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北让东星发展的这些产业,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他的陈氏集团下辖的分支,只是名字没有安上“陈氏”二字。
曾向荣合上文件,目光深沉:“陈先生,你知道港府最头疼的是什么吗?不是黑社会砍人,而是他们渗透进正当行业,洗黑钱、操控市场。”
陈振北微笑:“所以我才要把他们全变成‘正当行业’,而不是披着正当外衣的非正当公司。”
他指向远处正在施工的东星物流中心:“那些搬运工,前端时间还是洪兴的马仔;现在他们每天打卡上班,交税。”
曾向荣沉默片刻,突然笑了:“陈生,你比我们警方还会‘管理’社团。”
罗伯特适时插话:“曾sir,陈生的计划如果成功,O记至少能省下三成警力。”
曾向荣终于点头:“好,只要东星继续维持稳定,警方愿意支持你的转型计划。”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但如果有哪个社团不识相,继续搞事……”
陈振北接过话:“O记可以直接扫场,我绝不插手。”
曾向荣满意地笑了,举起矿泉水瓶:“合作愉快。”
陈振北与他轻轻碰杯,阳光下,瓶身上的水珠折射出七彩光芒,宛如港岛未来的缩影。
……
当夜,深水的福义兴陀地。
“癫狗明”盯着电视新闻里陈振北与曾向荣握手的画面,手里的啤酒瓶捏得咯吱作响。
“大佬,东星的人又来了……”
马仔低声汇报,递上一份《自愿遣散协议》只要签字,福义兴的兄弟就能领一笔钱,转去东星做装修工人,有师傅带学技术,还有高工资拿。
癫狗明猛地砸碎酒瓶:“痴线!我癫狗明在庙街砍人的时候,陈振北还在穿开裆裤!”
但角落里,几个年轻四九仔却心动不已。
东星装修工人的工资,真的很高啊。
如今的时代,已经大不一样了,能有更好的工作,能活在阳光下,谁愿意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癫狗明直接发话,谁要是敢去东星干装修,他就废了他们。
小弟们听到大哥这样说,都是战战兢兢,只好按耐下心里的情绪。
……
一周后,
四眼坤的金丝眼镜反射着《业务合作意向书》上的烫金徽标,钢笔尖在“和合图有限公司“抬头上悬停三秒,墨水滴落处正好掩盖住社团创立年份“1949“。
身后马仔递来的大哥大里,东星财务总监的声音混着计算器按键音:“坤哥,你们在澳门赌场的流水,税务局刚拿到复印件。“
窗外突然传来打桩声振北建筑的工程队已在和合图陀地门口架起测量仪。
“签啦!“四眼坤突然暴喝,钢笔划破纸张。
文件末页夹着的照片滑落:他女儿在伦敦政经学院的宿舍楼下,两个穿振北物流制服的“保安“正在修剪灌木。
长乐社花柳权的鳄鱼皮鞋在东星大堂的大理石地面上打滑,怀里账本扉页的“海底密语“被汗水晕染成模糊的污渍。
前台小姐递来的热毛巾印着东星LOGO,他擦汗时才发现电梯镜面墙里映出的自己,弯腰幅度像极了当年给英国佬警司递贿款的模样。
“权哥!“身后马仔突然惊呼。
花柳权反手摸向腰后的蝴蝶刀,却抓出一张烫金请柬:东星集团拍买晚宴邀请函。
刀柄红绳早已换成振北集团的钨金徽章,沉甸甸压着西裤后袋里的《自愿遣散协议》。
当联和社坐馆“大鼻林“的归顺协议书呈到陈振北案头时,文件上竟沾着新鲜的血迹。
昨夜兰街的抵抗者已被押上了“0”记的警车,而没被抓的人此刻正排队在东星人力资源部填写入职表格。
“林生很聪明。“
陈振北用裁纸刀挑开信封,里面滑出的除了地契,还有联和社元老们联名信还盖着香港律师公会的公证章。
窗外维港的落日将东星大厦阴影拉长,恰好笼罩住对面联和社的麻将馆,霓虹灯牌“荣记“的“荣“字已熄灭,只剩“记“字在阴影里苟延残喘。
时间转眼过去了半个月。
东星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收购“和合图有限公司”,原社团成员将全部转入振北装修接受培训。
台下记者提问:“陈生,有人说你这是‘合法吞并’整个江湖?”
