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港啤酒厂？”
“对。”
“明天正式签合同？”
“对。”
“总金额15万元？”
“对。”
“嘶！”董志业有一股寒流从脊椎骨涌出，蔓延全身，倒抽一口凉气，从牙缝里吐出了几个字，“厉害啊！真厉害！”
周浩然笑道：“我这是运气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中标了，本来我都没报什么希望。要说还是董哥更厉害，你是凭真水平拿下的客户。”
“运气好，也是本事。”
董志业笑呵呵，被他这么一说，心态上就舒服了不少。
周浩然感慨道：“以后还是得多跟董哥多学习，总不能每次都靠着运气。”
董志业点了点头，状态也勉强调整过来了，“嗯，胜不骄败不馁，这样的心性就很好。只靠着运气，肯定是不行的，跑业务，还是得靠经验、靠实力。”
周浩然深谙职场之道，就放低姿态请教道：“董哥，你是怎么成功签单的？速度还这么快。我得跟你学习啊，总不能以后转正了，还每次都靠运气。”
“这我还真有点独门绝技。”
董志业笑嘿嘿。
周浩然很感兴趣，“能教教我吗？”
董志业道：“可以啊，不过有点反常识。我跟很多人都说过，可他们都认为这不行。”
周浩然道：“反常识好啊，常识都是平庸之见，反常识往往才是真知灼见。”
“你说话有水平啊，一套一套的。”董志业笑了笑，然后就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这跑销售，其实跟追女人，是一个路数。”
“那就更得好好请教了！”
周浩然正襟危坐，这次是真心请教。
这个董哥，销售水平怎么样不好说。提到这个话题，那应该是大神级别。
董志业低声道：“要是一个女人家庭幸福、事业顺利、生活美满，你想把她拿下，至少也得花几个月的时间去软磨硬泡，成功率很低。要是处于困境中的女人就不一样了，事业不顺家庭不睦的，说几句好听的话、买几个小礼物，就可以在短时间内拿下，而且成功率极高！”
周浩然肃然起敬。
果然是高手！
董志业道：“很多人，都喜欢去拜访有实力的企业，他们账上有钱，支付得起广告费。这是正逻辑，可时间长、效率低啊。我就喜欢去拜访那些快破产、发不出工资的单位……这次不就是嘛，这才几天啊，我送了两条烟，就轻松拿下。”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销售理解。
这位董大神的说法，跟之前的叶鸿运可以说是完全相反，却也一样有效。
果然是蛇有蛇路、鼠有鼠路。
第68章 孟主任的担心
正常来说，像周浩然的这种电视广告销售合同，他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全部流程。
啤酒厂这边确认合作意向，给出预签说明。
红星台的法务，根据预签合同，草拟出正式合约。
周浩然带着一式三份的正式合同，去啤酒厂。
啤酒厂这边经过法务和领导团队的确认、审核，有不同意的条款，需要修订。
没有异议，就盖章、签字。
周浩然再拿着这一式三份的合同，回到红星台，红星台这边再盖章、签字。
合同就算签好了。
最后，这三份合同里，一份留在红星台，一份送回啤酒厂。还有一份，要送到相关部门报备。
如果是民企之间的合作，会更简单，一式两份的合同就可以了，不需要报备。
不过，周浩然这次跟海港啤酒厂的合作，可不太一样。
孟主任带上了一个法务。
亲自出马。
不仅如此，本来董志业想带周浩然参与自己的这个订单里，带他见见世面。最后的结果，是他参与到了周浩然的订单里。
董志业自然不是为了见世面，而是为了见证。
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死心。
“第一”真的被抢了？还是一个销售学徒？
谁敢信？
孟学民也是这样的心态。
这事真在太让人震惊了。
哪怕他见多识广，对这样的一种结果，也感受到了巨大的不真实。就算周浩然是天才，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吧？
三四天的时间，就签下了一笔15万元的大订单？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被邵空判了死刑的项目！
