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北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问道：“他们的人呢？”
“福义兴的马仔，有六成今早去了东星人力资源部报到。”
花柳权递上一份名单：“号码帮那边，金牙胜的几个心腹还在硬撑，但下面的四九仔已经散了。”
陈振北轻轻摇晃着酒杯，红酒在灯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像血。
“顽固派。”
他唇角微扬：“时代变了，他们却还想用刀和拳头说话。”
花柳权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陈先生，癫狗明在警署放话，说就算坐牢也不会低头。”
陈振北笑了，转身走向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花柳权。
“这是癫狗明儿子在英国留学的资料。”
他语气平静：“你明天去警署见他，告诉他如果他肯签字，他儿子能顺利毕业；如果他继续硬撑……”
陈振北没说完，但花柳权已经懂了。
这不是威胁，这是选择。
是的，陈振北对癫狗明使用了一张初级情报券，将对方的情报全部都掌握在了手里。
确切地说，是关于癫狗明这三年来的情报。
所以，最近这三年癫狗明对于陈振北来说，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第二天上午，湾仔警署拘留室。
癫狗明坐在铁凳上，脸色阴沉。
门开了，花柳权穿着一身阿玛尼西装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
“癫狗哥，睡得如何？”花柳权笑眯眯地问道。
癫狗明冷笑：“权哥现在混得真威风，连警署都能随便进出了？”
花柳权不以为意，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癫狗明面前。
“《自愿遣散协议》，最新版本。”
他轻声道：“陈先生说了，只要你签字，O记今天就放人，你旗下的产业将全部都并入东星集团当然，你可以继续享受分红……”
癫狗明看都没看，直接把文件扫到地上：“滚！”
花柳权叹了口气，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照片，轻轻放在桌上。照片里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剑桥大学的校门口，笑容灿烂。
癫狗明的瞳孔猛地收缩。
“癫狗哥，你儿子很优秀”
花柳权语气平和：“陈先生很欣赏他，已经帮他安排了汇丰银行的实习机会。”
癫狗明的手微微发抖，但很快又攥紧拳头：“你们敢动我儿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花柳权摇头：“陈先生不是那种人。他只是想告诉你时代变了，你可以继续守着过去的江湖，但你儿子……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癫狗明沉默了。
许久，他缓缓伸手，捡起地上的文件，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三天后，东星集团宣布正式收购福义兴和号码帮的资产，现场有多家媒体到场。
陈振北西装笔挺，面带微笑：“东星集团一直致力于推动香港经济转型，我们很高兴看到更多企业加入合规经营的大家庭……”
而在发布会角落，癫狗明穿着崭新的东星制服，面无表情地站着。
他的胸前，别着“振北娱乐有限公司-区域经理“的工牌。
他不得不选择屈服。
……
陈振北做完这些事情后，回到了陈氏金融投资集团大厦，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外面的街景，有种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感觉。
陈振北手中夹着雪茄，拿起手提电话，给澳门的博彩业协会主席许韩东打去电话，许先生跟他还是颇有交情的。
许韩东可以说是澳门博彩业的无冕之王，在当地非常吃得开，实力强劲。
很快电话接通。
陈振北微笑道：“许先生，你好啊。”
“振北兄弟，你好，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熟悉的许韩东声音传来。
陈振北拿下夹着的雪茄：“许先生，我又有事情要麻烦你了。”
“振北兄弟，你有什么事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二话。”许韩东爽快地声音响起。
陈振北便道：“许先生，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一个叫金牙胜的家伙跑到澳门这边来，我想请您帮忙抓住这个人，交给我。”
“金牙胜，就是那个号码帮的话事人吗？”
“对，就是他。”
“振北兄弟，我会把你将这个金牙胜揪出来。”
“那就谢谢许先生了。”
“……”
两人聊了一会挂断电话。
澳门，葡京赌场。
