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蝎则负责“净化”内部。
他像幽灵一样巡视着营地,那双冰冷的眼睛审视着每一个角落和每一个人。
原有的、聊胜于无的木栅栏被加高加固,缠上了带有锋利倒刺的铁丝网。
毒蝎亲自检查了营地的供电线路(正是吴坤噩梦之夜烧毁的那条),粗暴地命令更换了所有老化的电线和保险装置,并在关键节点安装了简陋但实用的断路警报器。
更让吴坤手下心惊的是,毒蝎从渡鸦的百宝囊里翻出几个越南战争时期遗留的美制AN/PRC-77军用电台的零部件,加上一些就地取材的竹筒和铜线,竟然捣鼓出几套简易的、覆盖营地主要区域的监听和预警装置。
他对那些童子军的训练更是残酷直接用实弹在营地里模拟突袭,动作慢的、反应错的,轻则被踹翻在地,重则被毒蝎用枪托砸得头破血流。
惨叫声和枪声成了营地的背景音。
渡鸦是移动的军火库和远程支援点。
他在营地制高点一棵被雷劈过但依旧粗壮的古树树冠上,用木板和伪装网搭建了一个几乎隐形的狙击/观测平台。
平台上架设的,是一支带着PU光学瞄准镜的莫辛-纳甘M91/30狙击步枪(苏联红军二战时期的标志性武器),旁边还放着RPG-7火箭筒和一箱苏制RGD-5进攻手雷。
他的帆布包里,除了爆炸物,还有简易的定向雷和信号弹。
他几乎不说话,只是用望远镜长时间地、沉默地扫视着雨雾笼罩的群山和蜿蜒的土路。
短短三天,整个营地的气氛为之一变。
原有的散漫和绝望被一种高压下的、冰冷的秩序取代。
防御体系变得立体而致命,如同刺猬竖起了淬毒的尖刺。
童子军们虽然依旧畏惧,但在毒蝎残酷的“训练”和灰熊铁腕的指挥下,动作至少有了点章法。
吴坤看着这一切,尤其是灰熊站在新挖的掩体后,用望远镜观察远方时那如同磐石般的背影,心中最后一点惊惶也被强行压了下去。
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全”一种由钢铁、炸药和亡命之徒构筑起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安全”。
他相信,陈振北的人如果敢来,必将在这片被重新武装过的丛林里,撞得头破血流。
……
湄公河三角洲的夜,黑暗浓稠得化不开。
腐败的水草气息混杂着柴油味和某种隐约的尸臭,在空气中发酵。
几艘锈迹斑斑、吃水极深的运米驳船,如同巨大的黑色棺椁,静静停泊在泰国与老挝交界处一片废弃的河湾码头上。
船身随着浑浊的水流微微摇晃,发出“嘎吱”的呻吟,船帮上密布着被船蛆啃噬的孔洞。
这里,就是鬼王藏匿那三百名携带C4炸药死士的巢穴。
距离河湾码头直线距离约两公里的密林深处,一处天然形成的岩洞被伪装网覆盖得严严实实。
洞内,几盏用蓄电池供电的强光手电将潮湿的岩壁照得惨白。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机油味和紧张的气息。
李杰,这位陈氏安保公司实际负责人、前陆军某部顶尖爆破与特种作战专家,此刻正俯身在一张铺开的防水地图上。
他穿着深色丛林作战服,脸上涂着厚重的油彩,眼神锐利如鹰,手指精准地划过几个用红笔圈出的坐标点。
正是那几艘运米船的位置。
李杰的动作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历经沙场淬炼出的绝对冷静。
“确认无误。”李杰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打破了洞内的压抑。
