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沉吟道:“你说这个王京生,我倒是有印象。”
宁卫东情知,王京生应该是在派所挂了号了。
也不奇怪,王京生这种人,要是辖区派所对他一无所知才是怪事。
张大军又道:“不过这人平时还算安分,咱也懒得搭理他。”
宁卫东道:“据我所知,王京生手下有几个人,没有工作,游手好闲,他们这些人怎么生活……”
“这倒是个方向。”张大军点点头,起身到门口喊了一声:“钱强、孙牧,过来一下。”
两人从外边大办公室进来,其中一个正是刚才坐在门口,跟宁卫东说话没好气的青年。
头里则是一个三十六七的汉子,头发乱糟糟的,笑著道:“头儿,有啥任务?”
张大军道:“强子,你跟小孙替我跑一趟,安平巷那边有个王京生……”
吧啦吧啦的,张大军把情况说了一下。
钱强经验老到,扫了一眼旁边的宁卫东,应了一声带孙牧出去。
张大军拍拍宁卫东的肩膀:“小宁,钱强是老侦查,对咱们这片儿的情况最熟。”
宁卫东笑著道:“张哥,强将手下无弱兵,那我可就等您好消息了。”
完事又简单聊了几句,宁卫东提出先告辞,等下午再来。
张大军一直把他送到外边,看著骑车子走远才回去。
“红星厂,宁卫东~”到办公室,张大军手里掂量著那两盒华子,心里思忖宁卫东究竟是什么根脚,能让楚中新特地打电话。
……
另一边,宁卫东从派所出来,也没急著回厂。
刚才钱强和孙牧出去,以他们的手段和渠道,能查到的东西用不了多少时间。
短时间查不出来的,就不是三五天的事。
宁卫东打算下午再来一趟,无论如何下班之前回去,要拿出交差的东西。
现在还不到十点,就算再怎么快,也得下午三点以后。
宁卫东想了想,有了一个去处。
蹬著自行车,从派所出来不远一拐弯就到廊下胡同,前边就是安宁那栋筒子楼。
这时正在上班,筒子楼下边的车棚空荡荡的。
宁卫东锁上自行车,进了楼门顺楼梯来到三楼。
他也不确定,此时安宁是在这里,还是在王京生那个家,算是碰碰运气。
上次宁卫东不愿跟安宁牵扯太深,一则是他本身底子太薄,二则不知道对方底细,怕被带到坑里。
虽然是穿越者,他从来不觉著这个年代的人就是傻子。
但是现在,得知王京生跟刘红娥的暧昧关系,手里终于有牌可打了。
也进一步确定,王京生与安宁之间的确有问题。
来到315室,宁卫东抬起手敲了敲门。
等了片刻里边却没动静。
宁卫东没急著走,他刚才听到门里有极轻微的脚步声,里边有人,但没应声。
等了几秒,宁卫东道:“是我,宁卫东,不开门我可走了。”
里边依然没动静,宁卫东又等片刻,见门还纹丝没动,转身就走。
他来这里本就是顺带的,并没有明确目的。
既然安宁不想见就算了。
刚走出两步,身后的门“咔”的一声开了。
安宁探出半个身子,埋怨道:“你倒是干脆,说走就走。”
宁卫东转过身,似笑非笑道:“在家呢~我当没人呢,不走干什么?”
安宁白了一眼,说了声“进来吧”,人便缩回去。
宁卫东跟进去,反手带上门。
屋里还是上次的样子,却在收音机顶上多了一只鸳鸯眼的大白猫,正懒洋洋的打盹儿。
安宁只是平常的居家打扮,沙发前边的茶几上放著织了一半的大红色毛衣。
旁边是一壶冒著热气的红茶,还有个碟子放著一块洒了巧克力碎的小蛋糕。
该说不说,安宁这娘们儿的小资生活还真特么惬意。
在这个年代,她这种日子的,怕是全京城也没几个。
宁卫东瞅了一眼干净的地面,看了看自己的鞋,问了声“要换拖鞋吗?”
安宁愣了一下,没想到宁卫东还有这个自觉。
笑著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算了,我这没有男式拖鞋。”
宁卫东挑了挑眉,走进来道:“王京生不来?”
“他?”安宁撇撇嘴,没往下说。
转而问宁卫东,今天来干什么?
宁卫东道:“没什么,刚上派所办点事,等下午三点还得去一趟,没别的去处,就想起你了。”
安宁没问办什么事,拿起毛衣道:“待著可以,丑话说头里,我可不供饭。”
宁卫东脱了大衣,到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拿起茶壶旁边的杯子,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顶著热气喝了一口,问道:“你跟王京生究竟怎么回事?瞅著怎么不像正常过日子的两口子?”