陈振北微笑回应:“我只是给迷途的年轻人,多一条正路可选。”
镜头扫过观众席曾经的社团坐馆们,如今穿着东星制服,安静地坐在后排。
成振北已经先后将港岛的大小社团,合并了七七八八。
其实,洪兴、和联胜这两大巨头倒下以后,再加上有曾sir的支持,陈振北合并其他字号,简直就是秋风扫落叶。
当然,距离合并全部字号,还差一点。
陈振北相信,再给自己一个月,肯定就差不多了。
而在警署会议室,曾向荣指着犯罪率统计图,对下属们说道:
“这个月,暴力案件下降40%。”
窗外,维港的霓虹依旧闪烁,只是江湖,已不再是原来的江湖。
……
第168章 不砍人,就让消防、税务、O记都来查你
港岛警务处大楼。
陈振北的黑色加长版劳斯莱斯银刺停在警署门口时,两名穿深蓝色制服的警员已经小跑着迎上来。
车门打开,锃亮的意大利高档定制皮鞋率先踏出,剪裁考究的Brioni西装勾勒出挺拔身形。
他抬头看了眼这座灰白色的庞然大物过去东星的人进这栋楼都是戴着手铐从后门押进去的。
“陈先生,处长在等您。”戴着金丝眼镜的女警司站在旋转门前,胸牌上写着“公共关系科-林嘉欣”。
电梯是老式的英国制OTIS,黄铜指针在楼层数字间缓缓移动。
陈振北注意到控制面板旁贴着张泛黄告示:“本电梯仅供警司级以上人员使用”。
当指针停在12楼时,电梯门开处竟站着曾向荣本人。
“陈先生。”警务处长伸出手,腕间的星座系列腕表在走廊顶灯下泛着冷光。
他今天没穿制服,而是件浅灰色三件套,左胸袋露出半截镀金钢笔。
那是去年立法局颁发的“杰出公共服务奖”纪念品。
陈振北跟着曾向荣进入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比想象中的要简朴。
柚木办公桌上摆着港督卫X信的照片,旁边是部红色专线电话。
最引人注目的是整面墙的犯罪统计图表,其中“暴力案件“的折线正以惊人角度向下俯冲。
“坐。”曾向荣指了指会客区的真皮沙发,自己却站在窗前。
透过维多利亚港的薄雾,能看见对岸正在施工的东星物流中心,塔吊像钢铁巨臂般缓缓摆动。
“这半个月,O记的报告薄了一半。”曾向荣缓缓开口道。
陈振北从公文包取出牛皮纸档案袋。当他把文件铺在茶几上时,曾向荣注意到他小指上的翡翠尾戒。
不过,他也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并没有就此问题深究下去。
“曾处长,上环码头工会,原属和合图的327人全部转正。”
陈振北的指尖点在一组数字上:“月薪中位数4850港币,是以前收保护费的三倍。”
下一页贴着排整齐的强积金供款单,陈振北继续说道:“洪兴铜锣湾的泊车档,现在80%的人考了的士牌照。”
曾向荣拿起其中一张照片:曾经的古惑仔们穿着振北物流的反光背心,正在货柜码头操作崭新的丰田叉车。
背景里,褪色的“忠字堆“涂鸦被刷上了“安全生产XX天”的标语。
“犯罪率下降40%。”警务处长突然笑了,眼角挤出几道纹路:“我熬了二十五年差馆,都没见过这种数字。”
他按动桌下的电铃,笑容满面道:“饮茶先?”
很快,穿白制服的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骨瓷茶壶冒着热气,旁边小碟里是半岛酒店特供的杏仁饼陈振北知道,这是港府接待外国使团的规格。
“还剩多少字号没谈妥?”曾向荣斟茶时突然发问。
茶水落入杯中的弧线稳稳当当,一滴都没溅出杯沿。
“四成左右。”陈振北接过茶杯,翡翠戒面在杯壁磕出轻响:“主要是深水福义兴、旺角联英社这些老派。”
他故意停顿两秒:“癫狗明昨天打断了个想转行做装修的四九仔的腿。”
警务处长的手指,在檀木茶几上敲了四下。
陈振北熟悉这个动作半年前O记扫荡兰街夜总会前,带队督察也会有这样的小习惯。
“新界北总区下周有反黑行动。”曾向荣突然换了话题,从抽屉取出份盖着“机密”印章的文件:“当然,主要针对还在走私白粉的败类。”
他意有所指地翻开某页,上面用红笔圈出了福义兴控制的几个仓库地址。
陈振北嘴角微扬。
这种心照不宣的配合,比签任何协议都管用。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从那浓浓的茶香气里,陈振北尝得出对方释放的善意。
“对了,”
曾向荣起身从书柜取出一瓶皇家礼炮:“苏格兰场老朋友送的。”
琥珀色液体注入水晶杯时,窗外正传来午炮的轰鸣。
他举杯对着光线端详:“陈先生,知道吗?1841年英国人第一次在香港鸣午炮,就是为了震慑海盗。”
陈振北微笑着点点头,是的这件事,他是有听说过的。
很快,两只酒杯在半空相碰。
陈振北的酒杯略低半寸,这个细节让警务处长眼里的审视又淡了几分。
下午十二点半左右,他们移步警务处食堂。
这个通常嘈杂的空间,今天特意清出角落的圆桌,白色桌布上摆着警务处长的专属餐具纯银刀叉柄上刻着“HKP“徽记。
路过的警司们纷纷侧目,谁能想到东星话事人会坐在“一哥”的右手位吃公务餐?
“试试名厨张的拿手菜。”
曾向荣亲自揭开砂锅盖,陈皮鸭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他祖上在陆羽茶室掌勺,我特意从文华东方挖来的。”
陈振北注意到餐巾下压着张便签纸。
他借着夹菜的动作迅速扫过上面列着三家夜总会的名字,后面标注着“消防检查“的日期。
这是警方下次行动的预告,也是给他的清理时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