“鬼王的三百‘肉弹’,就分散藏在这五艘驳船里。每船约六十人,每人携带两公斤C4塑胶炸药,雷管已接驳待命状态。
目标很明确一旦北哥的货运船队进入湄公河主航道,他们就会引爆,制造一场‘意外’的航运灾难。”
围在李杰身边的,正是陈振北派出的尖刀:高晋、阿积、邱刚敖及其手下的几名核心兄弟,还有几十名从安保公司抽调的精锐。
高晋和阿积都只有二十岁上下,但眼神中却透着远超年龄的冷冽与漠然,那是陈振北亲手打磨出的利刃锋芒。
邱刚敖则显得沉稳许多,经历过特殊体质强化的他,肌肉线条在作战服下隐隐贲张,眼神沉静中带着野兽般的警觉。
“三百人,分散在五条船上,携带炸药……”邱刚敖的得力兄弟标哥(同样经过体质强化)皱紧眉头:“强攻风险太大,一旦一处爆炸失控,连锁反应下整个河湾都会变成火海。”
“所以不能强攻,要无声、精准、同时清除。”李杰的目光扫过众人:“时间窗口很紧,根据内线情报,北哥的货运船队预计在72小时后通过该水域。我们的行动必须在48小时内完成。”
这次陈振北派他们来的目的,其一是消灭吴坤这个八面佛的残部;其二就是铲除鬼王这个对湄公河航道威胁极大的“毒瘤”。
李杰拿起一根炭笔,在地图上快速勾勒,进行作战部署。
第一阶段:信息剥夺与压制。
“阿积,”
李杰看向最年轻的杀手:“你带两个通讯组的人,负责在行动开始前15分钟,用我们携带的苏制R-392高频电台干扰机和缴获的AN/PRC-77,覆盖掉对方可能使用的所有民用和简易军用频道。
确保他们变成聋子和哑巴,无法示警,也无法接收外部指令。
同时,利用干扰源定位并摧毁他们船上的主通讯设备,如果有的话。”
阿积微微颔首,眼神里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寒光。
无声潜入和破坏是他的专长。
第二阶段:无声渗透与核心清除。
“高晋,”
李杰的目光转向另一位年轻煞星:“你、标哥、阿全(邱刚敖兄弟)和一批精锐安保,再配四个最擅长潜水和近身格斗的兄弟,组成第一突击队。
你们的任务是:从水下接近目标船只。
每艘船分配一组两人。目标:船长室、轮机舱、以及疑似集中存放备用雷管或起爆装置的位置。
清除所有守卫,控制关键节点。记住,绝对禁止使用枪械!
冷兵器、绞索、或者徒手,务必无声。
优先解决船上的头目和爆破手。”
高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腰间插着的两把加长版三棱军刺。
邱刚敖和标哥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对的信心。他们的体质和反应速度,是这次无声猎杀的最大保障。
第三阶段:炸药处理与区域控制。
“我亲自带队,”
李杰指了指自己和另外六名携带专业拆弹工具和塑胶炸药(用于必要时破坏C4雷管)的队员:“紧随突击队之后登船。我们的目标是那些C4炸药包。
突击队控制区域后,我们立刻跟进,切断雷管引线,拆除起爆装置。
如果时间紧迫或炸药位置过于集中危险,直接使用……破坏其雷管基座,使其失效。
务必确保所有炸药处于绝对安全状态。”
李杰的语气斩钉截铁,这是他的绝对领域。
第四阶段:清扫与撤离。
“剩余所有人员,由邱刚敖统一指挥,作为预备队和火力支援组,在岸边预设阵地隐蔽待命。
一旦行动暴露,出现大规模交火,或者有船只试图强行起航逃离,你们的任务就是用火力压制、封锁河道,必要时使用RPG-7(苏制火箭筒)击沉目标船只,绝不能让一艘船带着炸药离开!”
