,江弦又补一句。
“我回去就把这个事儿写成报道,我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你!”
“.”
场务一听,立马害怕起来。
饶是身处荒山野岭,他也听说了《高山下的花环》这篇小说。
所以他清楚知道,这部小说的作者如今的声望有多高。
别人说这话,可能就是威胁一句。
换成江弦那就不一样了。
他说让全国人民知道他的名字,那是真有可能。
心里慌乱,他眼眶一红,委屈道:“我也是服从规定,我有什么错?你太欺负人了。”
制片主任见状,连忙劝解,“哎呀,今天这事儿就算了,咱们各退一步,别再继续闹大了。”
张鑫炎也傻了,之前连他说话都不管用的内地场务,江弦只是和他说了个三言两语,居然就哭了?
“我可以不扩大这件事情。”江弦神色不变。
“工资待遇的事情我不管,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但是演员的饭菜绝对不能区别对待,香港人吃什么,内地的演员就吃什么,这件事谁也不用往上打报告,我自己去找夏公汇报。”
江弦这一套是跟美国人学的。
美国人打交道的方式就是这样,常用的伎俩就是耍心眼,先让你不知所措,让你心虚,然后再谈事情,这样就能获得主动权。
有了他这一番话,那些个心里存着打报告小心思的人全被镇住了。
场务也不得不先妥协。
毕竟江弦自己都说了,他会去找夏公商议这件事。
这件事暂且落下帷幕,江弦回到给他安排的房里,朱琳问他是不是真要给夏公写信。
“当然是真的。”
江弦说,“我是文联成员,还是上一届文代会的全国文艺工作者代表,有责任为文艺工作者发声。”
“德性。”朱琳乜他一眼。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江弦起身过去打开,门外是内地的几个武术精英。
于承惠年纪最长,站在最前头,冲他抱了个拳。
“编剧同志。”
“你们怎么来了?”
江弦一阵意外,打开门,要把他们请进屋里。
“编剧同志,我们就不进去了。”计春华嘿嘿一笑。
“螳螂拳”宗师于海跟着道:“是啊,我们不进去了,我们说几句就走。”
都是习武之人,行事也带着点儿江湖风格,来江弦这儿就是为了感谢他今天为内地演员争取待遇的事情。
计春华拧了拧手腕,“编剧同志,咱不会说好听话,以后谁得罪你,你把他名字告诉我,我去废了他。”
“.”
江弦无奈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其他人哈哈一笑。
在山东的片场呆了几天,江弦就和朱琳告别,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了。
张鑫炎来不及去送他,派了剧组的车子送他离开。
“张导,祝你拍摄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