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然很谨慎的说：“跑销售，的确需要动一些脑子，运用一些技巧。可这是合法生意，是堂堂正正要给国家纳税的，要是跟一些帮派打交道……”
话没说完，就被张爷爷打断了，沉声道：“什么帮派？这都是新社会了，哪还有什么帮派？你以为这是五十年前的黄浦滩？”
周浩然松了口气。
那就好！
民国时期的黄浦滩，那可是帮派的天下。
甚至都形成了一些文化延续到了今天。
比如本帮菜。
现在的用语里，本帮菜指的就是海港菜。可是在当年，本帮指的是本地帮派，有青帮、洪门、公口等几十家之多。
这些泼皮流氓，建国之后都被清扫干净了。
可别留下了什么余孽！
周浩然是做正经生意的，他可不想跟这伙人搞在一起。
张爷爷看出了他的担心，笑着说：“放心吧，茶馆嘛，是谈生意的地方。”
周浩然忍不住去问：“那为什么会有切口？”
“老传统了。”
“从民国时代就有吗？”
“更早。”
张爷爷半眯起了眼睛。
周浩然不好意思接着追问。
好在他已经有所猜测，这个红楼茶馆应该是过去海港谈生意的地方。
就跟现在很多人谈生意，要去酒店、会所、茶楼、咖啡厅一样。
“你跟我来。”
张爷爷拿起旁边的手杖，要起身。
周浩然赶紧搀住他。
进了石库门，去了二楼张爷爷的家里。
“床底下有个木头箱子，你拿出来。”
张爷爷指了指他的木板床。
周浩然只能趴在吱吱呀呀的弹簧地板上，在厚厚的灰尘里，从床底下找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实木箱子，有一把黑色的小锁头。
张爷爷又递过来了一把钥匙。
周浩然会意，接过钥匙打开了箱子。
发现箱子里都是一些老宝贝，有手串，有鼻烟壶，有香囊，有匕首。
还有一些老照片。
大约有二三十张之多。
都是黑白的，是张爷爷年轻那会儿的照片。
那个年代能拍这么多照片，可见这位张爷爷真不是一般人。
“有一个白色发黄的玉牌，你找找。”
张爷爷坐在床上，面对这些老物件，出现了一些唏嘘又复杂的表情。
周浩然很快就找到了一块温润的玉牌。
方形的。
正面是人像，头戴纶巾、宽袍大袖，看样子像是古代文人。
背面是六个名字。
从上到下，依次是殷兴怀、殷文翰、殷睿德、钱浩气、邱兴贤、张元正。
这玉质材料是什么，周浩然不太清楚。
他不懂玉。
可他能确定，这块玉牌可有年头了，都有了一层圆润铮亮的包浆。
张爷爷道：“明天，你就拿着这个去。见到正主后，把玉牌交过去就行，他就知道你是谁了。以后要怎么选择，就看你自己了。”
“好的！”
周浩然露出了微笑。
有了信物，这就好办了，有底气了。
张爷爷感叹着说：“现在是新社会了，那茶馆关闭了几十年，老传统该丢的都丢了。听说那一片要拆迁，以后可能就没了。到底要怎么办，以后就看你了。”
周浩然试探着说：“我是去帮你谈生意吗？”
张爷爷爽朗的笑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第93章 需求端的生意
周浩然还是觉得不稳妥。
把东方朗给叫上了。
说请他去喝茶。
东方朗一百个不愿意。
他还要忙卖书的项目呢！
现在，高考分公布，录取结果出来了，书也都收完了……明天，就开始要正式的卖书了！
他很忙呢！
周浩然说可以顺路指点他卖书。
东方朗这才高高兴兴的跟他一起上路，问起了他现在很棘手的一个麻烦，“定价多少啊？”
周浩然道：“去做小范围测试。”
“怎么测试？”
东方朗从他的用词上，就能感觉出来这家伙懂的多。
周浩然道：“先拿出几箱书，搬到一个班级里卖。开一个价，比如60块钱，要是发现所有同学都抢着买，这就说明价格太低了。”