李杰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预备队成员:“同时,负责清理任何从船上跳河逃窜的漏网之鱼。河面也要控制住。”
邱刚敖沉声应道:“明白,杰哥。交给我们。”
“关键点:”李杰加重了语气,“同步性!五艘船的行动必须在同一时间点发动。以我发出的绿色信号弹为准。信号弹升空,干扰组立刻启动最大功率干扰,同时突击队开始水下渗透。行动代号‘冬至’。”
他环视众人,眼神在每一张被油彩覆盖的脸上停留片刻。
洞外,湄公河的潮湿夜风穿过伪装网的缝隙,带来远处隐约的蛙鸣和船只的锈蚀气味。
“鬼王想用三百条烂命和几吨炸药给陈先生‘送礼’,”李杰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们就替北哥,把这‘礼’原封不动地塞回他们的喉咙里!行动细节,各组再细化。两小时后,分批进入预设出发位置。解散!”
岩洞内瞬间只剩下装备检查和武器保养的轻微声响。
高晋默默擦拭着他的军刺,阿积调试着电台干扰器的旋钮,邱刚敖和他的兄弟们则安静地检查着加装了消音器的MP5K冲锋枪和霰弹枪(预备队火力)。
李杰走到洞口,掀开伪装网一角,望着河湾方向那片死寂的黑暗。
那里停泊着的不是米船,而是三百个移动的棺材。
他拿起一个高倍率的蔡司军用望远镜,镜片后的眼神,如同狙击枪的准星,牢牢锁定了目标。
距离“冬至”行动开始,还有不到6小时。
冰冷的杀意,在湄公河潮湿的夜幕下悄然弥漫。
“冬至行动”发起时间凌晨3点整,距离开始只剩下不足1小时。
湄公河三角洲的黑暗仿佛拥有了实体,沉重地压在废弃河湾码头上空。
五艘运米驳船如同沉睡的巨兽,轮廓模糊地浸在浑浊的水色里……
船上没有灯火,死寂得反常,只有经验丰富的猎手才能嗅到那隐藏在船舱深处的、三百名携带致命炸药的人形凶兽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两公里外的密林岩洞,最后一场战术推演结束。
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只有装备摩擦的细微声响和压抑的呼吸声。
每个人都已涂抹好厚重的丛林油彩,深色作战服紧贴身体,武器和工具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李杰站在洞口,最后一次透过蔡司望远镜观察目标。
河湾的轮廓在微弱的星光下勉强可见,目标船只的位置在他脑中早已形成精确的三维地图。
他放下望远镜,看向集结的队伍,声音低沉而清晰,穿透夜幕:
“各组,按预定路线,进入出发阵地。保持绝对静默。行动时间,03:00整。信号弹升起,即行动开始。重复,信号弹升起即行动开始。‘冬至’已至,送鬼王的‘礼’上路!”
没有多余的鼓舞,只有无声的颔首。
人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分成数股,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茂密的丛林和蜿蜒的水道中。
第一阶段:信息剥夺与压制(阿积组)。
阿积带着两名通讯专家,如同壁虎般贴着河岸的泥泞陡坡,缓慢而稳定地向距离码头最近的一个预设高点移动。
他们背负着沉重的苏制R-392高频电台干扰机(体积庞大,需要两人协同背负关键部件)和缴获的美制AN/PRC-77电台(作为辅助干扰源和定位器)。
淤泥没过脚踝,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每一步都需极其小心,避免滑落发出声响。
02:45。三人抵达一处被茂密藤蔓覆盖的岩石凹陷处。
阿积迅速打出警戒手势,两名通讯专家立刻开始组装设备。
动作精准而迅速,长期的训练让他们在黑暗中也能默契配合。
沉重的R-392被架设起来,天线如同钢铁触须般伸展开。
AN/PRC-77也调试完毕,接上了一个临时改装的方向性天线。
阿积伏在岩石边缘,用微光夜视仪(陈氏安保通过特殊渠道获取的少量早期型号,AN/PVS-5)仔细扫描着河湾和船只。
他看到了驳船甲板上偶尔晃动的模糊人影,确认了守卫的存在和大致位置。
耳机里传来各组就位的简短确认信号,都是通过预先设定的、极低功率的短促脉冲。
02:58。阿积深吸一口气,潮湿闷热的空气涌入肺腑。