安宁反问道:“怎么不像?”
宁卫东听她反问,情知对方不愿回答,索性抛出她关心的问题,转而道:“上次你找我,想说什么事?”
安宁诧异道:“怎么?上次转身就走,今儿怎么变了?”
宁卫东不讳言道:“上次是心里没底,用的话说,怕接不住。”
安宁道:“这次就不怕了?”
宁卫东好整以暇道:“那得看你什么事儿。”
安宁心念电转:“听你的口气,莫不是升官了?”
其实安宁就是顺嘴一说,宁卫东原先就是个看大门的,就算真升官了,也就是个班长,没有任何意义。
岂料宁卫东笑呵呵道:“让你猜著了,昨儿我人事关系刚提出来,放到厂办,以工代干,硬说也算是升官了。”
安宁手上织毛衣的动作一栋,被宁卫东半真半假的说辞唬住。
要是一般人她也不信,但上次宁卫东来找王京生,事后他们仔细了解了宁家的情况。
有宁卫国帮衬,宁卫东能挪动挪动也很合情合理,倒也不用大惊小怪。
安宁恢复过来,一边若无其事继续织毛衣,一边嗤了一声:“德性,你到厂办坐办公室有我什么事,你又不是我男人。”
“是吗?”宁卫东故作遗憾:“还以为你找我,是跟我们厂里有关的事呢~”
第66章 我这个人最乐于助人
安宁哪还听不出宁卫东的意思,索性不织毛衣了,问道:“你怎么断定,我找你是跟你们厂子有关?”
宁卫东道:“这很难理解吗?你找我还能有什么事,别看当初你故意提了一嘴,问我是不是把张金发手下给打了,那都是随口说的,你要真想用打手,南城火车站那边有的是要钱不要命的。”
安宁面上没什么,心里却又骂起了王京生。
非说宁卫东是个没脑子的傻子,这特么叫没脑子?心眼子多的都长咯吱窝里了。
到这一步她也没必要藏著掖著:“你猜的没错,我想让你在们厂里打听一个人。”
宁卫东一听,就想到了刘红娥,面上不动声色道:“什么人?”
安宁起身到后边的床头拿来一个塑料皮的本子,翻开一页递过来。
宁卫东接过来一看,诧异道:“你画的?”
本子上竟然花了一副素描,宁卫东一眼就认出,画的正是刘红娥。
这幅素描相当有水准,宁卫东虽然不太懂画画的门道,但画出来的人物跃然纸上,让他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厉害。
安宁淡淡的,似乎画到这种程度并没什么值得夸耀:“能找到上面这个女人吗?”
宁卫东看她一眼。
显然,到现在安宁还不知道刘新文的事,更不知道刘红娥是刘新文的遗孀。
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宁卫东问道:“可以撕下来吗?”
安宁应了一声,拿回笔记本,小心的撕下来递还给宁卫东:“在你们厂里见过这人吗?”
宁卫东道:“那么大的厂子,一万多人呢~哪那么巧的。再说,原先没留心,就算见过也没印象。”
安宁抿抿唇:“帮我找到这个女人,我要知道她的全部情况。”
宁卫东把素描折上揣进兜里,反问道:“这女的跟你有仇?”
安宁表情复杂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倒也说不上有仇,我就想知道她究竟是谁,有什么魅力……”
宁卫东明知故问道:“魅力?这女的是王京生的姘头?让你给发现了,想要捉奸?”
安宁沉默,算是默认。
不过宁卫东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从这几次接触上看,安宁跟王京生有感情但不多,实在犯不上因为男女这点事大费周章。
还把宁卫东这个不受控制的因素引入进来。
安宁很聪明,不会这样办事。
但她偏偏就这么做了,说明这其中一定有令她舍不下的东西。
既然不是感情,肯定就是利益。
再联系刘新文突然出事故死了,还有之前刘新文威胁许进山……宁卫东的心里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些轮廓。
刘红娥、王京生……
之前宁卫东有些想不通,王京生其貌不扬的,怎么就勾搭上刘红娥了?
现在却有些眉目了,在他们之间一定存在很大利益联系,亲密的肉体关系只是维系利益的一种办法。
安宁则认为,这里边应该有她一份,王京生则暗中把她排除在外了。
可如果这样的话,刘新文为什么死了?
他知不知道王京生和刘红娥的关系,难道还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牛头人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