东方朗马上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你说过，供需关系决定了价格。你说的测试，就是去测试需求端的反应。”
“咦？”周浩然多少有些惊讶，“有进步啊！”
东方朗很得意，“还行吧！总不能比你差太多！”
周浩然掏出钱，买了两张去市里的票，转头问他：“那你说说，接下来该怎么测？”
“买的人太多，那就涨价呗。要是涨到了100块钱，想买书人大大减少了，就说明这个价格定准了。”
东方朗还真有几分做生意的天赋。
前世他能单打独斗，靠着做外贸红酒生意，赚了大几千万，对商业的理解还真不是一般的高中生能比。
既然他有水平，那说不定这卖书项目就可以赚更多钱了。
周浩然可以对他提出点更高的要求了，“定价可以更高一些，比如200块钱。”
“啊？”
东方朗大吃一惊。
周浩然笑笑，“测试的目的，可以分为两类。如果是初级要求，是测试同学们对价格的承受能力，然后来定价。就像你说的这样。”
东方朗觉得这太匪夷所思，“200块钱买一箱书，这对很多家庭来说压力都太大了。现在下岗的情况这么严重，很多同学都买不起啊。”
周浩然道：“所以还有高级的要求。不是去测试同学们对价格的承受能力，而是去测试同学们的需求度。他们到底有多渴望拥有一套育德高中的优秀毕业生、考入了清华北大复旦同济的这些学长们的高考秘籍。”
“需求度？”东方朗皱起眉头，“有需求也没用啊，买不起啊！”
周浩然指了指脑壳，“所以说要打开思路啊！咱们卖的这不是大批量印刷的消费品书，咱们卖的这是原装书！”
“什么意思？”
东方朗没搞懂。
周浩然道：“价格太高，的确是买不起。可是，可以几个同学合伙来一起买啊。知识可以分享，只要需求存在，就可以创造消费，只要你找到一个合理的销售模式。”
实际上，只要模式玩的好，没有需求也可以创造消费。
不过这要求就更高了，需要有进阶的营销思维。
不是现在的东方朗能够触及的。
除非是周浩然亲自下场卖书。
让这几个高中同学去搞，还是老老实实的围绕着需求端来做点踏踏实实的生意更现实。
东方朗眼睛一亮，“是啊，价格贵了没关系，可以号召同学们去一起买书。本来就是人多书少，要是太贵了，可以让他们一起分享。等明年他们毕业了，还可以把书卖掉回款，经济压力就变小了。”
周浩然道：“不过，这操作起来就复杂多了，需要得有更高明的运营手段才行。你可以先挑一所高中试试。要是没卖好，去其他两家高中，就按照你的方法来卖，以单个同学的消费能力来作为标准卖书，这会更容易。”
“要是一箱书能赚100块钱，200箱书那不就是2万块钱了？”东方朗美好畅想起来，“比我爸妈一年的工资还高！”
“别这么没出息。”
“对对，这都是蝇头小利。得把目光放在状元郎的身上，前几天，我就专门请盛伟承吃饭了，他还挺好说话的。嗯，像个书呆子。”
“文科状元是谁？”
周浩然想干一把大的。
这是时代给的机遇。
现在，国家正在积极的推进“三大改革”，医改、房改和教改。
教育产业改革才刚开始。
以至于教育产业里，市场化的东西还很少。
市场机制的缺失，就一定会导致需求很多，但是缺乏足够多能够满足需求的商品。
就比如各种课外辅导班、各种教辅资料、各种名校名师的高考秘籍。
而且，大学扩招要等到1999年。
这就意味着现在的大学生，想要考上大学非常困难。
育德高中的这些书，可以迎合市场里存在的巨大需求。这些书在育德高中里，没什么太大价值，可是搬出了育德高中，那就是让人眼红的宝藏。
区区200箱书，根本满足不了庞大的市场需求。
连阳关县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