金牙胜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坐在赌场贵宾厅的角落，手里攥着一叠筹码，眼睛却不停地扫视四周。
自从逃到澳门，他已经换了三家酒店，但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胜哥，今晚手气不错啊。”身旁的马仔低声笑道。
金牙胜咧嘴一笑，金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澳门这地方，比香港舒服多了，O记管不到这里。”
话音刚落，赌场经理带着两名保安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职业微笑：“金先生，许先生想请您喝杯茶。”
金牙胜的笑容僵住了。
许韩东要见他？
在澳门，没人能拒绝许韩东的邀请。
十分钟后，金牙胜被带到了葡京顶楼的私人会所。
会所装潢极尽奢华，水晶吊灯映照着真皮沙发，墙上挂着名家字画，落地窗外是澳门璀璨的夜景。
许韩东坐在主位上，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手里把玩着一枚翡翠扳指，眼神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金牙胜，好久不见。”许韩东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
金牙胜强装镇定，咧嘴笑道：“许先生客气了，我这种小人物，哪敢劳您惦记？”
许韩东没接话，只是轻轻敲了敲桌面，立刻有侍者端上一壶顶级普洱。
茶香氤氲中，许韩东缓缓开口：“听说你在香港混不下去了？”
金牙胜脸色一沉，但很快又挤出笑容：“江湖起起落落，如那潮水，很正常。我金牙胜在澳门也有朋友，过段时间就杀回去。”
许韩东轻笑一声，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照片，推到金牙胜面前。
照片上是他藏在仔的情妇和私生子，正在超市购物，身后隐约可见两名穿黑西装的保镖。
金牙胜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陈振北托我找你。”许韩东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他让我带句话签了这份协议，你和你家人平安无事；不签……”
他没说完，但金牙胜已经懂了。
这不是谈判，这是最后通牒。
金牙胜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许韩东！我在澳门也有兄弟！你别逼我！”
许韩东依旧坐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会所的门突然打开，十几名穿黑西装的保镖鱼贯而入，腰间鼓鼓囊囊，显然都带着家伙。
赌场经理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道：“金先生，您在葡京欠的300万筹码，该还了。”
金牙胜脸色煞白。
他根本没欠钱这不过是许韩东的手段。
“许先生……”金牙胜的声音开始发抖：“我在香港还有地盘，还有兄弟……”
许韩东终于抬眼看他，眼神冰冷：“你的地盘，现在归东星集团了；你的兄弟，要么在O记吃牢饭，要么在东星领薪水。”
金牙胜双腿发软，跌坐回椅子上。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一小时后，金牙胜被带到澳门码头。
陈振北的私人游艇停靠在岸边，甲板上站着四名穿东星制服的安保人员。
许韩东的保镖将金牙胜押上船，交给了东星的人。
“许先生说了，人交给你们，让陈先生下次来澳门请他喝茶。”保镖对东星的负责人说道。
“许先生的话，我一定带到。”东星的这位负责人道。
语毕，金牙胜被推进船舱时，终于崩溃了。
“陈振北！你不得好死！”他嘶吼着，金牙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船舱门关上，隔绝了他的叫骂。
游艇缓缓驶离澳门，朝着香港方向前进。
第二天，金牙胜在东星集团总部签署《自愿合并协议》的消息，传遍了港岛。
是陈振北让手下故意放出去的，这个消息，还有现场前协议的照片。
照片里，曾经嚣张跋扈的号码帮坐馆，如今面色灰败地坐在会议桌前，颤抖着签下名字。
他身旁站着陈振北，面带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消息一出，整个港岛江湖震动。
“连金牙胜都低头了？”
“许韩东亲自出手，谁敢不从？”
“陈振北这是要一统江湖啊！”
那些还在观望的小字号坐馆们，彻底慌了。
曾经号称“铜锣湾最硬“的铁头勇，在看到报纸的当天下午，就带着所有账本去了东星大厦。
“陈先生，潮州帮愿意并入振北物流。”他低着头，声音沙哑：“只求给兄弟们一条活路。”
陈振北微笑着递上一杯茶：“勇哥客气了，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
和安乐肥仔超连夜召集所有马仔，宣布解散和安乐，第二天一早，两百多名前和安乐成员排队在东星人力资源部填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