没有任何成功的机会！
这种情况下，竟然让这小子上演了绝地大翻盘？
难以置信啊！
不去现场见证一下，真的很难说服自己。
……
周浩然没想到这么多人会跟着他。
就有点犯难。
去的路上，只能告诉孟学民：“去了啤酒厂那边，最好什么都别说，只谈签合同的事。签好了合同，咱们就回来，别有太多交集。”
孟学民问：“为什么？”
周浩然想了一下，找个理由，“啤酒厂那边像个草台班子，招标流程什么的都是胡闹。还有，他们连招标会和竞标会的区别都搞不清。”
“啊？不一样吗？”
孟学民微微一愣。
“呃……”
周浩然挠挠头。
好吧，这个年头，市场经济在国内才刚刚发展起来，很多市场里的新概念，都处于摸索和理解的阶段，很多时候都只能是一知半解。
招标会和竞标会，模式很像，但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比如，招标会更严格。
如果是正常的招标会，必须要由国资委的相关领导坐镇监督，会更为严格，流程上会更为复杂，没个三四个小时搞不完。
“反正尽量少说话，别节外生枝。”
周浩然主要是不想揭穿“举报”的内幕。
“可别出什么乱子。”
孟学民有些担心。
他当销售员跑业务的时候，社会风气要更为淳朴，销售环节里，基本不存在“策略”这一说，都是靠着真诚去打动人。
要跟客户拉关系、拼交情，要去喝大酒。
这几年销售行业出现了一些变化，“销售技巧”变得越来越重要。很多销售技巧，都是见不得光的阴招，甚至有诈骗的嫌疑。
周浩然笑笑，“哪有什么乱子？”
销售部里没有专车，所以大家要先乘地铁，然后转出租车去海港啤酒厂。
赶路要40多分钟，孟学民就忍不住跟他说：“现在全市都在建地铁。”
周浩然“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地铁什么时候能通到我家。”
孟学民道：“有一个地铁大案，你知道不？”
“怎么了？杀人了？”
周浩然很惊诧。
“杀什么人？”孟学民瞪了他一眼，“是销售方面的事情。”
“怎么回事？”
“两个月前，南路那边的地铁项目招标，要采购一批器材……钢轴还是泵头什么的，具体不太清楚。只是我听说，出了很大的事。”
“招标有内幕？”
“嗯。”孟学民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听说那个从北方来的销售，把设计院的技术专家、工程师，主管的几个领导都给搞定了。成本几十万的东西，硬是卖出了7000多万。”
周浩然比较平静，对这类的事情并不觉得奇怪，“这下可发财了，一笔订单，几千万的利润。就算要给那些专家、工程师和参与进来的领导们分一分，一单也足够财富自由了。”
孟学民沉声道：“这是违法犯罪！”
周浩然道：“相关人都抓起来了？”
“这还有跑？”
孟学民反问了一句，眼神严厉。
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周浩然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走了歪门邪路，笑着说：“真没有，我这是堂堂正正的中标。而且，我还帮了啤酒厂一个大忙呢！”
“大忙？”
孟学民神色狐疑。
周浩然低声道：“就跟你说的一样，吕副厂长和市场部的那些人，本来都有内定的合作伙伴，都合作很多年了。这次，我不仅把那家内定的合作商给挤掉了，吕副厂长和市场部的这些人，搞不好也都得下马！”
“你？”
孟学民大吃一惊，面色震动。
周浩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保密，这事谁都不知道。”
“你家里有关系？”孟学民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你要是有关系，也不至于来销售部当学徒。”
周浩然吹牛起来，“主任，你忘记了，我是天才。当初入职的时候，我能把你和总监都搞定，可曾给你们什么好处？送了什么礼？这次去啤酒厂，搞定几个人，还不容易？”
孟学民松了口气，平缓的说：“我只有一个要求，违法的事情咱们不干。”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